29、幕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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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幽蓝，几只飞舞于绿树红花之间的蝴蝶，静悄悄地落在窗台上。
窗前的紫檀木上，放有一只半尺高的饕餮铜鼎。引自西域的熏香淡淡的飘在空气中，那样沉重又轻盈，浓艳又清婉的味道，如梦似幻，仿佛正点燃着古怪的梦魇。
“我们夫人对香料颇有研究，她说这味沉水香，有助于各位缓解旅途的劳累。”
几个面带轻纱的侍女行身姿轻盈地在屋里点上焚香，行礼之后便悄然退下了。
望着她们包裹的严严实实的沉默背影，齐涟不由轻笑了一下。脑中浮现出的，是方才那小女孩层层衣衫下的异样。
在她细如骷髅的胳膊上，布满了鳞片状的暗疮。皮肤呈现出异于常人的蓝紫色，经脉扭曲地突起，有些部分甚至已经腐烂了。
简直就像是披着人皮的妖魔。
“这些人身上的皮肤，应该也已经溃烂了吧。”齐涟侧身吹灭了刚点上的熏香，霎时那刚嗅出一点点味道的香气，便被晚风吹散了气息。
“你们也看到了吧，刚才那个女孩的手臂？”
“恩。”疏音慢慢回过头，第一次露出了心里没底的表情：“到了这种程度的话，大概是治不好了。”
“管他呢，反正我们明天就要走了。”齐涟打着哈欠悠闲地走到窗前，将其合上一点，眼中却慢慢浮起了带点狠的笑影：“不过这个村子，还真有趣啊~”
从这个角度望去，月光仿佛带着烟水晶的薄脆质地，隐约有鬼魅般的绿色萤火在林木间闪烁起来，仿佛是传说中梦貘的召唤。
整座寨子，除了三人所寄宿的单间之外，全都昏暗一片，毫无人之气息。
这种情况下，按理应该保持着高度的警觉吧？
达奚那颜却像是累极了一般，裹着被子直接躺在了艳红色的床褥上。
“那颜？”齐涟试探性地叫叫她，像是对她的毫无防备有些不解。殊不知对方已用了大量的灵力，在周围布下了范围庞大的结界，只要环境一出现异常，便可立即感知状况。
被榨干了灵力的达奚那颜毫无反应，似乎已陷入了深沉的睡眠，齐涟只得耸耸肩不作声了。
黑暗中，她看见疏音脸上也有疲惫之态，却一点没有要睡觉的意思，便又轻轻开口说道：“已经很晚了，你去睡吧。”
对方似乎是犹豫了一下，半天才别扭地说出一句：“谢谢。”
“呵~箴言大人什么时候和我这么客气了？”
——听到这话，对方柔静的侧脸上漂染上淡淡的红晕，看上去可爱极了。
齐涟觉得只有在这种时候，她们之间的距离才会稍稍贴近一些。
她靠着窗户合上眼睛，唇边习惯性地掠过一抹嘲讽的笑意。黑夜里的她的感官所向披靡，若暗中的敌人真的选择这种时候来偷袭，那简直就是自掘坟墓。
对于这一点，齐涟很有自信。
一夜无梦。
因为感到体内的寒冷，达奚那颜醒了过来。紧握的被褥被渗出的冷汗浸湿，她难受地拿出那个女医生给自己的药。
此时已是早晨，炽烈的日光被窗棂雕花分隔成奇巧的花纹，透过帘栊映在屋里的，却是有点黯淡的光线。窗外杂沓的人声和清冽而甘甜的香气，使这里展现出和夜间截然不同的姿态。
她躺了一会，才动作迟缓地与被褥作别。
三人俱准备妥当后，一同来到了荼蘼夫人的住处。
比起昨夜的颓靡，这栋红楼似乎显得焕然一新——也许是阳光明亮的缘故。
而此时坐在厅堂之中的人，较之于昨晚那个浓妆妖艳的女主人，也更令人赏心悦目。
是个穿着紫色长裙的干净少女。
见有人来访，她立刻起身，含笑行礼问候。
声音甜嫩而清澈，带出奇妙的颤音，好像女童在出学歌唱的声音，又如同青岚掠过风铃，所发出的音色。
——那正是荼蘼夫人。
这一发现让三人稍微吃了一惊。仿佛昨夜见到的，都只不过是水镜中的幻觉。
近看她的头发并不长，身上的衣物也只是民间服饰罢了，不似昨夜那般富丽而厚重。
“三位是想要即刻出行吗？”她开口问道。
“正是。”疏音接话道：“还要多谢夫人昨日的款待。”
“不用客气，就当是赔罪了吧。”她半垂着眼掩唇笑道：“今日青空明媚，正是上山的好日子呢，我已派了族人相引——”
“夫人真是有雅兴。对我这老婆子来说，夏天就只想待在屋里睡觉啊！”还没等她说完，先前那个老妪不知从什么地方蹦了出来，极为不满的哼哧出声。
“桑梓婆婆，您对那后山的情况最为熟悉，还请帮这些客人一个忙吧。”荼蘼夫人笑着对她说道。
“哼，看到没。要不是夫人拜托我，我才懒得给你们这群小丫头带路。”她醉醺醺的打了个饱嗝，煞时浑浊的鼻息夹着酒气重重地喷洒在清新的空气里。
虽然对人类的美丑没有明显的感觉，但眼前这人过于丑陋的长相和粗俗的仪态，还是让达奚那颜忍不住微微皱起了眉。
“我们先告辞了。”像是为了避免争端一般，疏音平和地笑着，向荼蘼夫人道别。
“请走好。”她客套地弯下腰，微笑着目送她们离去。“对了……”
“恩？”三人皆停下脚步，回头望去。
“还请各位，一路小心。”
作者有话说
第29章 幕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