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武少女龙舌兰》羽千落

170、170 方案

　　出乎夜莺预料的是，梅利佛伦堡里竟然有一扇通往梦花园的门。
　　而且，在得知他想使用这扇门时，很多天没见面的莫多奇·梅利佛伦立即就答应了，脸上的表情是一种藏不住的如释重负。他高兴之下，甚至还打算派老管家布莱恩去给他们引路，可就在这时，一直冷着脸站在一旁的约书亚主动提出自己想去送夜莺一程。莫多奇看起来不太甘心，大概是觉得夜莺和沙罗根本配不上如此隆重的送行，可他不想扫了小儿子的兴，最后还是放行了。
　　于是，约书亚领头，三个人走向城堡地下。一路上，果然只有沙罗兴致高昂地说这说那，问来问去，约书亚有一搭没一搭地答应着，夜莺则始终默然不语。
　　“为什么这座城堡里会有梦花园的入口呢？”快到目的地时，沙罗很有兴趣地询问约书亚，“据我所知，轩梦小姐通常只会把入口安置在交通方便、人口稠密的公共场所吧？这样才能最大限度地方便所有人。”
　　约书亚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因为这里是梅利佛伦家。”
　　听到这个回答，就连沙罗也只能耸耸肩膀。
　　那扇门位于一道地下走廊的尽头。从走廊后三分之一的位置起，地砖里不时探出一株株花、叶两全的曼珠沙华；越往前走，花丛就越茂盛。最后，繁密的红花几乎开遍了天花板与地板之间的每一寸空间。在妖娆花瓣与翠绿叶片的簇拥下，一扇古老的木门静静伫立着。
　　“这可真是太美了。”沙罗惊叹着，率先走上前去，推开门，回头微笑，“多谢您啦，最小的梅利佛伦先生。能与您见面十分荣幸，我会期待再会之日的。”说着，她走进木门中，不见了。
　　夜莺冷淡地朝约书亚点点头，走向木门。
　　“等一下。”约书亚忽然出声叫住他。夜莺脚步一滞。
　　约书亚望着他的背影，语气比之前任何时候都更差劲：“你说过，我让你做什么事都可以，对吧？”
　　清冷话音从前方传来，“只要你想，只要我能。”
　　“多少件都可以吗？”
　　一霎沉默后，夜莺嗤笑一声，“是。”
　　约书亚的肩膀不为人所察地放松了。他皱着眉头说：“那我先问你一个问题，你要尽你所能地回答。”
　　“说。”
　　“要怎么样才能……”问到一半，他很别扭地停了停，接着像豁出去似的，一口气说完，“……怎样才能找到像你这样一心只记挂着武器的花匠？！”
　　夜莺完全没想到会是这种问题，不由愣了一下。
　　约书亚好像生怕他误会，迅速解释道：“我不想再待在家里了。我打算去外面看看，学校……之类的，什么都行。我习惯在行动之前就把可能碰到的问题全弄清楚。啧，你可不要以为我是……”
　　夜莺忽然转过身，面向他。他的解释不由得慢了下来。
　　沉黑色的凤眼凝视着他。接着，他在那双眼睛里捕捉到了一掠而过的戏谑之光。
　　“第一步，改掉差劲的个性，让自己值得被记挂。”夜莺正色说。
　　说完，他转身推开了木门。
　　约书亚死盯着那扇缓缓闭合的门，眼里充满了无处爆发的怒气。
　　“嗤嗤……”身后的黑暗中传来一阵低笑。
　　“……再敢笑我就把你丢到悬崖下面去，狮——子！！”

　　门扇无声地消失在夜莺身后。他闭上眼睛，再睁开，意料之中地发现自己已经站在了梦花园里。他的脚下是随季节更替转为枯黄色的草地，头顶则是深秋的万里晴空。在他眼前，难以计数的花架一排排直耸入云，上端消没在高空的云雾中。
　　夜莺在大不列颠岛的阴沉天气里待久了，忽然见到如此开阔的景色，纵使他现在正忧心忡忡，也不由感到心神一畅。
　　沙罗已经先他一步到了。她一脸敬服地欣赏着梦花园里的景色，随口问：“总管大人，你有考虑过轩梦小姐的真身到底是什么吗？”
　　“考虑过。”
　　“结果呢？”
　　“没结果。”夜莺很诚实地回答。
　　沙罗叹了口气，表示自己也无法提供更有参考性的答案。
　　就在这时，某种机械转动的声音从天而降。两个人很有默契地同时退后，将中间的空间腾出来。下一秒，一阵大风自上往下地吹开枯黄的草尖，缠满花藤的秋千架“哗”地降落，悬停在两人眼前。
　　秋千架上，奏响了清雅的话音——
　　“欢迎来到梦花园，我是轩梦。”
　　梦花园的店主站在秋千上。她像瀑布一样的长直黑发在风中微微拂动，华丽的草绿色齐胸襦裙簇拥着她。她绝美的姿容令人不敢正视，可她那双雾气缭绕的黑瞳却仿佛能同时正视站在她面前的所有人。
　　在这个人面前，不需要讲废话。夜莺过去的经验已经足够让他得出这个结论了。
　　于是，他开门见山地说：“我要去奠柏族试炼窟。”
　　轩梦的回复也一样简单：“不行。”
　　“为什么？”
　　“原因有两层。第一，根据‘御花人与花武器管理委员会’下属‘高危区域监控部’的六百零八号公告和‘交通管理司’与我之间的第三号协议，奠柏族群聚的雨林区属于SSSSS级高危地带，我不能将未获得授权的人员擅自传送到该级别区域。第二，试炼窟是奠柏族的圣地，只有部分族人及其花匠能够获准前往。据我所知，你既没有前往爪哇岛雨林的权限，也没有和奠柏族武器建立契约关系。你的要求我只能拒绝。”
　　夜莺抿紧了嘴唇。片刻，他抬头说：“和我有契约关系的武器被苏西洛带到试炼窟去了。”
　　听到这句话，轩梦沉默了足足十秒钟。
　　然后，她淡淡开口道：“我可以将你送到违禁区域外。如果你严格按照我说的做，你最快能用三十六小时抵达试炼窟外；你要完全为自己的行为负责，任何情况下都不能提到我的名字；我只能送你一个人过去，阿赖耶沙罗不能与你同行；最后，我做这些不是免费的。”
　　沙罗好像想说什么，最终还是忍住了。她扭头望夜莺，脸上罕见地浮起了忧心之色。
　　夜莺反问轩梦：“不能更快了吗？”
　　“人一旦进了试炼窟，就不是九死一生，而是十死无生。龙舌兰家的二小姐如果真的被带到了那里，你最好当她已经死了；你若想去救她，最好现在就当自己也死了。对于死人来说，三十六小时和三十六秒已经没有区别了。何况，我一向只提供最佳方案。”
　　“如果我非要让你直接把我送到试炼窟，你会如何？”
　　轩梦闻声掀起眼睑，潋滟墨瞳倒映着他的影子，瞬也不瞬。
　　她说：“我会觉得，你不太聪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