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光的侧面》南禅主

5、爬山趣事多~夜里风景很不错~

　　爬山对于两个正值青壮年的男生来说并不是难事。且不说经常跟着导师跋山涉水去写生的石英雄，齐峰可是蝉联三届区1500米自由泳青少年组冠军的传奇少年——人家只是晒不黑而已，论体力那可不是一般的好。
　　凡是有上山索道的景区，必有登山古道，而且必须的特点是人少。三清山则是将这一规律发展到了极致，四个小时的登山过程中，除了蚊虫和偶尔掠过视线的松鼠和各种鸟类，再没看见任何生物。石英雄很享受这样的环境，仿佛天地间只有他俩似的。
　　“峰子，快，把你杯子给我，这上面有泉水！”
　　齐峰伸手接过已经递到跟前的相机，从背包的侧袋里拿出水杯再递回去。对齐峰来说“欣赏”石英雄的各种恣意妄为的行动常常会使他内心有一种奇异的满足感，但那种感觉就好像桃花源人所说的“不足为外人道也。”
　　“你看着点啊，旁边石头滑呢！我们一辅导员去年夏天就是这样在黄山摔伤了的，现在还瘸着呢！”齐峰抱着双手故意说道。
　　“靠，你就不能盼着我点儿好啊！等会水接来了你不准喝！”
　　当然，石英雄是狠不下心真的不让齐峰喝的，两人你一口我一口喝完一整杯之后，他还屁颠屁颠爬上去又接了一杯。
　　走过的山路越来越长，回头望去曲曲折折的石阶早已隐没在层层的树木之中。将近中午的时候，他们终于走完了这条登山古道，站在山峰顶上一览还要继续攀登的重重秀美的群山。
　　两人还在这里遇上了今天碰到的第一和第二个活人——对小情侣。女孩已经累地不行了，坐在山顶的亭子里直喘。她男朋友着急地站在一旁替她擦汗。石英雄好心地递给人家几块士力架和一根火腿肠，一打听才知道原来这一对是从另外一条路爬上来的，一路上女孩怕山上的水不干净，不肯喝，但随身带的水就那么点早就喝完了。外加今天突然放晴，山上树多，又闷又热，有点中暑了。听完石头和齐峰对看一眼，两人身上所有能装水的瓶子都灌满了山泉水，看来是爱莫能助了。齐峰劝了几句不要着急，慢慢爬，就赶紧拎着石英雄走人了。
　　闷不啃声的走了一段路，齐峰突然停下来，上下打量了石英雄一眼，莫名其妙地来了一句：“嗯，还是男生耐。操。”石英雄楞了好一会才追上去，想问又不敢问的，最后只好给齐峰后脑勺来了一巴掌：“你小子整天都想什么呢！”

　　历来望山容易赶山难，明明觉得很快就能到的不远处的山峰，中间却有长长的山路要走。好在这里的风景如画，满眼望去都是郁郁葱葱的山林，几座主峰傲立在云天之际，山水画中的古风之美跃然于眼前。
　　“峰子，这里真不错！”石英雄由衷地说，“这次回去我得把我的国画重新拾起来，而且我觉得我找一些创作方向了。谢谢你，峰子！”
　　齐峰站在一旁笑而不语，只是适时地说：“我们还是快点到露营点吧，这都快两点了，我们还没吃饭呢！”
　　“哎，好嘞！”
　　露营点就是三清观前面的一块空地；而三清观，正是三清山名字的由来。虽然说起来这里尚是道教的第一福地，但事实是这里除了保留了一座近千年的道观以及许多著名道士的墓冢之外，已经没有真正的道士在这里修炼了。不过这并不影响石英雄“逢庙必拜”的原则，进得门来捐上一些香火钱，在“道姑”的指点下虔诚地磕了头、上了香、许了愿。再出来，看着环山的美景，石英雄心底那深埋的愿望，不知从哪里生出了些许的勇气。这给予人勇气的能量，也许正是千百年来这座山被人推崇的原因吧。
　　石头上香的功夫，齐峰已经租来了帐篷。老板热心地主动帮他们支帐篷、看行李，还跟他们讲了许多三清山的当地传说。石英雄听得认真，还用笔记下了一些。来时崭新的速写本，没几天的功夫就用了一大半。今天晚上订帐篷露营的只有他们两个人。很快，老板就熟练地支好了帐篷，还替两人铺好了睡袋和被褥。相应的，两人在老板的摊子上吃了两碗泡面，买了些零食，权当回报。
　　“山里不比城里，没灯，天一黑那是伸手不见五指的。你们晚上千万别乱跑，一脚踏错小命就没了。最多就在这三清观前面的空地上散散步。”老板收摊前又叮嘱了二人许多。
　　“哎，我们知道了。谢谢老板！您也好好休息，累了一天了都！”齐峰客气地寒暄了几句，便趁着天色还早跟石英雄在附近逛了逛。离三清观不远处有三个相连的小湖泊，湖水较深，但清可见底，可以清楚地看到小鱼、蝌蚪畅游其中。而此时又恰好临近傍晚。夕阳西下，依山傍水之地，阵阵山风徐徐而来，真是叫人好不快活！只是光线渐暗，两人必须回到露营地。出门在外还是安全第一！
　　爬了一天的山，两个大男生的出了不知多少身汗。回到帐篷两人最想做的就是能洗个澡——哪怕是冷水澡。
　　跟驻扎景区的老板借了脸盆，石头抓着毛巾和香皂，齐峰拎着换洗的衣物，打着手电去公共厕所接水冲凉去！山高水凉，即便白天热的能把人晒脱了层皮，可山上的水无论昼夜总是凉彻心脾的。
　　“啊——好凉啊——”刚打完肥皂，就被齐峰一盆水从头浇到脚的石某人被凉水激得吼了出来，“靠，你就不能慢慢来啊！冻死我了！”
　　“我说你这些口头禅都是跟谁学的，我非得给你摘了不可！”齐峰已经洗好了，只穿着内裤，隔着一步远的距离一盆接着一盆给石英雄接水，说着，又一盆水从石英雄头顶从天而降。
　　“啊————”寂静的山间公厕里又一次回荡着石英雄惨烈的叫声。

　　无论过程如何惨烈，冲完凉还是很舒服的。深山中，夜里温度往往要比白天低十几度，两人穿上长袖的防风服，肩并肩坐在道观前的石阶上看星星。
　　“在大城市住久了，都忘了星星长什么样了。像这样这没有灯光的夜晚，我们头一次见到这么彻底的吧！”石英雄把头靠在齐峰的肩上，扭着脖子仰望星空。齐峰一条胳膊顺势搂着他，无比亲密的姿势。
　　都说黑夜可以遮蔽人的理智，让人仅凭原始的冲动去释放心底欲望；人世间无数的罪恶发生在漆黑的夜晚，但同时也有那数不尽的美好爱情在黑夜的照拂下得以孕育开花。
　　此刻寂静的山林间，夜幕幽暗地笼罩着，石英雄觉得自己像是被蛊惑了一般，心跳得很快，思绪疯狂乱转，心底那深埋了六年的感情咆哮着挣扎着要跳出喉咙。
　　“齐峰，我喜欢你。不是朋友兄弟的那种喜欢，是爱情的那种喜欢。”
　　等石头回过神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腰杆挺的笔直的正对着齐峰，而齐峰正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光线太暗，他不能看清齐峰的所有神情，但此刻当他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的时候，那感觉无异于五雷轰顶般的崩溃。
　　“你……说什么？”半天，齐峰问了一句。
　　缩头是一刀，伸头也是一刀。石头鼓起仅剩的全部勇气凑上前，吻住了齐峰，须臾又放开。
　　“我是说我石英雄喜欢你，是对爱人的那种喜欢！即便今后我们兄弟都没得做我也要说！齐峰，老子喜欢你！”最后一句几乎是用吼的，不过吼完了这一句，石头也耗尽了所有的勇气，不敢再往齐峰看一眼，逃也似的奔回了帐篷，衣服也不脱、连头埋进睡袋。
　　“我真是蠢到无可救药了啊，怎么就……诶，这可怎么办，还旅着游呢，这下可怎么是好！石英雄，你真是天字第一号的笨蛋啊！真的连兄弟都没得做，后悔的还不是你！啊——”石某人心中懊恼地骂自己。就在这时，外面踢踢踏踏响起了齐峰的脚步声。
　　“脱鞋—关帐篷—脱衣服—整理睡袋—调闹钟……”石英雄默默地听着身旁的动静分辨那人在干什么，“快睡啊，睡着了我就能出来透透气了。”某人没用地想着，却听到那布料摩擦的悉索声越来越靠近自己这边，不争气的心脏又开始猛烈地跳了起来。
　　“你也不怕把自己给闷死。”齐峰的声音冷不丁地响起在耳边，随着声音的是被人强行拉下的睡袋拉链，“你刚刚说了那么多，想不想听听我是怎么想的？”
　　石英雄缓慢地转过身，才发现齐峰把手电筒吊在了帐篷顶上，整个帐篷里充满了淡黄暧昧的光线。他不情愿地露出已经哭得微红的眼圈，硬气地说：“行，你说，我听着！”
　　看到石头哭泣的样子，齐峰小声地叹了一口气，伸手替他擦去眼泪，对着有些僵硬的石某人说到：“你什么时候能不这么冲动，你知道我刚心脏病都要被你给吓出来了。”齐峰顿了一下，继续说“我不太擅长表达感情，也没你这么感性，不过有些事我想多说无益，直接用行动就好了。”
　　石英雄愣愣地看着不断放大的齐峰的脸，直到自己的唇被他的覆盖、吸吮。唇齿交接间石英雄突然又哭了起来，还哭着说：“峰子，你可别骗我，我知道我这辈子只能喜欢你一个人了，你可千万别骗我！”
　　“诶，你什么时候能变聪明点呢。”齐峰微笑着把他的手从睡袋里拽出来搂着自己，就这样哄着哄着，两人依偎在一起睡着了。
　　山间的风呼呼地吹着，刮得帐篷的帆布猎猎地响。但今夜再大的动静，都不能吵醒着相拥而眠的幸福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