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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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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市。
顾名思义就非是人类可以轻易踏步的地方,那是妖鬼做交易的地方;卖的东西也不是平日里能看见的那些。
在这里人鱼的眼泪是美丽的珍珠串,海妖的歌声可以由白色海螺唱出;人参精是可以卖出天价的良药,而雪女的头发可以织出最美的丝绸。
这里的空中飞的不是鸟,而是一种奇异的飞鱼。
摊子倒和人市没有区别。
元厉虽然功力不及无为,但在这种地方却是熟门熟路,无为要买的东西一会儿就被跑腿的小妖办妥了。但无为说的鬼手,元厉也没有想到鬼市里真有这么一号人物的,可惜很久以前就离开了,谁都没有他的消息。
无为倒挺高兴的,好吃的东西也不少;只是被人肉味的麦芽糖倒了胃口,蹲在路边狂吐,将刚才吃下去的东西吐了个一干二净。
艳无琊命人买来了可洗眼的雪水给她漱口,然后又用帕子替她擦去了水渍。
“他们要是不说,你倒也都吃下去了。”边擦边笑话她。
无为吐的很难过“还真是,味道好奇怪哦,呸呸。”嘴巴里的肉味还没完全除去,拿手指敲了腮帮一下才好多了。
“清洁咒?”
“没有,去味咒。”她的咒言和元厉的不属于同宗,所以不少都很直白,她说都是老头告诉她功效,她自己取的名字;也许以前不叫这个名“唉,好香哦。”肉味才刚除去她就闻到一股特别香的味道。
“你嘴巴可没停过。”又想吃什么了?
无为有些明了,扭头“白猫,那只狐狸后来你是如何处置的?她家族查清了吗?”
元厉不知能否告诉她实情,看看艳无琊。
“这香味不是吃的东西,这是一只九尾老狐狸的香味。”无为正色道“你最好实话实说。”一般能修为九尾的狐狸都有不下千年的修为。
“我不想下狠手的,只是她没给我机会问清一切。”元厉接到了艳无琊同意的眼色。
“骗人!”无为厌恶的看了元厉一眼“说谎太多,你的心也会变成黄色的。”叹口气“真不该告诉你们,希望这只狐狸不是这股香气的子孙,不然你肯惨了。”
元厉摸摸鼻尖“说起来还不是你受不了狐臭非要王爷找根源的嘛。”
“你放她不行。”无为反驳“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啊,她能修到三尾,可见也有三四百年了,你倒是手起刀落个快。”
带着面具的艳无琊也闻到了无为说的香气,果然是非常奇异的味道,不浓,淡淡的,又十分勾人,闻了一次不觉如何,多闻了只觉芳香雅致,被笼罩其中又觉有种勾人心痒难耐的莫名涌动。
香味中有人走来。
“请问是傅大人吗?”是位妆容精美的妇人,但她不是九尾大狐。
傅元厉点头“是,请问夫人?”
“奴家是胡夫人的家奴,我家夫人想邀请傅大人一聚。”在她手抬的方向不远处有处大酒家“傅大人和几位可否赏光?”
“请问胡夫人是胡家哪一房?东房还是慧房的?”无为出言相问。
那人未料这个少年打扮的少女会问出此言“哦,我家夫人是敏房家的五夫人。”
这个五夫人,不是第五个夫人,而是第五个成为九尾狐的狐狸精。
他们便随着那妇人走到酒家里,这里的酒家更是鱼龙混杂之地,他们的走入立刻引起了不少面目奇特人的注意,妇人将他们引入一间很里面的雅室。
隔着一个画着白梅花的屏风,由灯光照耀可以看出有一位女子正坐在其后。
傅元厉知道九尾狐一般不太容易见上面的,正襟危坐“夫人好。”
“夫人好。”无为也开口问安。
那屏风后传来一阵能直捣人心的柔软音调“果然是不同凡响的人物,我就说小十四怎么会轻易落败在一个小丫头手中呢。”就是隔着屏风,她也依然可以看见亮如明珠的一双龙眸。
“她,我。”无为不知该如何辩解。
那能将人心都酥软的声音又响起“我只道是谁的的弟子,原来是那个不守规矩的轩辕崂,怪不得徒弟也是如此肆意妄为。”
“说无为肆意妄为,不如说夫人没有教好门下子孙。”艳无琊坐在最后,也是最后一个开口的。
女子微微转过脸,但隔着屏风完全看不到面容“丫头好福气,有人皇替你解围。”
“无为闻不得那臭气,本王也自也不能留她。”艳无琊带着隔绝气息的面具“非是我替她解围,只是瞧见有人为难本王恩人,而本王漠视的话,以后还有谁会投在本王门下呢?”
“王爷是人中之龙,也该有容人之量;小十四都未做过对不起王爷之事,何以就落个身首异处的结果?”女子模样的九尾狐声音依然柔软。
“等到她做了也一切为时已晚。”艳无琊也是依然的悠然“这鬼市虽大却也找不到后悔药,夫人修行这么久都不记得了?”
“小十四不过是贪慕王爷容姿,想与王爷百年好合。”声音再起。
“人妖殊途,本王不敢接受此番好意。”艳无琊再回。
那只九尾狐见艳无琊毫无愧疚之意,心中也是恼怒“王爷,不过是一个道歉,几个字能免一场杀戮,这都不愿?”
“非是本王的错,本王为何要道歉?”艳无琊反问。
借着灯光无为已经看见那九条狐尾在动了“夫人真是沉不住气,我见过的九尾金毛大狐狸可不像夫人这般;她就好像是真的神仙似的,不管老头说了什么都微微笑着,那气度可好了;最后还给我糖吃,夫人,你可认识一只九条尾巴全是金毛的大狐狸,我记得她好像叫胡璃,琉璃的璃。”
听了这话,五夫人的九尾收了起来,柔柔的问“丫头还见过璃夫人?”
“嗯。”无为从怀里掏出一束毛,塞到屏风下的空处“这就是她给我的,说我要是有事可以凭这个唤她一房的任何狐狸听令;就是不知你们敏房和东房关系如何了。”
一只羊脂玉般的手拿过了那件东西“还果然是璃夫人的,那她为何要给你?”
“哦,因为她和老头说话时,我告诉她天上有雷劈下来,让她躲避。”无为据实相告“后来她就给我吃糖又送我东西了。”
“原来是小姑娘指了路。”她似乎也听说过此事“那看起来是小十四不对了,小姑娘都愿意帮的人,她也不该存心去害。”说着话,将东西递了回去“但总是一条命,还请小姑娘明白你欠我敏房一条命。”
“她不欠!”艳无琊说的悠然但也郑重“只要你敏房依然是本王的对手,那无论如何本王都不欠你们什么;各为其政,道不同自不相谋;何来欠命一说?”
“哦?”五夫人也正坐在了屏风后“这么说只有我们投在王爷门下,王爷才肯认下小十四的死?”
“本王为何要为对手拙劣的一枚棋子认下什么?”艳无琊不卑不亢“而是五夫人该看清情势,早作决断。”
话音刚落,三人身边立刻就凭空燃起了许多幽蓝带紫的火苗,那是狐火。比起三昧真火,这幽蓝的狐火也是极其不好对付的。
此时不需要无为出手,元厉挥袖间就熄灭了那些东西。
艳无琊起身“既然夫人如此执迷不悟,那就恕在下不陪了。”
“不要开门。”无为扭头“我们现在已经不再原处,你随意开门,门外的混沌会毫不犹豫吞噬。”
一阵笑声从屏风后传来。
“五夫人究竟想要什么?”傅元厉不相信她会为了一个子孙而伤害人皇。
无为爬到屏风前,用指尖戳着那丝质的屏风“夫人是不是也察觉到了东北角的阴云不祥了?阴云厚重,最易积累雷电,夫人用三尾狐狸想让无为欠情,难道是有意为之?”
“我们修为不易,每次多生一尾必定招天雷劫,虽不至于如脱胎的天雷那般厉害,可一个不小心,千年道行必定也毁于一旦。”五夫人叹口气,似也是无奈之举“那日傅大人带姑娘出游,姑娘一双龙眸就已看穿街上诸多小辈,故我非要一见,也在刚才姑娘亲口说了璃夫人就是得你所助。”她在屏风后向她低头“若姑娘同意,我敏房全体将以睿王和姑娘马首是瞻,助睿王大业。”
“那是他的事,与我何干?”无为不为所动,她终于明白老头为何总说要藏拙,老头生前经常为了看东西与人争执,惹了不少麻烦事“看天雷虽是小事,可泄露天机终不是我辈能为;夫人也该明白,此事一开,无为将无安宁之日。”
“姑娘一双龙睛通达天地人三界,游玩鬼市却毫无遮掩。”五夫人宽袖掩嘴“如今却推脱说要安宁。”
无为倒不觉什么“我光明正大,要遮掩什么;你们求着我办事,倒说我有宝不该现?”
五夫人从屏风后伸出手,手心摊着“姑娘初到京城,多一友总比多一敌好。”手心里放着一枚鸽蛋大的珍珠,那珍珠散发的七彩光芒“姑娘观物累时,用此物揉眼必定会极好的。”
那珍珠虽然耀眼,可光芒柔和,让人瞧着就心里喜欢放松。
“我不要河龙眼,我要麒麟蛋。”无为看也不看那物什“既然你求着我办事,那就拿我最想要的东西来换。”
听到麒麟蛋三个字,五夫人的手都不由颤抖了一下,收回屏风后“姑娘,怎么会想要那物什?”
“这是我的事。”无为并不回答“如何,你拿来麒麟蛋,我替你的一位徒子徒孙看天雷的落向。”
“不愧是轩辕崂的传人,出言想要的便是如此贵罕之物。”五夫人柔和的说“不过想要好东西,奴家也想瞧瞧姑娘是否有拥有此物的手段,若我为姑娘寻来,却反而让你送了性命就不美了。”
傅元厉看不出无为脸上的表情代表了什么,只见她起身,反转手掌,用手心对着纸门,过了一些时候,张开五指的手掌好像击鼓一样震了一下门框。这次他看的分明,浅淡的白光自指间震散,打在了关起的房门上,屋子整个都动了一下,好像从悬空中落地了。
五夫人面前的屏风倒了下来,一位优雅的夫人用宽袖遮住了脸。
无为打开了门“夫人可以告诉鬼市和京城里其他的人,想要我无为看东西都可以,拿麒麟蛋来就行。”走出了房间。
艳无琊第二个出了房间。
待元厉出来时,他看见艳无琊站在当场不动,正好奇怎么了,顺眼瞧去也作声不得:原本宏伟的鬼市酒楼现在只剩下一片残垣断壁,整座酒楼都变成了碎屑,在眼前的这一幕完全出乎了他的意料。除了自己身后那间雅间,其他的地方都已经塌陷沦落为废墟;猛抬头去看前面的无为,这都是她所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