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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十 ...


  •   片刻后,林大二低下头,说:“到我能这样站在您面前为止,陛下!”躬身下跪,行大礼,拜伏在地,称:“臣,楚天云,贺吾皇奉承正统,代天理物,即位两年百三十二日。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这是什么状况?众人如坠云雾,有几个见机快的,忙跟着下拜,口呼万岁。一个两个领头,便有十个八个跟上。于是,呼呼啦啦,众人跟着下拜,山呼万岁不止。

      皇帝抬抬手:“众卿家平身吧。无非是朕与楚探花一句玩笑,用不着这么当真。”她轻笑了两声,“探花原姓楚,名天云,祖籍渔阳。礼部,吏部记得改档,以后可别弄错了。”她轻描淡写一句话带过后,转身归座。路过陆状元时,皇帝拍了拍她的肩,微笑说:“状元果然好文章,不错。”陆津激动的咚咚又磕了两个头。

      众进士赶紧跟着谢恩归座。落座后,便有一些窃窃私语在传递。坐在二甲一桌的三人,为首的一位自言自语的说:“楚天云,她是个什么来头?”

      坐在中间的那位可算逮着机会炫耀所知所能,赶紧接话:“你连她也没听说过?楚天云啊,是前朝楚少傅的……”
      话还没说完,便被坐在下首的那位打断。下首那位吱溜呡了一口酒后,悠悠的说:“不是前朝,是前前朝的少傅。”
      中间那位瞥了她一眼,转头对上首那位说:“对,是前前朝。哎,六年换了三朝,乱呐。楚天云就是楚少傅的女儿。”
      她还要继续说,却又被下首那位打断。下首的又是吱溜一口酒后,夹了一口菜,说:“是独生女儿!”
      中间那位没好气的又瞥她一眼,赌气不再说话。倒是首位那人接着问:“楚少傅不就是带着太女谋反的那个么?谋反可是大罪,要诛族的!楚少傅的女儿怎么可能还活下来,你们莫不是在哄我!”

      她这么一说,下首的两个人异口同声的嚷了一句:“哪个哄你!”这样的默契让这二人相视而笑了一下,不过只有这一下,下一刻各自撇开眼去。中间的那位八卦精神高涨的女士忍不住猜测说:“楚少傅谋反,三族都连坐了。楚天云能活下来,恐怕是从狗洞里钻了出去,被一位与楚少傅相亲的大人藏匿起来,然后躲到哪个鸟不生蛋的鬼地方苦熬过去几年。等今上登基,才敢跑出来。你瞧她连真名也不敢用嘛……”

      中间这位还待继续为楚天云编写卧薪尝胆,五年后强势回归的剧本,下首那位早已受不了,把酒杯重重磕回桌上,扒开中间的那位,直接与上首对话说:“楚家三族连坐,斩的是十五岁以上成年女子。楚天云当年十四,只差几个月便十五了,竟让她躲了过去。不过死罪免了,活罪还得受。流两千里,也不是那么好过的。这还是今上跟前朝炀帝求来的恩典,说是念楚少傅于炀帝有启蒙之恩,楚家三世公卿,又自来人丁稀少,所以才开的天恩。哪有什么钻狗洞一说!炀帝当年带兵勤王的时候,带的都是戍边的官军,楚天云钻个狗洞就能逃脱一死么!”

      竹筒倒豆子一般把话说完,末了,下首的那位淡淡一瞥中间的那位,依旧在自己的位置上坐好,端起杯吱溜一口,捶着大腿自言自语叹道:“哎呀,裴毓啊裴毓,你说你读那么多书,一目十行过目成诵又有什么用?还不是坐在那些一知半解的人下首。”

      中间的女士听裴毓说这样的歪话挤兑,脸上便有些挂不住,却也拿她无法,只能转过头,面对上首作痛心疾首状说:“吴悠啊吴悠,你过耳不忘,天上知道一半地上全知道又有什么用?还不是坐在那些啥啥都不懂的人的下首!”

      上首的女士吃了瘪只能干瞪眼,叉着手在大腿上抓了两回,气哼哼的自言自语叨叨:“原来用假名应试也没关系。哼,早知道这样我早用了!算了,让姨妈家的表妹下科用假名赶考,没中算了,中了就改档,那就是个应科进士。到时候吏部分派,准能有个比我好的去处。”

      吴悠在旁边听了发愣,耳边听得噗的一声,自己面前动也没怎么动的一桌菜全被喷上了一层酒雾,连自己的半边脸也捎带上了一些。吴悠嘬着嘴,愤怒的转过头,看见裴毓想笑又使劲憋着的一张脸。裴毓装作不好意思的抽了帕子要帮吴悠抹脸,却被推开。吴悠自己举了袖子随便揩了揩,完了却一胳膊揽过上首,小声说:“姐们,给咱透个实信儿,你是在哪儿买的考题……”

      吴悠她们一桌挤兑来挤兑去的时候,楚天云满斟了两杯酒,一杯给坐在身边的季伦秀,一杯给自己。她端了自己面前的那杯,略带歉意的对季伦秀说:“季姐,没用真名示人也是我情非得已,还望季姐不要见怪。日后同殿为臣,天云还指望季姐姐多多关照。”说罢,先干为敬。

      季秀伦却没有一般客套的同干了那杯酒。季秀伦把自己与楚天云的距离拉来一些,尽量远远的看了她几眼,又念了几遍她的名字,忽然笑了起来,说:“我想起来我是在哪里见过你了!”这句话的声调有些高,季秀伦自己也有所察觉,于是她靠近了楚天云的耳畔,低声说:“是在彩楼诗会上!好几年前我随母亲在地方任满回京述职时,碰巧遇见简阳太女在恒春园办彩楼诗会。当年也是我年轻气盛,兴致勃勃投了几篇,却没想到不一会儿就都被扔了下来。我不服气,跟着几个胆大的往彩楼上冲,当然没冲几步就被人拦住。你听见动静跑下来,在栏杆后面探出了半张脸。我瞧见,心想,好个灵秀的小姐。可听见人说,那些诗都是你评的,心里又不服气。让这样一个小姑娘作裁判官,太女也太拿这个诗会当儿戏了!我们几个被太女侍卫赶出彩楼后,她们赌气走了,我却没有。后来听见你评几位翰林的诗作,评的甚公,我也就服气了。可惜,我只能在楼下远远看见你一个身影,未能结识,深以为憾。”

      楚天云静静的听季秀伦说起简阳,说起恒春园,说起彩楼诗会,那些明丽的欢欣和众星拱月一样的尊荣在之后不到半年的光景里毁于一旦。在那之前她从未想过,从天堂走到地狱,只需半年时间。而之后从地狱走回人间,足足用了她五年。

      楚天云偏过头,微笑着对季秀伦说:“我把季姐的大作都扔了下来,可见当时就是儿戏。我年少轻狂,拿着从母亲和祖上借来的几分颜色就敢开染坊。无知啊,还不知道惜福。果然,后来不就遭报应了。”

      季秀伦听她说得伤感,可脸上依旧带笑,不知道该怎么接这些话,更何况自己也不善此道,只好又斟满了两杯酒回敬。

      因为彩楼诗会的缘故,楚天云便觉得季秀伦也算是半面交情的故人,其人看上去也亲切厚道,就想先交了这个朋友。两人又谈了几句,更觉得投机,便越发亲热起来。楚天云笑着又给两人添酒的时候,余光往上位龙座上一掠,愣了一下。接着,她敛了笑容,慢慢斟满二人酒杯后,对季秀伦说:“陆状元是今年的魁首,咱们总不好晾着她,也该敬状元一杯,是不是?”

      季秀伦连连称是,转头与陆津饮了一杯后,却发现楚天云早去跟下手二甲的一桌联络感情去了。季秀伦莫名其妙,不知道楚天云为什么要哄她,一时有些没着落。四处张望之际,竟看见龙座上的皇帝正微笑看着她,还遥遥举了举杯。季秀伦赶紧站了起来,诚惶诚恐的领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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