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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渺无人烟的雪原上，他持枪跟住眼前狂奔的雪狼。
一人一狼，双目猩红。
雪狼的一条后腿彻底残废，身上多处中弹，虽未击中要害，但速度已然缓慢，可求生的本能让它不顾疼痛地逃命。
身体即将耗到极限，但是谁也没有放弃的打算。
追上它，陈航这样想。杀了它，自己就不会死了。
银白色的世界里满是未知，陈航在白色的屏障里没有时间和空间的概念。但是他明白，若论持久战，人不如兽，与其硬撑，不如一搏，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想到这里，他停了下来，强迫头脑冷静，然后摆好架势，决定赌一把。虽然只剩下一颗子弹，但是，必须赢。
心跳声因为陡然停下的脚步而格外清晰，鼻腔的空气因为毛细血管的暖化少了几分尖利和冷冽，可是若有若无的死亡气息却时刻提醒着他现在不是欣赏的好时候。大雪纷纷扬扬，睫毛上冰雪融化后的雪水模糊了他的视线。他的眼睛锁紧瞄准镜中那个美丽而又狼狈的身影，终于——在雪狼即将消失在地平线的时候，枪响了。
就像看特技里的慢镜头一样，陈航屏住呼吸紧张地望到猎物从中弹、静止，到摔下，最后卧在雪堆中，和白茫茫的大地融为一体，毫无生气。
他陪这匹狼跑了这么久，等的就是这个结局。
在它疲惫不堪和神经麻木的时候致命一击，然后结束这个游戏，快、准、狠，且又能够保证目标的死亡成功率在百分之七十以上。按照游戏规则，无论方法卑鄙也好、手段奸诈也罢，只要赢了，就有权说话。
他一步一摇的拖着身子走到雪狼面前，试了试分量后思考着怎么把它拖走。
却在无意抬头间看清那匹狼的脸时愣住了。
——蜿蜒的血泪，狰狞的神情，几乎爆裂的眼眶，眼中的愤怒让杀意和血红更加鲜明。鲜艳的红色在雪地中格外鲜明艳丽，却又触目惊心。
——你给我等着。
片刻的失神后，陈航摇了摇头，强迫集中注意力。
“谁。”身后雪地上的“咯吱”声让他警觉起来。
“你完了，它会报仇的。”
……
带着令人想死的头痛醒来，是每天早上的噩梦。
从虚幻到现实的转换总是很快，须臾之间，他就已经调整好状态后靠在床头发呆。
数不清第几次了，自从提请退伍后，就落下了病：头痛，还有梦魇。
他点了根烟，在徐徐腾升的烟雾中眯了眯眼睛，放松一下绷紧的身体。
火星一明一暗地在黑暗中闪烁，显得无比单调。陈航低头，有些落寞，说真的，他怀念和那些混蛋们抢夺一支烟的时光了……
石英钟的指针走到五时，陈航听到了敲门声。
毫不犹豫地摁灭手中的烟，陈航警戒起来。
凌晨，北方冬季的天空黑得就像海底中的洞穴一样。持续不断的大雪淹没了整个世界，周围的声音于他而言如同失聪之后世界里突然有的微风声一样，即使微弱，却十分清晰。
谁会在这个时候找他？
或者说，他一个不遵守组织纪律的退伍废兵，还有什么用？
那人见屋内没人应声，于是停顿了一会儿，换了另一种敲门方式。
“叩叩叩，叩叩。”
闻声陈航脚快于脑地跳床下地一溜烟儿跑到玄关处拉开防盗门。
来人全副武装，荷枪实弹，身上落满了碎雪却不减自暗处中传来的磅礴气场。有神的双目如同黑曜石一般，即使在夜色如水的现在，依然凭着一点微光折射出令人动容的坚强。
三分诧异五分欣喜一分惶恐一分惊悸中，陈航脸上在短时间内走完了一个剧场的跑马灯。
“彦和，你怎么——”
男子的动作让他突兀地住了口。
向彦和动作僵硬地拿出夹在腋下完好无损的牛皮档案袋。
碳素笔龙飞凤舞地大字和鲜红的印章让他的心抽痛了一下。
往日兄弟操练和犯浑耍奸的场景历历在目。军旅生活是张开心的网却也是道难忘的伤。做不成头排的风云人物铁血汉子，就只能堕落成下水道的短腿蚂蚱臭蟑螂。
很显然，有过“前科”的陈航成了后者。
但是现在发生了什么？
“七十二区黑豹特动队一支队07216号陈航听令：经上级研讨，驳回提退，即刻起官复原职，军衔依旧，限令十二小时内归队报道。延期或抗命不从，军法处置。”
传达完指令后，向彦和把档案袋递给他，“立刻就走，里面的东西上车再看。我给你十分钟的时间，足够了。”说完，好整以暇地往门上一靠，满脸痞子样地抱胸看着陈航。
而陈航则一脸迷茫，显然是正在状态外。
向彦和可不管那，低头看看夜视表，开口：“十分钟一到，就算是你内裤套在头上，我也会把你扛起来带走的。”
什么叫兵痞子？就是看样子这兔崽子是在跟你扯淡耍流氓，结果最后人家说是和你立了牌局上了赌桌玩场真的，还是咱俩单挑你先走大爷笃悠悠地和你上杠。赢了，他说你不够义气，使绊下套没事讨打；输了，他说你吊儿郎当，脑袋撞墙犯二装象。
新兵蛋子阴损地一点在哪里？他把在你这儿受的气吃的亏摔的跤总归是要一点不差连本带利地还给你，或者压抑几年不见报仇就会很明智地选择另一种——欺压新兵之后的新兵，并且以此为乐。于是这种“长在春风下，锻炼筋骨皮”的习俗就这么“山炮恒久远，代代永相传”的传承下来，并且为一代又一代小兵所津津乐道，心驰神往。
所以按照现在的情形来看，向彦和捉弄的成分大于挑衅。
“说不清楚我不走。上峰早就批准了，时隔半年又出来说驳回算哪门子的事？”
“军事机密，我等虾兵无权知道。”向彦和耸了耸肩。“你还有八分钟时间，大爷。”
“……你认真的？”
“……五分钟。”
陈航见状无奈地叹了口气，认命地回去收拾东西。
因为心里有事，自然无法心无旁骛地干活。拾掇几件衣服也让他磨蹭得丰富多彩。
“……上峰不睡觉把你揪走我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但是时候一到你还不出来我就把你扒光扔出去一定是真的。”
陈航头上青筋暴起。
他妈的，小兔崽子反了天了！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一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