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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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晋朝以深色为尊，因此帝王皇后着黑色玄鸣朝服，诸王宗室着褐色百鸟服，三公九卿着深青色百兽服，而普通的官员依次着相对颜色的深色朝服。
百姓不可穿深色系衣服，甚至于在前朝的时候，就连做官的庶门子弟都不可穿相对深色的衣服。
除夕日，一大早顾蕴就穿着一身深红色的童子杉，外披着一件火红色的狐狸皮披风，一脸别扭的来到顾放的的门前，和顾蕴顾蒙进屋拜年。
一直以来顾蕴都认为红色是只有女人才会穿的颜色，前几年因为守孝家里不会出现红色、绿色、黄色等喜气的颜色，顾蕴倒是没有什么感觉，但是从年前开始，顾蕴就发现自己的衣服渐渐开始朝着自己无法接受的方向发展。
尤其是当顾蕴看到阿父穿着一身藏青色的长衫，上面有着深色的福寿花纹的时候，对衣服的怨念达到了一个新的高度。
顾放看到顾蕴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自己的衣服，摸了摸胡子说道：“怎么，想要穿？若你成人后，学问礼仪精进，到时候为父寻友人为你推荐入朝为官，做到为父这个品级便可穿了。”
“哦。”顾蕴听罢便开始低头盘算，做官至少要等到二十岁，要先从大约七品、八品得散官做起，等到可以穿青色衣服的时候，至少要奋斗二十年。
一想到自己要穿这红色衣服到二十岁，顾云心中就有一种莫名的悲愤。
“不就是穿红色的衣服嘛，有什么大不了的，哥我不是和你一样。”顾蒙知道顾蕴纠结什么，于是来到顾蕴身前低声安慰。
顾蕴一想也是，于是便又开心起来，毕竟倒霉的不是自己一个，而且同伴还会陪他好些年。
玩笑过后，顾放便让人将早餐摆好，与几个儿女一起吃饭，顾放坐在中间，顾蒙带着顾蕴坐在右边，顾薇坐在左边，顾家的另三个子女依次坐在下首。
早饭过后，顾放便带着子女们向祠堂走去，今天除夕，开祠堂祭祖，顺便给几个没上族谱没有名字的庶出子女上族谱。
等到众人到达祠堂，就看到几个穿着郑重的族人带着子女站在门口，顾蕴知道这是在等大伯父一家，只有大伯父才有资格开祠堂的大门，大伯父不在了，便由大堂哥来做这事儿，这代表着宗族森严的等级制度。
没多一会儿顾政就带着几个子女来到祠堂，然后众人向其行礼，之后顾荀带着弟妹行礼问安。
众人在快到正午的时候，便有序的排列起来，顾政带着嫡出子女打头，之后顾放带着顾薇三人，其他的大房庶出子女站在后面，之后是顾政的几个庶出子女，其他几房按照长幼嫡庶依次排列。
站好后，顾政先是双手向前鞠躬九十度行稽首，同时嘴里说着“遂于除夕，举家拜首，子孙二十九人……”的话语。之后，打开祠堂的大门，正式开始了祭祖仪式。
祭祀活动一只持续到下午，期间唯一的一件大事儿就是几个没上族谱的孩子在今天上了族谱，其中有一个顾政的庶出子，今年三岁半，取名顾菻，顾放的庶出女，今年四岁，取名顾芯，之后还有三个小宗的子女，也在今天上了族谱的副册。
白天的一切对于顾蕴都是新奇的，但是新奇归新奇，真正让人期待的还是晚上的年夜饭。期间的送灶王爷什么的，和身为男丁的顾蕴真的是没什么关系。至于压岁钱什么的，那东西太俗，顾政和顾放送的都是上好的书籍，而刘氏则送的一块上等的羊脂玉佩，挂在腰间很是好看。
可惜听不到环佩叮当的声音，在顾家，就连丫鬟走路的时候身上都不会有任何的声音，何况是做为主子的人了。
开席后，顾蕴便跟在顾蒙的身后，乖乖的坐着，等到身边的侍女将吃食整理好放在盘子里，然后在张张嘴，啊呜一口吃掉，要多享受就有多享受。
顾蒙坐在顾蕴的身边，看着自家小弟那眯着眼睛吃东西的样子，手心痒痒的，最后忍不住还是上去掐了一下。
就在顾蕴瞪大眼睛看着顾蒙，想要发飙的时候，顾政端起酒杯，开始说话，：“今日除夕，除旧迎新，过去一年你们都在家里认真读书、研习功课，现在借着这个机会，不如你们几人都一展所才，我与你们的叔伯做评审，胜者可出入藏书阁一年，如何？”
此话一出，几个小孩子都瞪大了眼睛看着顾政，几个年长的也都有些跃跃欲试。顾政所说的藏书阁，可不是家学里那个摆了几份书籍竹简的‘图书室’，而是顾家几代人辛苦寻找到的真正的古书古籍。
在这个读书人占少数，书籍更是少的可怜，随便什么著作，都有可能是绝版的时代，藏书楼里的东西，对任何一个读书人都是一个不小的诱惑。
于是年纪较小的几人，都眼巴巴的向顾荀看去，长子嫡孙不发话，他们几个小的也不能抢在前面不是。
顾荀略一低头，便长身而起，对着上座的父亲和叔父行了一礼，“荀年长与众弟妹，今日抛砖引玉，做赋一首。“说吧就有小厮书童抬来桌子，摆上笔墨。
顾荀写字行云流水，不过一柱香的时间，便将一首‘贺除夕兄妹戏言赋’做好，写的是开席前顾蕴和几个哥哥姐姐间的一个玩笑，发生的时候不过短短半盏茶的时间，但是顾荀却写的妙趣横生，其乐融融，很是符合年的氛围。
期间，长房的二郎三郎分别做了首诗，写的不是很出彩，但是胜在平仄工整，显然也是有些功底的。顾政捋了捋何须，很是满意的点了点头。
之后轮到顾蒙，顾蒙不喜欢这些文绉绉的东西，便在一开始的时候，就然侍女退席，去自己房间取了一把玉箫，来了一首《春江花月夜》。
别说，这一首还真是让众人刮目相看，原本的顾蒙就是一个性格爽朗、淘气的男孩子，而现在的顾蒙，性格更是坚毅沉稳中带着一丝痞气，平时除了家学的功课，其他的时候就像是一个兵家子一样，喜欢舞刀弄剑，这首从来没人听过的《春江花月夜》，倒是让人觉得顾蒙身上终于有了点世家子的气息。
“阿言平时酷爱兵事，没想到对音律却有如此天赋，平时不显，今日却是让我洗了洗耳朵，不错不错，若是将来得了哪位名士的倾爱，获得指点，将来必会在此获得成就。“顾政很欣慰，自己这个侄子终于有点像个文化人了，值得鼓励，一会儿翻翻库房，看看有没有好点的洞箫，散席后送给侄子。
而顾放，却是愣住了，虽然多年的为官生涯练就了一身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技能，但是看到儿子吹洞箫的样子，却是想起了妻子在世的时候，也是极为擅长此道的，若是妻子还在，现在一定会开心的和自己炫耀儿子继承了她在音律上的天赋吧。
之后是五郎顾节，顾节由于是家中幼子，平时刘氏却是并不拘着他，因此到养成了一些放荡不羁的性子，不过这里风俗无限趋近于魏晋时期，就连那所谓的狂士作风也是很受人推崇，这样一来顾节倒是很有了一些所谓的‘名士风采’。
顾节善书画，尤其是擅长山水人物，因此当场做了一副《除夕夜宴图》，一边画着，还喝了整整一壶淡酒。
六郎写了一幅字，是前人的一首关于过年的长句，虽然不是原创，但是字写的却是‘字形正倚交错，大大小小，开开合合，线条粗细变化明显，跌宕有致’。
看了顾蓬的字之后，顾蕴显得很纠结，自己原本也是准备写字的，而且还想了一个以前背的关于过年的诗。
原本顾蕴想着，反正都是作弊了，不如做的彻底一点，也显得自己功课上没有偷懒，但是看到顾蓬的作品后，顾蕴犹豫了。
经过这些年的相处，顾蕴也知道顾蓬虽然表面上没什么，但是其实很想在父亲心里留下一个好印象的，自己金天若是做了和顾蓬一样的事情，而且还把人家比下去了，实在是有种欺负小孩的嫌疑。
“很好，看来你最近确实很用功，字写得比前些日子又有了长进。阿宝，该你了，别躲了。”顾放看了看庶子的字，淡淡的评价了一句，然后就看到自己的小儿子一副作怪的表情，出言责怪。
“是，阿父。”顾蕴做了个怪脸，然后站起来，走到席间的空地上，稽首道：“儿自幼体弱，阿父怜惜儿子开蒙较晚，儿平时顽劣，文武不及兄长，今日除夕贺岁家人团聚，儿子就跳个舞，给大家当个乐呵吧。”前面说的话还让顾政和顾放好一顿感慨，听到最后一句，当场便有些失态，席间的几个女眷，更是低声的笑了出来。
顾蕴说是跳舞，但是也不会跳什么现代舞之类的，毕竟是古代，要考虑到众人的接受程度。顾蕴所谓的跳舞，其实是舞剑，上大学的时候，顾蕴为了追一个特别帅气的女孩子，跟着人家报了武术社。虽说后来姑娘没跟他，但是也对武术社产生了感情，后来还和社里的兄弟们编排一一个剑舞节目，还在大学生运动会上出过采。
不过现在的剑舞和之前也不一样了，顾蕴又加入了一些唐手礼的元素在里面，别问顾蕴是怎么学会的这种在宋朝就绝迹的唐朝功夫，反正他就是会了，而且每天还会打上一遍锻炼身体。
顾蕴虽然还是长得小小的、胖胖的，但是剑舞一起，整个人的其实就变了，很有一种庄重肃潇的味道。
一舞过后，众人过了很久才回过神来，看着顾蕴的眼神都变了。
“原还把他当做孩子，没想到阿宝也长大了。”顾放很是开心的放声大笑，有欣慰，也有一些遗憾。欣慰于自己的孩子终于长大，遗憾的是，那个懵懂的叫着自己阿父，抱着自己哭的孩子，依旧是要加入这滚滚红尘了。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年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