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释.已誓》璎珞璃

2、II．集会X接口

　　讨厌机器人？……不，是恨才对……
　　为人类生活带来便利的尖端科技产品？改善人类空虚生活的忠实陪伴者？
　　不，我只知道，他们……摧毁了我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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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I．集会X接口
　　现在是下午五点，杰尔频繁地看着手表，始终没有想到一个完美的借口。
　　昨晚因为失眠，他想了整整一晚上，也没有想通自己最近行为失常的原因，他很确定他没有社交恐惧症，只是以前他没有一点与他人交往的欲望，或许是觉得那些人不能理解他，也不能用同一层次的语言交流，所以只有教授是他的心灵密友，而自从里奥和他住在一起后，他常常为如何对待这位新室友而苦恼。
　　是的，他竟没有办法忽视他！
　　还有一个小时就是集会，他要怎么和里奥解释自己的离开？让他一个人留在家中他也不放心，可是里奥身份未明，难道带他去集会现场？
　　“杰尔，我要准备晚餐了，你想吃什么？”
　　这两天里奥的身体已经恢复得差不多，因为被收留的关系，几乎包了全部的家务，他像一个称职的哥哥照顾着杰尔的一切，不得不说这种感觉很微妙，被人时刻在乎着。
　　“不用，不用准备我的晚餐，我等会儿要出去。”
　　“哦，是吗？那我顺便和你一起去吧，正好家里的食材用完了，我去MAXI买一点。”
　　里奥歪着头，迟迟没有听到杰尔的回答，他疑惑地看了他一眼，发现他似乎全身僵直着，那是一种极度紧张的象征，没有犹豫里奥伸手托起那张此刻紧咬着唇的嘴，用手指轻轻一掰，笑道：“瞧你，什么都写在脸上藏不住，我知道你不相信我，不过你如果不希望我出去，可以直接说出来，别做这种表情。”
　　“不……我没有，我只是不知道怎么对你说谎，因为以前从没有任何需要。”
　　“杰尔，你是想去参加真实的人类的集会，对吗？”
　　“你……你怎么知道？”
　　“呵，你的日历上做了记号，那个组织的记号本来就挺有名的，我一看就知道了，瞧，你根本不需要和我说谎，杰尔。”
　　里奥无奈的眼神弄得杰尔无言以对，这个人为什么总是表现得和他那么熟稔，好似他们很久以前就认识了，还是说这个人本来就惯会和人接近，令人难以招架。
　　“里奥，你还是和我一起去吧，你说的秘密或许会有帮助。”
　　里奥没有回答，只是再次捣乱了杰尔的头发，嘴角上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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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实的人类——与其说是一个激进的政治团体，不如说他们只是一个偏执的恐怖组织，组织的最高目标只有一个，就是将机器人完全驱逐出人类社会。
　　它的产生究竟是贪婪人性的回归，还是仅仅是对社会不满者的宣泄口也就不得而知了。
　　不过这一切对杰尔来说没有任何意义，在他的观念里，只有这里他才能找到自己是正常人的确认。
　　激昂而煽动的演讲，失去理智而随之咆哮附和的听众，这就是这个集会的全部。
　　杰尔低着头坐在最后几排，他没有像那些狂热的激进分子恨不得站起来鼓掌，他只是静静地坐着，不发一言。
　　有时候，里奥会很迷惑，就像此刻他明明就坐在杰尔身边，与他一起目睹这场以人类尊严为名的闹剧，内心总是忍不住有些感慨，无论是盲从还是嘲讽，但是杰尔坐在那里就好像这一切与他无关，他明明那么在乎着这个秘密组织，但是亲临现场他却没有丝毫的动容，仿佛他根本没有兴趣似的。
　　那一刻，他觉得杰尔似乎失去了灵魂。
　　不由自主地里奥握住了杰尔的手，然后才看到了他的回神。
　　“怎么了？一直不说话。”里奥轻轻耳语道。
　　“没什么，抱歉，在想事情。”
　　“你在想怎么和他们报告我的事吗？”
　　“我……你不信任他们是吗，里奥？”
　　“呵，你猜我看到了谁？”
　　杰尔顺着里奥手指的方向，发现了一名金发的年轻女性，从背影看身姿很不错，可惜她却孤零零地站在一边，碧绿的眼睛时不时扫向人群。
　　“她是谁？”
　　“我告诉你，她是警察局的人，专门负责机器人犯罪，我以前见过她，这个组织和政府的某些势力有牵扯，所以我觉得他们不安全。”
　　“那我们走吧，这里让人气闷。”
　　杰尔很快接受了里奥的说辞，两人小心翼翼地从后门离开。
　　不过一双绿色的眸子锁定了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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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了集会的库房，里奥才感觉杰尔稍稍恢复正常，两人走在街上，正巧看到一个男人因为机器人买错东西而扇它耳光。
　　杰尔忽然语气不明地说道：“里奥，你瞧瞧这些机器人，长得和人类这么相似，却始终是死的机器，不能离开主人，不能违背主人，他们的一言一行全都是最初就设计好的，人类真是无趣的生物，善于自我欺骗。”
　　里奥瞥了一眼，摇了摇头道：“机器人为人类生活提供便利的初衷是好的，只不过人性的扭曲异化了他们，那些人以愚弄机器人为乐，我并不赞同他们。”
　　“你说什么？你同情机器人？”杰尔停了下来，他的目光尖锐了起来。
　　“不，我只是不赞同很多人类的做法，你知道很多人类对待机器人就像对待奴隶一样，甚至把他们当充气娃娃，一旦坏了就随意处分，真正的症结是人类正确对待机器人的态度。”
　　“哈哈，里奥，我没想到你居然是偏向机器人的家伙，他们的存在本身就是错误！为什么你不明白！”
　　杰尔全身的血液几乎都沸腾了起来，这么些天他的内心正慢慢接受并且认同了里奥，可他居然这么轻飘飘地批评人类对待机器人的方式不够正义？！
　　回忆起自己的童年，杰尔只感到全身的愤怒都涌向了右手，他狠狠地给了里奥一拳，大叫道：“你什么都不明白！你怎么能站在那群肮脏的机器人那边？！”
　　一抹唇角的血迹，里奥看着突然发狂的杰尔微微叹气，然后他边说抱歉边尝试拥抱他。
　　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的杰尔一怔，却任由那双手圈住他，安抚他，理智告诉他推开，他怎么能在这个机器人拥护者的面前露出软弱？可是无数个孤单夜晚的无助使他陷入那个拥抱，无法自拔。
　　原来他竟是这样贪恋原本不该存在的温暖，渴望被人理解，真是……可耻！
　　“我的母亲在我八岁的时候抛弃了我和我父亲，因为她喜欢上了那个机器人，和它私奔了；我父亲是个车间装货工人，自我母亲走后精神开始不正常，我十四岁的时候工厂因为引入机器人解雇了我父亲，一个星期后他自杀了……我恨那些机器，我恨……”
　　从怀里传来的细微声音被压得很低，似乎不想让人听见，里奥默默地装作没有听见，只是更加深深拥紧了他，就像那个一直被他深藏心中的秘密，从此刻起他已无法再漠视这个少年。
　　他将唇凑向他的发间，低低说了声：“对不起，杰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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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晚，失眠症再次侵袭了杰尔，他坐起又躺下，脑中不知为何时时刻刻会想起里奥的脸，除了教授从没有任何人能在他心里留下这么大的痕迹，或许是因为向他吐露了自己最介意的过去，他对里奥的反应莫名地在意起来，可是那个人却假装不知道……
　　想着想着杰尔突然意识到地下室的供暖系统好像坏了，因为是周末今天维修的工人没有来，那里奥晚上会不会受冷？应该给他多准备一条被子的。
　　杰尔起身拿上被子，去了地下室。
　　他拿着小电筒，尽量放轻自己的脚步，生怕吵醒里奥，在那片黑暗中他首先看到了里奥用来给手机充电的插座，视线中却没有手机或者电子设备，顺着电线他看清电线的那头延伸到了里奥的右臂之下，这个认知使杰尔拿着电筒的手一抖，那一瞬他知道，他的世界再次奔溃了。
　　你到底是什么，里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