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前痴梦》睡梦人

4、第四章

　　云水阁位于后院的深处，靠近后门，因此格外清静。沈墨环顾了一下，只觉得雅致非常，更有淡淡的清香，与花恋晴身上的香味一致。
　　“不知是何花香，如此沁人心脾。”
　　花恋晴从珠帘后取出一盆花，淡紫色，花朵极小，成疏离的轮伞花序，香气清凉。沈墨从未见过这种花，便问：“这是何花？”
　　“薄荷花。”
　　“除了医者，甚少有人会养此花，晴姑娘为何如此爱此花？”
　　花恋晴递给沈墨一杯茶，道：“喜欢便是喜欢啊。”
　　沈墨点了点头，道：“晴姑娘，果真是性情中人。”
　　“过奖了。”花恋晴抿了一口茶，继续道：“有一个问题，我不知当不当问？”
　　“晴姑娘，但说无妨。”
　　“我听闻沈家庄个个武艺非凡，为何令兄却…….”
　　沈墨放下茶杯，道：“其实这也不算什么秘密，老一辈的人都应知道。其实我堂兄的武艺天赋甚高，从小他就是大人口中的天才。可是自从那件事后，他就再也不愿动武了。大哥有一个视武如命的父亲，从小他就缺乏父爱，和大伯母相依为命，所以大哥很爱大伯母。可就在那天，大伯他走火入魔，亲手杀死了大伯母，而他自己也经脉全断而亡。那年大哥才十六岁，遭逢巨变，他变得厌恶武功，每天沉浸在诗词歌赋中，不管别人怎样欺负他，他都不愿出手了。”
　　花恋晴道：“对不起，我不该问的。”
　　“没事，都过去这么久了，我们都应该放下了。”沈墨见月上树梢，便道：“夜已深，我就告辞了，晴姑娘早些歇着吧。”
　　沈墨起身，刚跨出一步就听到那句他过了多年后也不曾忘怀的话。
　　“我们是朋友，我是说我是戏子，而你是沈家少爷，如果你将来不后悔，那我愿意交你这个朋友。”
　　那晚沈墨坚定的眼神永远烙在了花恋晴的心里，直至死亡那天也未曾忘怀。

　　一片通红的枫树林，已是棵棵枯枝。沈墨走出房门，一阵寒风吹来，他赶紧拢了拢衣襟。此时他腿伤已完全大好，不必再拄着拐杖了，想到此，沈墨就心情大好。
　　“笑得如此春风得意，有何喜事吗？”沈青远着红色长袍，衬得那张本就俊美的脸更为狷狂。
　　“我能有什么喜事，倒是大哥你应是好事将近了吧？”
　　“嗯，我是想等过了这段紧张时期就向我心爱的鸢儿求亲。”沈青远突然话锋一转道，“不像有些人敢爱却不敢言呐。”
　　自那天后，沈墨几乎每天都会去望月楼小坐片刻，但一直都是君子之交淡如水。现在被沈青远一言击中，不免有些尴尬，便道：“如果我父亲不同意呢？毕竟你是沈家庄的长子，而鸢儿只是名歌女。”
　　“不同意又如何？我若在她心上，情敌三千又何妨；她若在我身旁，负了天下又怎样。”
　　“好一句‘负了天下又怎样’，大哥，不管他人如何想，鸢儿姑娘是我唯一的大嫂。”
　　“哈哈，好！不过如果叔叔不同意你和花恋晴，你又当如何呢？”
　　“天下之大，总有容身之处。父亲总会有同意的一天。”
　　这天早晨，沈墨更坚定了自己的心，孰不知人心是最不牢靠的。
　　“大哥，二哥，你们在这儿干嘛呢？”沈砚，沈墨的亲弟弟，才四岁，乖巧可人。
　　沈墨一把抱起沈砚，道：“砚儿，怎么一个人跑来跑去呢？林妈呢？”
　　沈砚用胖乎乎的小手捂着嘴，笑道：“林妈在后面呢，二哥，你看我跑得多快呀。”
　　此时一名老妇急乎乎地跑了过来，嘴里念叨着：“小祖宗哦，跑慢点儿。”
　　沈青远点了点沈砚的小脑袋，宠溺道：“你呀！”说完便过去扶住了林妈。
　　“谢谢大少爷，呼呼。”
　　“林妈，这么在找我们有什么事吗？”沈青远边帮林妈顺气边问道。
　　林妈拿出几张帖子道：“是夫人让我给你们拿来的，让你们可以请几个朋友来参加这次寿宴。”
　　沈墨放下沈砚，接过帖子。等林妈带着沈砚离开后，满脸忧思道：“现在办寿宴好吗？人多起来就不好防范了。”
　　“沈墨，别担心了，都过了好几个月了，我想上次的失败，让他们近期不敢有大动作了。也许趁这次寿宴还能探探虚实呢。”沈青远摇着折扇道。
　　“嗯，但愿如此吧。”
　　月明星稀夜，沈墨站在望月楼的后门，徘徊不前。
　　“二公子，不进去吗？”
　　沈墨回头一看，原来是鸢儿，道：“鸢儿姑娘，刚从外面回来吗？”
　　“嗯，二公子是来找恋晴的吧，她应在房中的，快进去吧。”
　　沈墨想总不能在未来大嫂面前露怯吧，便举步进去了。一跨进云水阁，就有一股清新飘来，原是花恋晴正在泡茶。
　　“晴姑娘，好雅兴呀。”忽瞟见桌上的两杯茶，还有些热气，便道，“晴姑娘，还有客人吗？”
　　花恋晴收了其中一只茶杯，道：“鸢儿刚来过，沈公子，请坐。来尝尝我泡的薄荷茶吧。”
　　沈墨一愣，心想道：鸢儿姑娘不是刚从外面回来，怎会是那人。虽有疑惑，但她不想告知，沈墨也就装作不知。自然地在桌旁坐下，抿了一口茶，道：“果真是好茶。”
　　花恋晴道：“你喜欢便好。”
　　“嗯…….”沈墨放下茶杯，拿出帖子，推向至花恋晴眼前，道：“后天是家父七十寿辰，不知晴姑娘可否赏脸，来喝一杯？”
　　花恋晴看了一眼沈墨，笑着将帖子推回到了沈墨眼前，道：“不必了。”
　　沈墨眼底满是失落，脸上却强颜欢笑着道：“是在下唐突了。”
　　花恋晴看着口是心非的沈墨，不觉有些好笑，道：“你这人明明是个侠客，个性却如此别扭，你想让我去可以直言，何必文绉绉地客套一番呢？”
　　“我…..”
　　“我什么？我话还没说完呢。我说不必了是因为早前你家管家已请我去寿宴献艺了。而我也答应了。”
　　沈墨已有很多年未曾像此刻笑得那样孩子气。花恋晴看着沈墨，心想：如果他能一生都这样开心该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