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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七、桃花潭水深千尺 ...

  •   稚子,请顺从你心的方向。
      恕难从命。
      ——题记
      七、桃花潭水深千尺
      我早就料到师傅会来找我,令我意外的是,与他同行的,还有陆泽。
      我在树下喝茶,伙房的大娘几日前为我送了点他们家乡的茶叶。口感粗糙,带着淡淡的苦,不是什么上等的茶叶,但喝起来却十分舒服。
      我想他们敬茶,他们向我点头示意。三人坐在小小的木桩凳上,各自想着各自的心事。
      “稚子,我将前往京城,你可愿跟我走?”我抬头看他,他轻轻抚着花白的胡须,当年双目间的锐利早就无影无踪,直到此刻我才明白他也老了。
      我磨搓着白瓷杯上的细纹,道:“不,师傅,我情愿于此地。”
      他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示意陆泽离开,待到桃花树下只剩他我俩人之时,他那双如虎一般凶猛的眼睛终于回到了他身上,我如下魔咒,被迫看着他,挣脱不得。
      他说:“你是我从小带到大的,你想什么我也都了解。”
      我不说话,看他那好看的眉头微微皱起。
      他又说:“稚子,请顺从你心的方向。”
      “恕难从命。”
      “你欲求不满,最终只会什么也得不到。”
      “这是我的选择,师傅,请你尊重我。”我回答他,努力让自己的语调坚决。我太爱陆离,所以我更敏感于对方的爱,爱本就是自私的,他给的爱太少,我不满足。
      师傅第二天便走了,陆泽留了下来。时间太久,我也不知道陆泽离开这有多长了,他离开时桃花颓败,而此刻桃枝上结满了花骨朵,预示着春天的一场花满枝桠。冰雪消融,雪水沿着屋檐汇成涓涓细流,最终湿润了泥土。草长莺飞,猫儿在梳理着毛发。原来已经第二年春了。
      他拎着酒壶站在门口,如初见时带着淡淡的明媚,我冲他笑,告诉他我已戒酒多时。
      他还是那般无礼地把酒壶扔给我,硬是要我喝掉。我将茶壶拎了起来,想喝酒一样把茶水喝了个干净,“你看,我真戒了。”
      “那真不错,女孩子喝酒会很容易老的。”
      我对他撒娇,“上雍野郊的山上雪还没有化,我想去看看。”
      他思索片刻,说:“好,我陪你。”

      我们走到山顶时天色已晚,陆泽失望地望着那岩石与枯木,抱怨道:“雪早化了。”
      “陆泽。”我站在悬崖的边上,自下而上的风让我的发丝凌乱,此刻我不想多言,嘴上一遍一遍念叨着他的名字,“陆泽,陆泽。”到最后却变成了“陆离”。
      陆泽一脸疑惑地看着我,又惊恐地朝我我奔来。
      风在我的耳边呼啸,他开口说了什么我听不真切,生死不过是一念之间,我不明白为何等待我的是这样的结局。
      我想起那天陆离来的晚上我们喝了很多酒他忍不住想吻我却被我推开。
      他说,我的师傅过些时候便会入朝辅佐朝政,我跟他走,便可保师徒平安。
      他竟想威胁我,我有点难过,“我师傅年岁已高,亦已足以。”
      他说,“陆泽带兵打仗,地方强劲,我方大军迟迟未到,你可忍心?”
      我的心隐隐作痛,时到今日,他仍觉得我爱的是别人。我抬起下巴,忍不住笑出了声,“哈哈,这又与我何干?”
      他突然紧紧地握住我的手,“如果你不随我走,他日再见,白领绸缎,世人哀悼,我不过是尸骨一具了。”
      我望向他,他的目光澄明,他没有醉,是我醉了。
      我记得在桃花树下,我盖书而眠,那日我被老师训斥,逃到千寻寺图个安逸。他就这样毫无预兆地走入我的人生。他一袭白衣,玉佩上闪着耀眼的光芒。他的目光深远,似在看我,又似在看那桃花。我目光迷乱,他的身影在我的心里交错纵横。
      我问他:“你叫什么?”
      他说:“我叫陆离。“
      我终于明白了为什么这些年我犹豫不决,隐于乡野,躲着他,远离他。
      原来我自始自终,爱着的是千寻寺的桃花树下,那个冲我微笑的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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