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虫不可以语冰》夏菀

3、夏雨霏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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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语冰很快发现，卫凛这个人是个有故事的人。
　　虽然他自称年龄十七岁，用夏语澈的话说“从长相上看确实年纪尚小”，但在夏语冰眼里他的举止，他由内而外散发出的淡漠而高贵的气息，家里人对他的态度，和他永远不卑不亢的言行都证明着这绝不是一个简单的“下人”。夏语冰观察了他近一个月最终得出这个结论。而这个结论理所当然地又激起了她与生俱来的强烈的好奇心。如果说李婶让她觉得奇怪她还有招可施，但这个少年，她是想尽办法都无法得到一丝的蛛丝马迹。她也不能时时去缠着他，毕竟夏家是大户人家，该避的嫌还是要避的，而且，她笃定地认为对这样的家伙死缠烂打是绝对行不通的。然而卫凛这样的人注定到哪里都是焦点，才来了快一个月，夏语冰就发现几乎全府的丫鬟（除了芷萱）私底下都争着和他一起干活，而家丁们也不排斥这个新来的，就算对他有偏见的人，也慢慢地被他那种和蔼的态度所改变。这样的人，夏语冰活了这小半辈子只见过两个，一个是姐姐夏语璨，另一个就是卫凛。不过她依然对他有着防备的界线，毕竟，他对她私自男装出游这件事清清楚楚，夏语冰回来后好几次都提心吊胆地在等着父母传唤，那时她还不了解他的性格，她觉得这个人看上去就一肚子坏水，迟早会把她的那些个小秘密给告诉李婶，只要李婶一知道就等于爹娘也知道，那么她的好日子也就到头了。
　　然而那件事之后半个多月，父母那边依旧没有动静，李婶也从没对她说起过什么一副全然不知的样子，夏语冰虽然疑惑但也慢慢放下心来。她告诉了哥哥姐姐那天遇到的人是卫凛，也把她心里的不安和疑惑全盘托出。夏语璨想得十分单纯，她认为说不定这卫凛就是一门心思想跟夏语冰搞好关系呢，对夏语冰冷眼相待悄悄的却还是这么关照她，夏语璨还建议妹妹最好去给他道个谢，当然这提议当场被夏语冰扼杀在了摇篮里。夏语澈倒是想了会儿才说话，他也觉得卫凛这人有股子说不出的神秘感，毕竟他的身家底细只有父母和李婶知道，其他人一概不知。他觉得夏语冰还是跟他保持距离，别自个儿主动提起旧事让他有机可趁。夏语冰，点点头，觉得哥哥说的在理，心下决定当这个人是个透明人就好。
　　然而，卫凛似乎知道她的想法故意要闹着她玩似的，夏语冰完全无法做到当他是透明的。因为刚好李婶就安排侄子去伺候夏语冰，基本上相当于贴身家丁，地位几乎快赶上和夏语冰从小一起长大的芷萱了。她口干了想喝茶的时候，芷萱才刚着手准备卫凛就已经奉上上好的清香扑鼻的西湖龙井，也不知这么快他是从谁那得知夏语冰偏爱西湖龙井的;当她想吃点心的时候，卫凛也永远比芷萱快一步地奉上她最爱的桂花糕也不去看她那像看怪胎似的表情；然而最让她头疼的不是这些，而是他总是督促着她学习，一旦她又想溜掉他却早已站在她使用多年的秘密通道之前，微笑着让她回去，只要她一顶嘴他必定会搬出李婶或夏老夫妇来让她闭嘴。夏语冰百思不得其解，他到底是何方神圣，那么短的时间内搞清楚她的嗜好不说还揪住了她的小尾巴让她被束缚到了前所未有的程度。
　　对此，芷萱很不满，夏语冰更是生了好一阵闷气，由于不好让父母看出来她在生气于是就只好憋着，她天生就属于憋不了事的性情，她越憋着对卫凛的好感度就越发下降，待他的态度是越发刁难任性，就连芷萱都没暗暗有些诧异，小姐向来不会为难下人的，怎么偏就对卫凛百般刁难了？她也想不出个所以然，只是觉得卫凛大概跟小姐气场不和，算他倒霉，她能做的也只有默默祝福了。卫凛倒是从头到尾不管夏语冰温声谄媚也好恶言相向也罢，他永远用人畜无害的微笑来回应，而且声音没有任何情感波动，所以无数次斗嘴下来，累得气结的永远是夏语冰，卫凛则每次都微笑着看着她瞪向他的眼睛，心平气和。
　　“想我活了十五年，从来没有遇到这样的人渣，从来没有被这样气过！！”夏语冰啪地狠拍了一下桌子，咬牙切齿的表情让青梅竹马的谢秀绯都有点吃惊。认识十二年来，头一次见到语冰有这样的表情。
　　“还，还是不要动气的好啊，”谢秀绯担心地看着好友，“区区一个下人如何值得你这样大动肝火的？再说他又没偷你的米食你的糠……”
　　“是，他的确是没有偷我米食我糠，可是他做的事情比这些更过分几十倍啊！”夏语冰双眼快冒出火来，“托那人渣的福，我和芷萱已经好久没有出去玩过了，只能成天对爹娘唯唯诺诺。他那张笑面虎的面具，看我哪天不得给他揭下来看看他真实的嘴脸让他也体会体会本小姐的苦！”
　　谢秀绯看着这样的好友也只能报以微笑了。
　　夏语冰看了看谢秀绯，仰天长叹了一声：“你就好了啊，天知道我多羡慕你。”
　　谢家也是京城内数一数二的富豪之家，当家的谢老爷谢秉盛是雄霸一方的军阀，虽是农村出身，没上过什么学，但凭着自己那股子猛劲和干劲经过多年的磨练努力最终得到了现在的一切。唯一遗憾的是谢家无儿子，只得谢秀绯这个独生女，这样的情况是相当少见的。不过谢秉盛虽无子但是但是对这个女儿也是万般宠溺，谢秀绯是当之无愧的万千宠爱集于一身。不过比起青梅竹马的夏语冰，谢秀绯更像夏家大小姐夏语璨，纵然父母万般宠爱，但却也丝毫不娇蛮，反而是温柔可人的妙人一枚，学术上也颇有些小造诣，跟夏语冰这疯丫头是大相径庭，不过两人交情之好也众人皆知。夏语澈谈起她们两个，总会说：“语冰这性子留不住，身边有个秀绯是极好的，相得益彰，彼此互补。”
　　“不说这些烦心事了，”夏语冰甩甩头，希望把某人抛到九霄云外，她使坏似的靠近谢秀绯，双眼弯弯如新月，但眼光中隐隐透出狐狸的狡黠，“你和我哥怎样了？最近还不错吧？”
　　不出所料，谢秀绯白皙的小脸上升起两团淡淡的红云，她别过脸，声音也变得细如蚊呐：“没……没怎样啊，你就爱打趣我，真没意思。”
　　夏语澈已经年满十八，文武双全，相貌堂堂，夏淮和王兰早已开始物色哪家的贵族小姐能配得上他，物色来物色去，最后还是锁定在了夏语冰的好友谢秀绯头上。的确，谢秀绯完全无可挑剔，家底也厚实，实在是门当户对。当然最重要的因素是，夏语澈和谢秀绯也算是老相识知根知底的，他对谢秀绯的那点意思几乎两家人都看得出。至于谢秀绯本人，对夏语澈也并不排斥，她愿意跟他待在一起跟他说话，那感觉像在沐浴着最明媚的阳光。虽然那层窗户纸还没被捅破，但是基本上夏谢两家都认为这两个孩子的事情仅仅是个时间问题。夏语冰更是比两个当事人还热衷这件事，有事没事，有意无意中找到机会就打趣下这两人，心想着闹他俩个大红脸才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