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一个人的天荒地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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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时间过得很快，也可以发生很多事。香港又选了新特首，苹果又出了新手机，飞扬又来了新学员，Paul和Ruby成了新晋的奶爸奶妈，三国杀成了朋友聚会最受欢迎的游戏。
只有Sam好像还留在原地。
他能感受到身边的变化，就像知道大雁飞了又回，青草黄了又绿，可是他的时间似乎永远停在了一年前的圣诞。
在那个极寒冷也极温暖的地方，在最绚烂的极光下，他丢失了自己的爱人。
今年的圣诞节又到了，距离Zoe信上所说的时间，已经整整一年。这天，Sam早早起来，回到他和Zoe的小屋，里里外外打扫了一遍。他做了好几个Zoe喜欢吃的蛋糕，也做了很多她爱吃的菜。Zoe养的花，还有他后来种的跳舞兰，都细心地浇了水。
做这些事的时候，他都带着一种近乎虔诚地细致，似乎在小心呵护着期待。
可是，当太阳一点点从天边落下，他的内心似乎越来越不能平静。总觉得屋里安静得可怕，只有墙上的钟，一分一秒，走得那么焦躁。
他像根渐渐崩到极致的弦，一点点风吹草动就能摧毁。他一次次的打开门，面对无人的寂静。又一遍遍的加热饭菜，再一点点看着它们冷透。
当零点钟声敲响的时候，Sam在黑暗中已经坐了很久很久。那记钟声好像一记大锤敲在心上，痛得让人窒息，却又不得不清醒。他终于站起身，最后一次打开了门，走上回爸妈家的路。
他没有开车，双手插在兜里，慢慢地走着。圣诞节的香港，零点过后，依然很热闹。维多利亚港的两岸，被灯火装饰得五彩缤纷，商场挂着打折的牌子，橱窗里有各式精致的糕点和服饰，街上到处是汹涌的人流，脸上都是节日的快乐。
人群中的Sam，走在这欢乐中，却似乎被欢乐隔绝。只觉得很冷，很累。
从不知道，原来期待落空是这么痛的。这一年，虽然没有说，但他一直都隐隐期盼着今天。总觉得Zoe很有可能在这天归来，他甚至在脑子里无数次想象过见面的场景。也许是一进门，就看到她迎接的笑脸；也许是他做蛋糕的时候，背后一个温暖的拥抱；也许是零点钟声敲响时，突然打开的家门……
每一个想象，都温暖到心酸。
他一直小心翼翼地捧着这份期待，像捧着最昂贵易碎的水晶。可是今天，它还是摔得粉碎了。
Zoe，我一直告诉自己要坚强，要笑着迎接你。
可是今天，真的很想哭。
走进家门，本来说去参加聚会的小唐、佳美和Issac，竟然都坐在沙发上。看他进来，齐齐望向他，欲言又止，眼里满是关切。
Sam站在门口，门外的风有些微冷，屋内却一室温暖。
“嗯…Merry Christmas！”面对家人关切的眼神，Sam感觉鼻腔有些发酸。
大家都来到Sam身边，佳美拉过他的手，心疼地看进他的眼睛，“儿子，你还好么？”
突然涌上的温暖，直接冲击了Sam的泪腺。他习惯了一个人处理一切，舔舐伤口，可是今天，此刻，面对家人的关心，他一直以来的坚强外壳，似乎快要崩塌。
他抿紧嘴角，用力忍着泪，眼眶却还是湿润了。
“Zoe她，没有回来。”嘴角有些颤抖，他艰难地说出这句话，觉得整个胸腔都跟着疼痛。
佳美感受到Sam的心酸，眼里蓄满了泪。她紧紧地抱住他，很想保护他此刻的脆弱。小唐和Issac也默默地环住了他们，无声地传递着支持。
在这个圣诞的夜晚，这些总是没大没小的家人，总是让Sam操心的家人，给了他无尽的支持与安慰。
后来，疲惫了一天的大家各自回房睡觉。凌晨的时候，天色刚微微泛白，Issac起床去倒水喝，发现Sam屋里的灯还亮着。他走到门口，看到Sam背对着他，轻轻擦拭着墙上Zoe的画像，然后，就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地看着。
空旷的卧室里，他哥的背影那么消瘦，仿佛一颗枯树，在寂静无人的荒原里，站到天荒地老。
那一刻，Issac突然觉得好心酸。
圣诞过去，时间沿着它的轨迹，继续前行，并不为谁停留。
朋友开始给Sam介绍各式各样的女孩，希望他能走出伤痛，他总是一笑置之。
他明白，Zoe还活着的可能，已经很小很小，但他仍是不愿放弃希望。有时，他也会产生一些荒谬的想法。比如，是不是Zoe说过的极光女神带走了她，其实她也是天上的一个小仙女，因为对人间的好奇才偷跑下来，现在又回去过着幸福快乐的生活了。
每次这样想的时候，他都会觉得心里好过一点。他不希望她是在一个黑漆漆的地方，因为在他心里，她始终是个小姑娘，会怕黑，怕冷，怕寂寞，只会为她爱的人勇敢而已。
即使不在他身边，他也希望她身边有很多很多宠爱她的人，替他呵护着她，给她做好吃的蛋糕，带她看最美的风景，陪她做任何想做的事情，让她拥有最开心的笑脸。
这些愿望，他好像只能诉诸神明。每飞一个地方，他都会去当地的寺庙或教堂，上香，祷告，祈求各路神仙都能保佑她。
不管她在哪里，不管她回不回到他身边，他只希望，她能健康、快乐的活着。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一个人的天荒地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