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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人生只如初见多么好。 ...

  •   一。

      苏茴,你可还记得我们是怎样认识的么?修年痴痴地问。

      怎么不记得,那年,她还只有十几岁如花般盛开的年纪,削肩细颈,坐在那木槿树下荡秋千。分明的花朵迎霞沫日,临风招展,簌簌落下的木槿花落了一头一脸。她竟也不恼,兀自坐在那莞尔浅笑。见修年走近了,才害羞地想溜。其实不止这些,苏茴还记得那天的晚霞像火一般,能烧起来似的映人的眼,而修年流离的眼睛也映在她的心上。

      苏茴,那时我便知。你是我命中的劫难。此生都要把你捧在心上,为你伤,为你苦。

      苏茴,苏茴……

      午夜梦回,泪水已将枕头泅湿了一大片。苏茴望着镜子里苍白失水的脸,咬紧嘴唇,松开,干枯的唇终于滋润出落花一样的残红。她在心里恨道,怎么,苏茴,难道你还忘不了他?

      彼时,苏茴已不再是那个坐在木槿树下笑得一脸温婉的小女生,而修年亦不是当初她心心念念的良人。那个曾经告知天下要将她捧在心里的男子,早就做了他人的檀郎。苏茴在西安这莫大的城市里,独自一人,承载起盛大的寂寞。租了一间朝阳的屋子,再看不见那琉璃似的晚霞,有一份稳妥的工作,现世安稳。

      纵然在这样漆黑的深夜中,梦起修年,梦起以前种种,也不过是好梦一场,一晌贪欢。

      二。

      日子一天天过,转眼已经盛夏了。爱歌总想拉上苏茴爬一次近郊的南山。爱歌与苏茴是极好的朋友,在儿时便识得,彼此都认定是难得的缘分。可性格却南辕北辙,苏茴淡漠静雅,爱歌却妩媚顽皮。就连当初苏茴也是在爱歌的鼓励下才有勇气离经叛道的与修年偷偷交往。

      苏茴摇摇头,年少的回忆,总不想就这样轻易的触碰。爱歌追问为什么?她轻轻巧巧地笑,扭头去看窗外。大朵大朵的芦花蓬蓬盛开,风起,飞絮纷纷飘落。宛若她的少年情事,凄怨凋零,哀伤致死。见她不答,爱歌悻悻而去,临走时留了一句,不就是个修年,何至于你如此。苏茴颦眉不语,被爱歌一语言中了心事,终有些戚戚艾艾。可这连旁人都轻易觉察出的心事,终是缠绵在她心里的某个角落,布下密密麻麻的罗网,不肯离去。

      苏茴想起少年时候,春游去南山,旁人呼朋引伴,唯独她眉眼淡漠,有些格格不入。只有修年肯同她一起,执拗地去牵她的手,也不在乎那些异样的眼光。

      爬到半山腰的时候,苏茴留在亭子里歇息,她看着远处逐渐显露的群岚,初生的朝阳无比绚烂,灼得人几乎流泪。转身之间,她瞧见修年,长身玉立,温文尔雅。修年的眼睛那样潮润,渐渐氤氲起丝线般的朦胧。

      山上鸟鸣清幽,蝉鸣虫叫。他俯身亲吻苏茴的时候,苏茴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只看见眼前的男生眉眼低垂,长长的睫毛画下浅浅的阴影,她不由得闭上了眼睛,还记得男孩身后是一棵许愿树,树上挂满了许愿的瓶子,风起,叮当作响,山里的风柔软缠绵,丝丝缱倦。

      她摇摇头,那些珍珠般的韶华岁月,早已随风而逝了。

      十一的时候,苏茴做了一个小小的决定,辞了那一份稳妥的工作,也没与爱歌道别。她要去西藏,去那个传说中圣洁的地方。爱歌却不依不饶,一个又一个的电话打来,苏茴不堪其扰,索性丢弃了sim卡,也丢弃了那个很想拨打却又再没资格打去的号码,丢弃了那么久以来所有的回忆。

      苏茴只是想去看看那令人向往的地方,摸一摸那神圣的经筒;看那土培的建筑;那随风招展的经幡;那刻着玄妙经文的藏饰,那一碧如洗一望无际的苍穹;那让人心生安稳无比眷恋的草原。

      苏茴收拾行装,一个人上了火车。

      坐在对面的男生长相很清秀,有着挺拔的鼻子和棱角分明的脸。苏茴没由来地心喜。修年,他多么像你,神色里掩不住的倔强。男生似乎留意到苏茴在看他,不禁莞尔一笑。她的脸更红了。苏茴,你真真不知羞啊,她在心里轻叹。

      侧过脸去看窗外一闪而过的风景,正如流年里的记忆,还未盛放就已凋零。所有经历的人和事,如今已了无痕迹,浮若生梦了。思及此,苏茴又忧伤起来,不久,便沉沉睡去。

      三。

      混在身穿藏袍的当地人里,苏茴的心一下变得迷茫起来。无数人朝思暮想的圣地,便是这儿么?

      喂!发什么愣,苏茴一惊,侧过头去,是坐在对面的男生。你第一次来西藏吧,我可以当你的导游。是肯定的语气,苏茴迷迷惘惘地想,她愣愣地看着男生晴好的面容,不由浅笑。

      投宿在一个好客的藏族同胞家里时,墨尘才发现苏茴有多细心,不仅衣食住行都安排得妥妥当当,就连日程都规划得相当细致。墨尘不解,你以安排好了一切,为何还答应我的请求?苏茴只是促狭一笑,眨眨眼睛。她本是通透的女子,事事皆在掌握之中。或许是因为只有墨尘在她的意料之外,又或许是在这陌生的城市里她也需要寻找片刻的安慰。这些她自然不会说,只是用缱卷缠绵的语调问他,那你为何又独独向我搭讪墨尘低头不语,在苏茴快要转身之际,才听到身后传来一声极轻极浅地叹息。那时,你站在台阶上,一脸温良无害,那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像极了一头迷失的小鹿。我却偏生瞧见你神色里地慌张与茫然,只想抚平你的眉,让你展颜。苏茴倔强地扭过头去,修年,为何就连偶遇的路人也能看得见我的慌张,偏生你看不见既然你看不见,那么现在有人看见也是好的。

      次日傍晚,苏茴躺在雨季刚过的草原上,那里到处爬满了绿。日薄西山,落寞的夕阳渐渐收敛起它的翅膀。暮霭缱倦浓郁,云朵醉红渲染着深蓝色的天际,落日的余晖里有两只归鸟,寂寞地扇动它们的翅膀。她闻到苦涩的青草味道,还有潮湿的泥土气息。远处墨尘为她摘来一束开得正好的格桑花,那一朵朵笑靥般绽放的绯红。她嫣然微笑,花瓣缤纷如雨扬扬坠落。

      回到宿处,苏茴愣愣地看着墨尘摆在面前的藏袍,不禁莞尔。回房换上,她望着镜子里的自己,玄青色裙子藏蓝色的外袍,蓝色的波纹皱褶上缀着孔雀领花朵,腰间系着宝石镶嵌、丝穗婆娑的腰带,脚上穿着缕花织锦的筒靴。被这样五彩斑斓的颜色映照着,虽然神情里仍旧是一种淡漠的样子,可笑起来却另有一番动人的韵味。她悄悄的心悸,再这样下去,自己真的会爱上这个伟岸的男子。心仿佛被密密麻麻的情思缠绕着,那一霎那间,变得柔软缠绵,渐渐舒展成绚丽的花朵。她低低地叹气,转身轻轻地拥住一直在身后注视着她的男生,心想,这一次也许错过,就真的再找不到了。

      在西藏,她与墨尘手牵着手走遍了整个布达拉宫。她走在大昭寺长长的转经道内,夹杂在无数念念有词的朝圣者中,与他们一样,去轻触那古老而神圣的经筒,抚摸着上面玄妙的经文,看着那些密密麻麻的人群在阳光地照射下显出斑驳的光影。她紧握着身边男子的手,那一刻,感觉到无比的踏实、心安。

      当她匍匐着像个虔诚的朝圣者,深深地朝着慈眉善目的佛像跪拜时。她忽然想起修年,你看,其实我也可以忘记你,待在另一个男子的身边,无甚不适,幸福安好。起身,她转头去看墨尘侧脸的轮廓,再下来是宽阔的肩臂。她心想,就这样,或许这就是一辈子。

      苏茴上火车的那天是11月11日。墨尘与她调笑,你要走了,我可就真真成了光棍啊。苏茴眨眨眼,本想笑的,却还是不舍。火车还没有开,她已怀念与墨尘走过的大街小巷;一起喝地道的酥油茶;一起吃手抓的烤全羊;一起在篝火边跳不伦不类的舞蹈。还有在湖边散步的夜晚,她还记起那晚没有月光,星星格外的亮。她穿的是紫色的长裙,墨尘夸她像极了一朵鸢尾花。男生的脚踩到泥泞的草地里,还有男生身上好闻的青草味道,以及两人羞红的脸颊。她甚至不想离去,永远的生活下去,就如同当地那些身披藏袍的百姓,快乐而平凡的度过余生。

      苏茴摸了摸脸,已是一片冰凉。

      墨尘愣了愣,伸出手,拍拍她的头。傻瓜,我会去找你的,我会去找你的,苏茴,你要等我。

      多么缱倦缠绵的语调,苏茴傻傻地听着他一遍遍地承诺。人潮汹涌,渐渐把她挤入车厢。窗户外面,她看着墨尘的嘴开了又合。她听不清。

      四。

      苏茴回到西安之时,已是傍晚,天下着蒙蒙的细雨。她没带伞,躲在屋檐下不知所措。偏生爱歌在此时却又联系不上,她暗暗在心里与爱歌较劲。

      不远处幽暗的灯光下,欣长的身影慢慢走来。苏茴顿时像被施了法术一般,全身冰凉,甚至觉得呼吸都有困难。她望着那模糊的身影,心中的期望,像晶莹剔透的泡沫,冉冉升起,直到那身影逐渐清晰,那泡沫才“啪”地破碎了。修年怀里还抱着一个眉眼如画的女子,着了一身落满花瓣的长裙,神情妩媚、慵懒。那女子分明是爱歌。

      苏茴急急地偏过头去,心中却有无名的烦闷,原来兜兜转转了一圈,事情还是回到了起点。墙角不知名的野花,泼泼溅溅地开了满墙,大片大片的碎朵,随风纷纷飘落。她禁不住的心伤,修年,这样也好,你有你的,我亦有我的安稳幸福,而那些前尘旧事,不过是疏影难寻,暗香如梦了。

      五。

      圣诞节的时候,墨尘没有心思与朋友嬉笑玩闹。处理完手上的事务,又想起那无辜得如同小鹿一般的女子,那一对秋水般的双瞳,想起她一脸的慌张无措,想起自己许下的诺言。不禁莞尔,苏茴会等他的吧?她一定会等他的。墨尘却有些心慌,他摇摇头,抛开胡思乱想。

      春节放假,他就去西安,那个古时被叫做长安的城市。陪那个名叫苏茴的温婉女子,迎接幸福,永乐长安。

      大年三十,墨尘上了飞机。他要给苏茴一个惊喜,要陪她朝朝暮暮,看庭前花开花落,云卷云舒。

      六。

      圣诞节的时候,苏茴在西安以找到一份不错的工作,在一家杂志社做文编。新公司很好,有宽大的办公桌正对着明亮的落地窗。在桌子上码字,疲倦的时候,抬起头望着眼前这片钢筋水泥的森林,望着头顶上碧蓝的天空,阳光从云间齐齐洒落,楼顶垂下碧绿的藤蔓,暗紫的碎朵在斑驳的阴影里缠绵。

      她忽然记起在那慈眉善目的佛像面前,她许下的心愿。想起那个清凉如水的夜晚,墨尘细细地吻她,路边的格桑花纷飞。想起晏殊的词句:满目山河空念远,落花风雨更伤春,不如怜取眼前人。苏茴又想起墨尘在她临走前一遍遍的承诺,不由得心生欢喜,就像个初尝情事的小女生一般,期盼着墨尘地到来。苏茴觉得,这一次,自己真的是离幸福很近了吧。她望着窗外忽然飞过的白鸽,不由得轻笑出声,那笑声娇柔婉转,就像跌落了三两朵小黄花。

      七。

      日子像流水一般,滑过得不着痕迹。次年春天,大片大片的杏花开放的时候。苏茴的职位一路迁升,当上了杂志社的主编。可墨尘却早已了无声息了。苏茴一直心生期盼,但时间流水般逝去,她也有些心灰意懒。可偏偏那期望就像那细小的泡沫一般,苏茴将它压下,却又缓缓地浮起,“啪”地破碎掉,寂寞宛如疯长的野草,不可言说。

      漆黑的深夜里,她独自一人,走路回家。灯光幽暗,她将头发散开,在额际插上一朵木棉花。想起墨尘夸她,你生得像花一样可爱。她脱下脚上的高跟鞋,在大街上愉快地奔跑,花朵徐徐绽放,心想,明天,明天,墨尘就来接她了吧。苏茴在心里默念,但愿君心似妾心,定不负相思意。定不负相思意。

      窗外的木棉开得正好,能烧起来似的映人的眼。那硕大丰腴的花瓣,一丝一丝清晰的蕊,如同谁家心事宛然沉滞,扑通一声,重重地砸下去。

      夜凉如水,她坐在沙发里,看着重播的晚间新闻。黑色的字幕打出空难中遇难者的名单,她看到墨尘,如此平凡的夹杂在无数的名字中间。

      苏茴等了他那么久,那么久。现在他终于来了吗?还是他一直就在苏茴的身边呢?苏茴好像把所有的年华都耗尽了,瞬间苍老。原来墨尘不是没有来。

      她忽然歇斯底里起来,因为她已记不清了,记忆中,离别的那天,墨尘在车窗外说的到底是对不起,还是我爱你。

      八。

      梦中,苏茴在那被最浓厚的悲哀侵染的黑夜,身边是一名伟岸的男子。他笑得那样美好、温暖。他看着苏茴,递来一束束格桑花,目光里没有一丝哀伤。苏茴想抱抱他,他却又是那么遥不可及。

      再醒来时,苏茴已经躺在医院的病床上,她望着爱歌孩子般睡着的面容,轻轻的伸出手去抚平她光洁额头下微蹙的眉。扭头却望见修年捧着一束开得正好的鸢尾花,如同当年在南山上一般,长身玉立,微笑的望着她,她莞尔浅笑。

      修年,你来了。爱歌不知什么时候醒了。修年低头不语。苏茴扬起娇俏的面孔,对着修年极小声的笑了,瞳孔里是淡漠的黑色。修年望着她,竟听不见爱歌说了些什么,只是那样深深看着苏茴的眼睛,那样深邃得像要将人吸进去一般,霎那间,他彷佛听见自己的心跳,那样大声却又残缺的跳动着。他想要张嘴说些什么,却又哽在喉头,无法言喻,也无法咽下。他伸出自己修长的手指,轻轻切切的划过苏茴苍白的脸。苏茴感到那样温暖而灼人的温度,仿佛是年少时那同样温润的唇。

      当她回过神时,只听闻隔壁清晰的传来爱歌哽咽的哭泣,修年亦不见了。苏茴并不知道自己正凄切的微笑。望着窗外的栀子馥郁芬芳的开着,淡雅的香气渲染了整个病房,连衣服上都似乎染上了那好闻的芳香。她明明已经等到了修年,可心里却空空的难受。泪腺像是干涸了,没流一滴泪。

      九。

      修年想,苏茴于他,始终是不同的,他明白自己当初为何从苏茴身边逃开,现在却还是深深的眷恋在苏茴淡漠的瞳孔里,缠绵在她温柔的嘴角,在她偶尔的一颦一笑。他始终觉得,苏茴似乎与从前不一样了。

      苏茴,你身上有一种气息,那是与尘世女子不同的,它压得住我。我需要这样的气息,它使我的心不再感到残缺。修年对苏茴如是说。

      半年后,婚事定了。苏茴唯一的要求就是要在草原上结婚,她早就想去看看那种连绵起伏那种望而无垠的郁郁葱葱的绿野。修年宠溺的微笑,莫说是草原,即使是天涯海角也要陪你去啊。苏茴笑了,笑容里有着幸福的味道。

      她把喜讯写信给了爱歌。

      爱歌回信说:你结婚的那一天,恰好是前年你去西藏的那一天。苏茴,苏茴,不再忆起伤痛终究是好的。你看,那格桑花儿又开了,花语是怜取眼前人啊。

      收到信的那天,苏茴却再一次的恍惚起来。她忆起了前去西藏的点滴,她记得似乎有个十分深刻的侧脸,却又如坠云雾里,看不真切。她望着窗外盛开的铃兰花,花瓣上有点点的猩红,是那分说不清道不明的缠绵,颇有几分凄凉意味。再回过神时,脸上早已大片的冰凉。

      许多年后,在曾经是六朝古都的南京里,红豆累累的相思树旁的病房。清晨的雾气氤氲,苏茴生下了一个碧玉似的孩子。爱歌把他唤做念尘。苏茴不知为何,只听爱歌低低呓语,苏茴,一切都已经结束了,你一定要幸福,要比任何人都幸福。你有你的,我亦有我的方向。我不再贪恋修年给我的欢乐时光,你要好好待他。

      苏茴望着爱歌的脸,想起那个新婚不久,芳草茂密的夏天。修年铺开满桌的宣纸,肆意挥墨,画着泼墨桃花。阳光穿过院中槐树,附在修年愈发挺拔的身子上。苏茴坐在石板凳上,怔怔的看着画出神。倏忽,她看见墨渍随着修年的手起手落飞溅而出,沾湿了在空气中浮游的尘埃。苏茴觉得似乎想起了什么,却空空洞洞,什么也忆不起。她看见最后一粒被墨渍沾湿的尘埃,想要用手去接,却无法握在手心。奇怪的是泪也突兀的汹涌而出,怎么止都止不住。她仿佛听见前朝旧事般,朦胧想起,似乎曾有人与她絮语,傻瓜,我会去找你的,我会去找你的,苏茴,你要等我。

      十。

      幸福真的就像窗外的木棉花一般,灼灼繁盛。可有时,幸福也如同初生的花朵,总会有些无端夭折。

      这些个前尘,却埋葬在心底深处,即使不再忆起,还是扯着心口生疼。

      人生若只如初见多么好,明明知道你已为我跋涉千里,却又觉得芳草鲜美,落英缤纷,好像你我才初初相遇。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人生只如初见多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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