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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朱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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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闲。”柳恋站在廊下,看到林夕闲走来脸上顿时绽开了笑颜。
“恋儿,上次我去巷子的时候李大妈告诉我你被有钱人接走了。”林夕闲微笑,“你很多时候都不在巷子里,从很早以前就这样了吧?”
柳恋大吃一惊,脸色唰地了,“我……”
“想必有人觉得你很有价值,想利用你做点什么吧。”林夕闲直视她,眼里的艳色漾起一线。
“是……大公子,他觉得你会喜欢我,所以让我偶尔去千雪门住几日,叫我一些礼数,他也是好意。”柳恋低下头。
“是吗?大哥想要你嫁给我啊……你怎么想?”林夕闲问。柳恋红了脸,“夕闲,我一直很仰慕你。”
“一直?”林夕闲挑了一下眉,摇头一笑,“你仰慕的到底是什么呢?恋儿,我们终归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如果我不接受你,大哥会对你怎样呢?带你到这里,我只是觉得……也许在这里你会学会怎样生活,靠自己的手,而不是别人施恩。”他微微一笑,转身而去。
他……就这么走了,走得这么干脆利落,好像再也不会回头看她一眼。记得以前,他还什么都不是的时候,曾今为了保护她被一群混混打成重伤,今天的他却这么狠心的离开了她,果然,还是回不去了吗?她没有珍惜的昨天早已经把她抛弃,再也找不回他的深情。柳恋缓缓蹲下去,失声痛哭。林夕闲……当年那个一直站在她身后的男孩,是她太傲慢,以至于到了今天的地步。
林夕闲在后园找到了舒倾凡,小心翼翼地瞟她的眼色。
“看着我干吗?”舒倾凡有些不耐。林夕闲笑笑,“刚才看到吴歌儿和青已向这边来,一路拌嘴,吵得不亦乐乎。”
他话音刚落,吴歌儿已手捧药碗从花木后转了出来,“姐姐,我新开了方子,你试试。”
青已跟在她身后,“跑这么快,不知道到底有没有用?”
舒倾凡接过碗,却听见吴歌儿和青已斗上了嘴。吴歌儿连眉毛都竖了起来,“你小看我?告诉你,我三岁就开始学医,现在已经是神农氏数一数二的好手。”
“噢?”青已冷哼一声。“你!”吴歌儿怒目而视。
“行了。”舒倾凡喝完了药放下碗,“歌儿出生于神农氏自然医术通神。青已你别逗她了。”
吴歌儿对青已皱皱鼻子,冲舒倾凡盈盈一笑,“姐姐,这后园里花草好漂亮,你很喜欢花吗?”
“花是我爹娘种的。不过,虽说是百花争艳,他们最喜欢的都是荷花。”
“荷花?”吴歌儿道:“宛容伯伯的流东轩外也有好大一片荷花。”
“哦。”舒倾凡垂下眼,“青已,你陪小歌四处转转吧。”“啊?丫头,你要我陪着小丫头?”青已几乎蹦起来,“我可不要和这刁蛮丫头一起。”
“谁稀罕你赔?”吴歌儿哼了一声,“我自己走好了。”她一甩袖子转身就走。舒倾凡拍了青已一下,“还不快跟着。”
青已者的皱着眉跟了上去。看着两人先后消失在花木件,舒倾凡的眼神颇为悠长。
“想起自己了吧,想起自己三年前的样子和她很像吧?”林夕闲悠悠的开口。他靠得很近,几句话轻轻地传到舒倾凡心底,别有几分温柔。舒倾凡挑起眼睛看她,“你每次都喜欢一针见血吗?”她叹了口气,“的确很像,三年,我走出了很远,也不会再有三年让我重新再走回去。”
“其实你不必羡慕。”林夕闲看着前方,眼神悠远,“不同的人遇不同的事,各自有各自的机缘罢了。虽回不到从前,但总有些事可以成就你的快乐。以前的样子挺好,现在,俄没什么不好啊。”
舒倾凡笑了一下,“也许……现在真的也不错吧。”
林夕闲笑容温和,“阿凡,你喜欢什么花?”
“朱槿。”舒倾凡吐出两个字,眼神很空明,像一下子很专注地想到什么。
朱槿。林夕闲的心一下子静了下来,抬起头与舒倾凡的眼神对视,终于什么也没说。他知道那种花,那时晨开暮落的花。
夜深。屋里的烛火依然亮着。
舒倾凡映着烛火看信。这三年,每一天休文都会给她写信,派人送来青枫园,风雨无阻。他事务繁忙,无法抽身,于是新成了一种割舍不断的关联,三年如一日。舒倾凡已经习惯在夜里看他的信。
休文的信里写他每天做的事,每天的心情,想法。信里偶尔出现的不安和迷茫让舒倾凡觉得特别的温情,因为这些他决不会透露给任何人,他愿意交付的只有她。这让她从中造出一丝不同的温存,是爱吗?不知道。
舒倾凡认真地折好信,放入一个木匣。休文会告诉她关于他的一切,可他从来不问她她在想什么,想要什么,开不开心或难不难过。只是在最后轻轻写一句保重身体。他是怕脆弱吧,怕负担另一个人的心情,会变得不那么坚强。
她展开一页信纸,开始回信。三年,休文每天来信,她也每天回信。回信放进另一个木匣,上锁,从不寄出。休文没有要她回信,他让她了解他,却从未想过她喜欢什么。
舒倾凡叹了口气,在很多夜里,一个人看着星空或烛火,她会想休文的爱,他的爱是真的吗?
她只知道,休文喜欢聪慧过人的女孩,喜欢不被他掌握又了解他心意的女孩。所以三年前的日暮,她故意引诱了他,迷惑了他。她设计了他,让他惊于她的重生,然后顺理成章地爱上她。像休文那样的人,一旦决定了什么就不会再改变。
她似乎成功了,但时至如今,她仍看不清他的爱,他,从来都不直视她的眼睛。
“小姐。”青令叩门,“今天在园外抓住了两只鸽子。”
“哦?进来吧。”舒倾凡把信纸收好,好整以暇地问,:“是些什么?”“一封是吴歌儿寄到天云门的,告诉宛容公子你的病情……以及你的一些生活状况。另一封是柳恋寄去千雪门的,告诉千雪门大公子她已经入青枫元,会将林公子的一切悉数报之。”青令勾起一抹笑容,“她们未必把清丰原想得太简单。”
舒倾凡一一浏览两页信纸,“吴歌儿的信在我意料之中……休文他只是关心我。柳恋……你把信给林夕闲看,让他有所防备,他那大哥对他还是有戒心的。然后——把信原样寄出去。以后注意,这些信都要我过目后才能寄走。”
“是。”青令顿了一下问:“青已说小姐要把青枫园交给林夕闲,是吗?”
“你觉得呢?”舒倾凡反问。
“林公子有头脑,有手段,果断,敏锐,有懂得如何收敛傲气,操纵人心。如果他是小姐选中的人,我当然没有异议。”
“谢谢。”舒倾凡认真地看着她,“这三年你也很辛苦。”
“没有小姐辛苦。”青令垂眉说:“小姐,我和林公子谈过一些事,如果他是能让小姐开心的人,我想……”
“现在这样就很好,我不想再改变什么。”舒倾凡慢慢踱步到窗前,“朱槿花快开了,很快就是我的生日了。”
上午洗完了两盆衣服,柳恋抱膝坐在溪流边,这溪水穿过青枫园,不知源头也不知去向。而这么一个楚楚动人的少女坐在溪边,眉目宛然,哀怨幽幽,让人看了心生怜惜。柳恋心里想的是林夕闲,自从那次他说了那些话,就在没来看她。
柳恋哀伤地看着溪水,这种整天洗衣做事的生活不是她想要的,也不是她接近林夕闲的目的。也许……也许应该见见舒倾凡,尽管这个女子似乎并不好惹……但……想到这里,柳恋叹了口气,她没办法见到舒倾凡,舒倾凡一直呆在后园,而后园并不是谁都可以进入的。
“恋儿?你好像很发愁的样子,怎么了?”吴歌儿端着药碗路过,听她叹气就停了下来。这个漂亮的女孩总可以轻易让人注意。
“没什么。”柳恋笑了笑,“听说后园里很漂亮,”她又叹了口气,“真想去看看。”
“也是,阿凡姐姐不许人随便进后园。”吴歌儿想了一下,眉开眼笑,“这样吧,你帮我把药送进去,就可以随便看看了。”“真的?太谢谢小歌你了。”
吴歌儿爽快地摆摆手,“没事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