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忆》无水甲醇

3、 小笛（中）

　　宴席散去，真是几家心事各种。李公子跟众人拜别，连追上那个吹笛子的女人，可一出厢房，却再没瞧见她身影。

　　所谓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回到府上，李公子发现别院除了新来的承宣布政史司大人一行人，更多了个熟识的人。小春暂居在府中，算是随行的丫鬟，但一身气场还是让人后怕。她虽不会武功，但也算是沈璧山庄的门徒，这三年在镇江的乐坊做足了细作，行事越发谨慎绝决。

　　说到这李公子好歹也有个做府尹的正四品亲爹，又正值年俊。李公子每日讨好同她问候，
　　小春别说用以教坊的软语相谈，就是连着当日相助的恩情也抛得干干净净，当然凭步姑娘的本事，当时就算硬抢也是能毫发无伤的带走她。又由于被告知白天任务被这人打断的事，姐妹俩戒备心都更甚以往。于是现在在小春看来，李公子每逢讨好着问她步姑娘的近况便是意欲不轨。

　　待到第三日晚饭时，终于在小春住处见到了步姑娘。她依旧如多年前那副打扮，只是身侧多了只短笛。当时在教坊跟酒楼并未注意，此时见到，李公子顿时心中一喜。

　　“姑娘这支笛子好别致，不知从何处购得？”

　　“李公子，你真是好眼力。这笛子是沈师兄送的，姐姐可珍惜了，”小春调笑道，“对了，今年年底姐姐便要与沈师兄完婚，公子也要来讨杯喜酒吗？”

　　“你要嫁人了？！”李公子心中一沉，千言万语难尽委屈与不甘，“我以为姑娘不会嫁人的。。。。。。”

　　“你这是什么意思，我姐姐与沈师兄青梅竹马，两情相悦，又是同门师兄妹，感情可非一般的好，对不对，姐姐？”

　　步姑娘听后没说什么，但是面容上立即显得柔和的多，全被李公子瞧在眼中。

　　“当年姐姐受伤多日，沈师兄日日陪伴照顾不离不弃，像你这样的子弟是不会理解的！”

　　亲眼所见都未必是真，更何况道听途说。李公子一肚子憋屈，强忍下去，才回应道：“机会难得，那我可是要替姑娘送上喜礼。”李公子又厚着脸皮同她们寒暄一阵，直到不知该说什么，才怏怏离开。

　　“姐姐，我这几日观察，李冒这人每次都伺机打探山庄上的事，不可不防，难免他那个做府尹的爹也参与逆党之事。”小春思索着，但没说出来好像这李公子对她姐姐更加有意。

　　即便与米商的秘密会谈增加了李冒这个意外，逆贼清剿还是进行的十分顺利。李公子将从家父与其余长辈的口中得到的消息推断出，步齐依身为沈璧山庄的门徒，参与皇上钦点的特别暗卫，替其解决一切困扰圣心之事。逆贼被捕前一日，小春便跟着步姑娘向李公子辞行。气氛难得的和睦，毕竟这十余天中李公子一直待她俩极为友善，也算尽了地主之谊，另外一点便是，其父被证明没有参加逆贼势力，反而有助于清剿。直到谈到年底去沈璧山庄喝喜酒时，李公子硬是挤出一丝笑容道：“我到时一定会亲自拜访。”这笑容在小春看来，便一下子了然，目光又重新在两人之间扫来扫去。

　　最后步姑娘与小春已是走开几步，李冒突然大声道：“姑娘，在下还有一句相送，”两人并未停下脚步，“第四孔的音偏低，姑娘切记将手指虚掩些！”

　　青衣女子突然顿了下身子，欲转过来，身边小春拉了拉她，最终还是逐渐走远。

　　“你沈师兄是个伪君子，姑娘是否真要从此委身于他，可要想好了。”李公子心想。

　　步齐依本是对音律了解泛泛。然而在三年前自己重伤恢复后，身边多出一只被沈师兄解释为在昏迷期间自己做给她的短笛不说，吹奏的技艺竟然突飞几个档次。有时候一个人独坐月下，莫名的奏出几首从未晓得的清悦的曲子，步姑娘曾诧异过，沈师兄的解释是，在她昏迷的这段时日自己无事所做，于是常一个人在屋外吹奏，兴许是自己昏睡中也被感悟了。步姑娘并未多想，可是那笛子，不是师兄赠与她的吗，为什么那个李公子会知道第四孔的音偏低？但又想到，李公子在众人眼中虽算是玩垮子弟，但的确是个音痴，能一眼看出来这短笛的问题也不是不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