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弦月》乐舞霓裳

5、裙子

　　当蒙娜拿着一堆五颜六色的衣服过来时，纱夜被吓得后退了一步。

　　“难道说……”

　　“少啰嗦，敢质疑我蒙娜的眼光我就把你扔到空间站当路标。”

　　“可是……”

　　娜娅看着那堆艳丽到发光的衣服，忍不住说，“蒙娜，再怎么样我们的小芙蓉也不适合这样的衣服……”

　　蒙娜大笑，“欺负下亚当‘可爱的妹妹’感觉真不错。”然后把那堆衣服往柜台上一扔，“这些是我要挂出去的衣服，不是让你试穿的。”

　　纱夜顿时松了口气。

　　“就算你们想穿我也不同意，如果让客人穿着不适合自己的衣服走出我的店，我蒙娜就把自己扔到空间站去。”蒙娜在店里的主机上查找着，“亚当‘可爱的妹妹’，你有什么特别喜欢的颜色没有？”

　　“我叫纱夜。”

　　蒙娜看她一眼，“那么纱夜，你喜欢什么颜色？”

　　纱夜迷茫地想了下，“我也不知道我以前喜欢什么颜色……”

　　“谁问以前了，当然是现在喜欢的颜色。”

　　“现在也没有……”

　　蒙娜瞪着纱夜说，“那你不会直接说没有么。”

　　娜娅笑着说，“我们的小芙蓉失忆了，你问了也是白问。”

　　蒙娜惊讶地看了看纱夜，“失忆？”不过她很快又反应过来，“既然如此的话，那就乖乖听我的话吧。”

　　她噼里啪啦地敲击着键盘，忙得不亦乐乎。

　　确定了什么后，她走进里间，拎了一个银白色的金属箱子出来。

　　“来试试看吧。”

　　娜娅显得比纱夜还要有兴趣。

　　蒙娜拿出来的箱子里，放着一色纯白的衣服。大约有七八件，都是裙装。

　　纱夜脱口而出，“白色的不行。”

　　蒙娜正在把衣服拿出来展平，听到她说不行，抬头问，“为什么不行？你不是说没有特别喜欢的颜色么？难道讨厌白色？”

　　纱夜也看着蒙娜，但是眼睛却没有聚焦，“白色的……不行……因为，因为……白色的不适合……”

　　“没有啊，我觉得白色挺适合你的。”蒙娜还是低头一件一件地把衣服拿出来铺开。

　　不是，不是不适合自己。白色的衣服……不适合……不适合……

　　纱夜皱着眉头，脑子里一片混乱。白色的衣服不适合什么？为什么不该穿白色？究竟是什么理由让她本能地拒绝白色？纱夜想得头痛欲裂。

　　“白色……不适合……”

　　“不适合吗？”

　　视线中突然被白色填满，纱夜抬起头，一件连衣裙从天而降飘到自己身前。

　　亚当正拿着一条裙子在她身上比划，“我觉得不错啊，满适合的。”

　　蒙娜骄傲地说，“我的眼光不会错的，可爱的妹妹快点去试衣服吧。”

　　纱夜没有办法。她想向他们解释她所说的“不适合”和他们认为的“不适合”并不是一个意思。但问题是她自己都不知道究竟那个“不适合”代表什么，所以只能顺从地去更衣室。

　　她很快就又出来了。

　　蒙娜惊呼，“你以前做过模特儿？换衣服这么快的？！”刚说完她就捂住自己的嘴，“当我没问。”

　　蒙娜的眼光确实不错。

　　白色的丝纱连衣裙，蕾丝边的衣领衬着清瘦的锁骨，长度过膝的裙摆随着步伐飘曳，纱夜干净的气质和整套衣服相当协调。

　　“唉，”在众人都在惊艳时，，亚当突然重重地叹口气。

　　娜娅不悦地瞪他，“你又有什么不痛快了？”

　　亚当说：“纱夜穿得那么漂亮的话，我怎么忍心让她来帮我修理那些脏兮兮的设备……”

　　“你不会自己修么？！”目光能杀人的话，亚当现在已经被娜娅切得一条一条的。

　　在所有人的要求下，纱夜不得不把全部8条裙子都试了一遍。

　　蒙娜满意地点头道：“很好很好，亚当，掏钱吧。”

　　亚当随口问了句，“多少钱？”

　　蒙娜诡异地笑了，“我们是老交情了，去掉零头，算你个整数，一万六吧。”

　　亚当长那么大，头一次吸烟的时候被呛到：“你说多少？！”

　　“一万六啊，折合下来一条裙子只要两千，很划算吧。”

　　“划算个……”亚当顿了下，把那个“屁”给忍了下去。“我就三千多在身上，把我宰了当猪肉卖也值不了一万六。”

　　蒙娜轻笑着去戳他胸口，“谁会舍得把你宰了。”

　　“亚当先生……”纱夜轻轻开口。“只要给我买一些日常穿的衣服就可以了，这些衣服……太华丽了。”

　　“啊呀呀，纱夜心疼你了，怎么样亚当，要不要打肿脸冲胖子？”蒙娜性感地一笑，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又没有说八件都要买，我们只挑最漂亮的那件买回家。”

　　“那不行，这可是一系列的衣服，分开了卖就不值钱了。”蒙娜笑着问，“怎么样？”

　　娜娅看到两个人电光火石的，忙说：“我先看看别的……你们慢慢聊……”

　　蒙娜对着娜娅的背影说：“衬衣和休闲的衣服在自选区，那里可是不能试穿的啊。”

　　“知道了，我又不是第一次来。”娜娅咕哝着离开。

　　亚当又想了一会儿，终于咬牙说：“买！……不过钱能不能先欠着……”

　　蒙娜的笑容消失了，她平静地问亚当：“你和纱夜认识多久了？”

　　“大概……三个多星期……这和买衣服有什么关系？”亚当把手里的烟头掐灭，拿出烟盒重新抽了一支出来。

　　“对不起，本店不许抽烟。”

　　蒙娜态度的突然转变让亚当摸不着头脑。他讪讪地放下烟：“我都抽了一支了你才说……”

　　“从来都是不许抽烟的，只是我今天才告诉你而已。”

　　亚当的脸色变了，“你究竟想说什么？”

　　蒙娜定定地看着他，淡淡一笑：“纱夜跟我来。”

　　一直坐在旁边的纱夜接过蒙娜递给她的衣服，静静地跟着她走到里间。只留亚当一个人莫名其妙地坐在沙发上。

　　蒙娜把箱子打开，一条一条地把裙子叠起来，放回箱子。

　　她非常小心地处理着褶皱和蕾丝，一边叠放一边说：“你别看它是白色的，但是这种丝很耐脏，弄到污渍后马上冲洗就能冲掉。但是洗涤的时候要用手洗，普通的洗衣机会把高级衣服洗得走形。也不需要特别去熨烫，自然晾干后它就会很平整服贴，熨烫反而会让它僵硬。”

　　纱夜不明白她是仅仅作一下说明呢，还是因为要把衣服卖给自己而叮嘱细节，总之蒙娜慢慢地说，她就一点一点地记下来。

　　顿了一下，蒙娜又接着说：“我和亚当认识五年了。认识他的时候就知道他是出了名的浪子。但是总觉得自己年轻，玩得起，况且他又长得帅，就觉得找到这样的男人当情人很有面子。”

　　衣服其实已经叠完了，蒙娜重新又把它展开，再叠起来……

　　“结果玩火自焚，我也很恶俗地爱上了那个浪子。明明知道他心里其实没有自己，却还是天真地幻想自己就是能套住他的女人。第一次发现他有别的女人的时候，我嫉妒得简直要发狂。可是他讨厌被人束缚，所以我只能装作毫不在意。”

　　蒙娜忽然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纱夜，“我本来以为，就算现在得不到他，等到有一天他累了倦了，需要一个人和他平静地共度余生的时候，他就会记起我的好。结果今天连这个幻想也打破了。”

　　纱夜看着她，没有说话。

　　“他看你的眼神…………”蒙娜本来说得好好的，一下子笑道：“不告诉你。”

　　纱夜不知道该说什么，她觉得自己完全不擅长这种事。

　　“我和他认识一周年的时候，我也是这样看中了一条裙子，他也一样没有钱买下来。但是那个时候，老板已经同意了能赊账亚当还是拖着我走了。他说他的自尊心不允许。结果今天为了你，他却答应了。”

　　纱夜想了下，说道：“如果今天老板不是你的话，他也一定会拖着我和娜娅走的。”

　　蒙娜笑了，“谁知道呢，如果那样的话，我好不容易对他死心了岂不是又要重新怀抱希望？既然今天找到脱身的机会了，我也该对自己宽容一点。”

　　蒙娜终于合上了箱子，她双手按在一起，闭上眼轻轻压下……

　　出来的时候，亚当和娜娅已经买好了需要的东西。看到蒙娜，娜娅问：“能不能我下个礼拜把钱转给你？身上没那么多现金，也没有海王星能用的金卡。”

　　蒙娜很亲热地搂住纱夜，“我发现我和纱夜很投缘，所以这些衣服，我决定送给她。”

　　亚当莫名地睨着她。

　　“如果不是穿在合适的人身上，衣服也会哭泣的。”蒙娜把箱子交到纱夜手中。“与其一直在我手里当崭新的衣服，说不定它比较希望自己能在阳光下慢慢变旧。”

　　娜娅笑了，“蒙娜今天怎么突然多愁善感起来。”

　　蒙娜妩媚地理理自己的波浪长发：“这是感悟，不是多愁善感。”她泼悍地指着亚当说，“就知道你一来我就要破财，快滚快滚。”

　　亚当想去吻她，被蒙娜一巴掌拍开。“少吃豆腐了，看到你就有气。”

　　亚当叹了句“搞不懂女人”灰溜溜地走了。

　　刚出门口，蒙娜在后面说：“亚当，我只是想告诉你，下一次见面，说不定我就是某某太太了。”

　　亚当愕然，继而了然地说：“那我先恭喜你了。”顿了下又说，“那下次见面的时候你可千万别还是蒙娜小姐。”

　　说完，他像做完恶作剧的少年，拔腿就跑。

　　等到蒙娜反应过来，骂着“敢咒我嫁不掉？！千万别让我逮到你”的时候，三个人已经没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