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上疏狂》未汍

12、第十一章

　　一叶舟轻，月下水波粼粼。
　　玉笙撑着船，缓缓前行。
　　“琉疏哥，你睡会儿吧。我来守着。”柳清芜和君琉疏二人在船篷中，随着小舟一晃一晃。
　　“嗯，也好，两个时辰后叫我，你也要休息。”君琉疏也不推辞，但是，轮流守夜还是必要的。“还有，过会儿就去看看玉笙，他也还是个孩子。”
　　“那个小孩可是鬼机灵……”柳清芜小声道。
　　君琉疏听到，嘴角扬了扬，也没再多说，靠在船舷一侧，闭目。
　　黯淡的烛火摇曳，一晃一晃，君琉疏有些困顿。
　　模糊间，看到柳清芜起身，掀帘走出船篷，透过缝隙，瞥见与玉笙交谈。
　　困意来袭，再一暗，便沉沉睡去。
　　不知过去了多久，君琉疏突然清醒，四周一片黑暗，烛火已灭，不见柳清芜身影。
　　君琉疏不知发生了什么，刚想摸索着起身，却听——
　　“嗖——”冷冷的触感从耳畔擦过，带着凉风。
　　君琉疏连忙一闪，扭头看去，是一支飞镖，铁器泛着寒光。
　　出事了！
　　君琉疏强迫自己淡定，清芜不在这里，那么，玉笙呢？
　　直起身，刚想迈步去篷外……
　　“琉疏哥，快趴下！”说时迟那时快，君琉疏只感一人扑来，身上一重，两人齐齐倒下，接着又是“嗖”地一声划空而过。
　　“清芜？”君琉疏轻轻问道。
　　“嗯！是我！”柳清芜意识到自己压在君琉疏身上连忙起来，“琉疏哥——”伸出手拉君琉疏。
　　君琉疏借力坐起身，“这是怎么回事？玉笙呢？你刚才去哪儿了？”
　　“那个死小子！”柳清芜咬牙道，“他骗了我们！这都是个圈套！先前还聊得好好的，我见你睡了便进来吹了蜡烛，再出去时候，他已经不见一了！再后来，便有人偷袭了。”
　　“什么！”君琉疏惊讶道，“没想到……”没想到那个孩子，唉。但是，君琉疏总觉得有什么不对。
　　“琉疏哥，这下可怎么办？若是真的有人来袭……”柳清芜哭丧着脸。
　　“清芜，你不是会武功吗？”对，就是这个！君琉疏才明白，刚刚柳清芜的反应完全是下意识，如果这样的话，那么那天他救自己时的武功去了哪里？
　　“武功？琉疏哥你开什么玩笑啊？我怎么会武功！”柳清芜一脸好笑地看向君琉疏，“你可别逗我，现在这么紧急的情况，怎么还有心情开玩笑啊？”
　　君琉疏哑口无言。
　　这到底怎么回事？明明就是一个人啊……
　　“琉疏哥？？”柳清芜紧张地四处张望，“我去撑船，按那小子说的，应该再有一个时辰就能到对面的渡头了！”
　　君琉疏默默点了点头，他现在完全理不清头绪了。待柳清芜出去，便起身，走到之前的位置，仔细端详起那枚没入船舷的飞镖。
　　简单的样式，上好的玄铁，这样的利器不是普通杀手用的。君琉疏扯下衣摆一块垫在手下，欲拔下飞镖。
　　使力拔了拔，飞镖才有所松动。来者功力非凡，君琉疏暗道。
　　拔下飞镖，反复打量着，指尖隔着布料还是能感到冰凉……不对！君琉疏凑近一瞧，那镖刃做工精细，却夹着薄薄一层。
　　手托住飞镖，小心翼翼地拿出，是一张字条。
　　“直赴临城，难得机关，墨邀相恭。”
　　这字体熟悉得让君琉疏心悸，是冷缥鸿！
　　君琉疏反复念着这十二个字，字条收入怀中，抬头向柳清芜的方向，随即摇了摇头，不行，对于清芜，他已经不能确定，这个人还是不是当年在他身后单纯喊着琉疏哥的那个人了。
　　直赴临城，冷缥鸿莫不是叫他去临城？那机关又是什么意思？
　　墨，邀相恭……墨，不会，不会是他想的那个人吧……
　　君琉疏不敢再往下想，如果真是那个人的话，冷缥鸿怎么轻易就放了手呢？
　　莫非，这一切都是圈套？
　　自己仿佛越陷越深，周围一切明明熟悉的东西，总是在不经意的时间过后，都变得异常陌生。
　　冷汗顺着额头滚落，握紧双拳，强迫自己不再去想前因后果。
　　这时，只觉船身一阵，就听见——
　　“琉疏哥，到岸了！”柳清芜的声音夹着欣喜。
　　君琉疏连忙走出船篷，天边已泛着青白，不过这渡口还是清冷。
　　“琉疏哥，我们快走！”柳清芜看着君琉疏神色犹豫，不由得催促道。
　　君琉疏回神，还是跟了上去，总之，先到临城再说！

　　木犀香绕，令人神醉。
　　锦衣华服，折扇轻摇，好是风流。抬手轻拈，花香萦来，嘴角带笑。
　　须臾，只如风扫落叶，黑影悄然而至，单膝跪地。
　　“禀王爷，君二公子已渡濯水。”
　　“哦？”
　　华服男子轻轻说道，没有回头，只是放开了那枝木犀。
　　“属下确定，君二公子已经看到了王爷的留信。”黑影很是恭敬。
　　“是么。按计划照常进行，你先下去吧。”
　　“是。”
　　说罢，黑影又如风般消失。
　　满园草木，繁花如雪。
　　“呵，琉疏啊，临城机关，墨邀相恭。不知到时，你看到我为你准备的大礼，是否会很开心呢？”
　　男子轻笑，摇着折扇，信步走向花香深处。

　　从那渡头到临城并不是太远，君柳二人从下船便一路不停，终于在午时赶到了临城。两人早就换上粗麻布衣，混在人群中。
　　“琉疏哥？”柳清芜小声唤着，扯了扯君琉疏的袖子。
　　“嗯？”
　　“你看那边的客栈。”柳清芜指了指前方。
　　前方，不过是一个古旧的二层小楼，在周围雕栏华丽的衬托下，很是突兀。君琉疏在仔细一望，客栈中的人大都身配宝剑，谈笑风生。
　　“那是什么地方？”君琉疏问道，这地方，肯定不简单吧。
　　“那是武林人士的聚集地，虽然破旧，却颇有渊源。传说那幕后老板是武林第一剑客程烈，不过，这几年，谁也没见过程烈出现过，也许是谣传罢了。”
　　“程烈……”君琉疏喃喃念道，这个名字很熟悉，好像听谁提起过。但是记忆模模糊糊，想不起来。
　　“嗯！琉疏哥，我想，我们要不去那里坐坐吧，也许还能探听点消息。”柳清芜建议道。
　　“也好。”

　　二人一进客栈，便有小二凑上前来。
　　“两位客官是打尖还是住店啊？”
　　“我们——”
　　话未完，便听到有人大声道：“小二！这边再来一坛桂花酿！”
　　君琉疏闻声望去，只见，紫衣男子抬腕对坛饮尽，放下酒坛，洒然一笑。
　　一双丹凤，容颜俊美如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