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夜歌》无玦

3、第二章 成长化形

　　小孩子生下来最爱做的一件事就是——睡觉。
　　虽然我并不能算是小孩，但从身体的角度来讲，睡觉还是一件不可抗力的事情。
　　按照我原来世界的时间算法，每天24个小时，我至少有十二个小时以上都在与周公下棋，然后剩下的时间，不是吃东西就是发呆。
　　当然，作为一个二十几岁的有为青年，我对于自己这样的生活极其不满意，这简直就是在虚度光阴，可是，刚生下来的我显然身体虚弱，连床都下不了，只好盯着天花板，数着上面铺了多少夜明珠。
　　于是，数着数着，我又睡着了，恶性循环啊。
　　我长叹一口气。
　　哎，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啊？
　　门外由远及近传来了清脆的铃铛碰撞的声音，我心下一喜，终于有人来陪我聊天了。
　　[绿袖！]
　　绿袖——即是那名我的神侍走了进来，见我醒了，露出一个温柔的笑。
　　“殿下醒了？呀，怎么又把被子踢掉了？”然后，无奈地摇着头再帮我把被子盖好。
　　[绿袖，我什么时候才能下床啊？]我抓着她的袖子，好吧，我承认我只不过用现在的蹄子压着袖子不放。
　　“呵呵，等殿下再长大一些。”绿袖掩嘴笑道。
　　我失望地收回“手”，这句话我不知已经听了多少遍了。
　　绿袖见我一脸失望，不忍心地安慰道：“其实，只要等到殿下能够化形就行了。”
　　[化形？]
　　“是的。即是由麒麟的模样转化成人类的模样。”
　　[真的？]我惊讶道，原来我还以为自己会一辈子是这个怪模样呢，看来老天带我还是不薄的。[那要什么时候才能化形？]
　　“每代麒麟化形的时间不定，有长有短，基本上处于出生后十到十五年之间。其实麒麟在化形之前的力量还及其微弱和不稳定，当身体里的力量成长差不多之时，便能化形了。这全看殿下您的力量如何了。”
　　怪不得我想我明明好歹也还算是一只神兽，竟然如此弱不禁风，原来还有这么一层道理。
　　不过，十到十五年，我看我还是自杀一次，再投胎算了。
　　许是看出了我的郁闷，绿袖解释道：“其实，这十到十五年间，大部分都是睡眠稳定能量的时间，像殿下这么时常醒来，又精神大好的，史上可算头一遭了。说不定殿下用不了十年就能化形了呢。”
　　哎，希望如此吧。
　　结束了对话，我睡意全无，盯着天花板继续着我的大业。
　　绿袖也不多话，安安静静的，屋子里顿时安静了下来。
　　“丁零，丁零。”我转过头，看见绿袖手中拿了一块白色的布，不只在干什么。
　　我好奇地看着她：“绿袖，你在干什么？”
　　她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温柔一笑：“在帮殿下做衣裳。”
　　绿袖低下头，手中不紧不慢地穿针引线，极是小心。
　　我看着她，突然想起了自己那从未谋面的母亲。
　　因为难产的缘故，母亲在生下我的时候就长眠了。
　　于是，此后的二十几年，就只剩那个老头子和我相依为命了。
　　现在绿袖为我一针一线地做衣裳，是否在母亲孕育我的时候，也曾这样在灯下为我细缝慢引？
　　我却立刻感到好笑，用“手”拍拍自己的脑袋，那时是什么时代啊，哪还有自己做衣服的？
　　或许，从这一刻起，我便将绿袖当成了自己的亲人，成为了我在这世上第一个最重要的人。

　　时间匆匆而过，转眼来到这个世界有半年多了，和之前一样，我还是天天躺在床上睡觉吃东西发呆。
　　绿袖每天都回来陪我说话，与我聊这个世界，而我有时也会讲自己原来的世界是如何如何。
　　起先，绿袖还很不可思议，什么冰箱啦，电视啦，网络啦等等现代高科技，觉得那都是天方夜谭，不过渐渐地，也适应了。偶尔我习惯性冒出的几句英语或日语，她也能听得懂，于是，我灵光一闪，开始教她英语，说不定以后还会有用呢。
　　绿袖的学习能力和记忆力非常好，没过多久，就记住了比较常用的英语会话和一些单词，有时，也会主动问我一些问题，譬如某某物品怎么说等等。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了，而我入睡的时间也越来越少了。
　　最近，我总觉得身体里有什么在压抑着，叫嚣着要破壳而出，问了绿袖，她兴奋地说，可能是我快要化形了。
　　我有些激动，又有些忐忑，不知化形到底是怎么样的。
　　终于，那一刻到来了，我只觉地身体里的东西疯狂地冲了出来，然后，身体发出一片柔和的光芒，将我整个包围了起来。
　　我惊讶地看到自己身上的鳞片渐渐消淡，取而代之的是白皙光滑的皮肤；蹄子也慢慢变成了人类的手掌；身后的尾巴缩短，终至不见。
　　待光芒退散，绿袖领着一群侍女，齐齐下跪，同声道：“祝贺穹麒殿下化形成功！”
　　我开口，发现自己终于能说人类的语言了：“谢谢，起来吧。”
　　绿袖率先站了起来，拿来了一面镜子，放在我身前。
　　镜中出现的是一个白白胖胖的一岁左右的小孩，大大的黑色的眼睛，俏挺的鼻子，红润润的嘴唇，白净的皮肤，头发更是纯净的银色，额头上还有一个奇奇怪怪的图案。
　　不好，我心中警铃大作，这简直一祸国殃民的幼儿版嘛。
　　要不是看在这是我自己脸的份上，我真想伸手捏一把那白嫩嫩的脸！
　　我郁闷地别过脸，不看镜中的自己。那边绿袖拿出了一件白色的小衣服，我一看，发现那正是那天绿袖缝制的。
　　不由对她一笑，然后，我看见绿袖的手紧紧地握住拳，然后终于忍不住，在我脸上捏了一把。
　　我顿时冷汗涔涔，连绿袖这样端庄温婉的人都受不住这脸的诱惑，以后我还怎么混，不至于戴一幅铁面具吧。
　　嗯，这想法不错，可以试试。
　　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绿袖已经帮我穿好了衣服，满意地抱起我，在我脸上亲了一口：“殿下真可爱，奴婢真舍不得放下您呢。”
　　我极力克制自己脸部的抽搐，试想这样一张脸抽搐，是很有碍美感的，天理不容。
　　“绿袖，你可以放下我了吗？”
　　“呀，抱歉，殿下，奴婢这就放下您。”
　　回到了舒适却又令我深恶痛绝的床上，我连忙用我那还不太习惯的短手短脚想要爬下床。
　　半途，受到了绿袖的拦截。
　　“要奴婢帮忙吗？”
　　“不用，谢谢。”
　　到了地上，我深呼一口气，迈出了我的人生第一步。
　　我信心十足地迈出左脚，然后再迈出右脚，还未靠地，身体一阵摇晃，然后，我跌倒了。
　　坐在地上，心中真是感慨万分啊。
　　像当年我可是跑步健将啊，可现在却连走路都走不稳了，人生啊。
　　哎，好汉不提当年勇。
　　再说，重新学一次走路，这感觉还真新鲜。
　　可没有人还能记得自己当初蹒跚学步的情形了吧，以后回想起来，或许还会挺有趣的。
　　再接再厉，我为自己加油鼓劲，站了起来，再次迈步前行。
　　可能是由前世的记忆和经验吧，在跌倒了几次之后，我重新学会了走路，虽还是有些晃晃悠悠，但至少不会跌倒了。
　　一旁的绿袖看了，眼里藏不住的感动。
　　我走过去，扯了扯她的裙摆，道：“绿袖，我们出去逛逛吧。在这里我快要闷死了。”
　　绿袖点点头，对我笑了笑，拉起我的手，走出了这个我待了许久的宫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