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南柯子 2.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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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1 南柯子 2.0
见我注视着她的容颜，她也不过浅浅一笑：“孟小姐是本地出了名的才貌双全的美人，如今这样看着奴家，倒叫人怪不好意思的。”
我自觉失礼，装作无意地将目光移到别处，“夫人客气了，秋君不过是一个养在深闺人未识的普通女子，哪来的出名？倒是夫人的美貌，叫人过目不忘，有倾国倾城之色，秋君自愧不如。可见古人说的不错，夫人菩萨心肠，心地慈善，相由心生。”
“相由心生？那小姐看人的本事真真是不敢恭维了。”
我心中一震，难不成还叫我胡乱猜对了不成，仍是强自镇定，挤出一丝笑意，“夫人的话秋君听不懂呢。”
“小姐是聪明人，不可能听不懂奴家的话。奴家虽不如小姐聪明，但也不笨，救治小姐，可是废了奴家好多银子的。小姐有想过怎样偿还么？”
果然，她的目的不单纯，可惜我家业在那一场大火中毁尽，已是身无分文，无力偿还，为今之计，只有为奴为婢，也好谋一条生路，得一处容身之所啊。只是心中，仍是有着莫名的不甘。
“夫人救命之恩，秋君自当涌泉相报，但秋君现在孤苦无依，不能拿出现成的银子。倘若夫人不嫌弃的话，秋君自愿为奴为婢，已报夫人的恩德。”
“哦，”她斜斜的看着我，眸子中带着戏弄的意味，“只怕小姐做不来这些粗活累活呢。”
“秋君已经一无所有，没有什么做不得的，唯求夫人能给秋君一碗饱饭，收留秋君。”
“若是教人听说我用孟大小姐洗衣做饭，可不要骂我是那焚琴煮鹤的蠢材？”她缓缓地向我靠来，身上的脂粉气息愈发浓郁，她用手指在我的手上轻轻地划过，“孟小姐的这一双手这样细嫩，当是弹琴的手，下棋绘画的手，若是做那些下人做的活，岂不辜负了这一双妙手？上天有好生之德，我也不忍心让小姐饱受苦难，便有个提议，小姐听听可与不可？”
“夫人但说无妨。”
“那就是，卖艺还债。”
卖艺，其实就是沦落风尘，做歌妓舞姬，若是让父母的在天之灵看到，岂不痛心？若是让父母的旧识听闻，岂不笑话？若是让他知道，那么我们这一生一世便是更加不可能了，连一分一毫的希望也将失去。我怎么能愿意？
“夫人，秋君宁愿失去这双纤纤素手，也不愿失去贞操名节。”声音平淡如水，目光却异常的坚定，以身相许的报恩方式，我从未想过，也不愿。
“小姐当真？”
“当真。”
“也罢，若是小姐不愿意，我也不愿意强求，只是小姐，奴家劝你还是及早的认清形势，选择一条对彼此都有益的道路岂不好？奴家是真心好好地为小姐在作打算的。不过这倒也不急，来日方长么，等来日小姐想清楚了也就好了，这种情况奴家见得多了。奴家自己当年其实也是这样的。。。”，她的语气中莫名的染上了伤感的意味，不过只是那一瞬，她又很快摆出一分端庄冷艳又亲和有礼的样子，轻轻说道，“小姐的身子怕是还没有好透吧，奴家先告辞了。”
她说罢便要起身，动作轻柔，礼节周到，怎么看也不像是寻常人们意识中的青楼老鸨，那样烟花巷子中的女子，竟然也有这般气韵么？除非…一个念头飞快的闪过，便不由得唤住了她。
“夫人请留步，叨扰了夫人这么些日子，还请问夫人的芳名？”
她却未停下步子，话语中已经渗出了笑意，“小姐怕是已经猜到什么，知晓奴家的身份了吧，没错。”她蓦地转过了身，一双眼睛如秋水，似寒冰，恬淡的说道，“凭借小姐的智慧，应该猜得到，奴家便是这城中最大的青楼无竹馆的主人，梅子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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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子青，我自然是听说过这个名字的，十年前家喻户晓的名妓，传闻里的她才貌双全，性格孤僻，只求知己与她谈诗作画而已，当年许多文人骚客都以与她相交为荣，连我父亲也曾一度痴迷于他，只是，我父亲的文才和学识在商人中的确算好的，但与那些成天舞文弄墨的人相比，终究还差了一大截，就也得不到这位名妓的认可，为此，父亲曾经还抱着一种佳人难再得的惆怅心态辗转反侧惆怅了许久，最后娘亲实在看不下去了，在废了许多口舌都不抵用之后，竟然难得大度的为父亲另选了一位颇有才气的女子为妾，父亲也算稍微有所慰藉。但在我现在看来，父亲其实有可能只是想证明些什么罢了。毕竟，放眼整个风月场里，梅子青就像一朵出淤泥而不染的亭亭玉立的碧莲，人人心向往之，能真正受到她青睐都是当时在文学界极有影响力的人物，倘若父亲一介商人却得到了这位扫眉才子的认可，便可以证明自己是一个与众不同，清新脱俗的才子商人…自然这也只是我的胡乱猜测，父亲兴许没有这么无聊吧。可如今，我却得到了这位大才女的青睐，心中虽然的确是有一点小欢喜的，但在这小欢喜过后却是极大的悲哀，不过这位名妓当年如何的盛名，如今如何的富贵，说到底，她也只是个老鸨啊……这便是风尘女子最大的悲哀吧，万万不要落到我头上才好。
彩弦见我踱着步子若有所思，又时不时的叹气哀惋，一时有些摸不着头脑，“小姐今日似乎感慨颇多。难道是得了夫人的赏识，欢喜疯了？”
我哀怨地瞅了她一眼，又叹了口气，无力说道，“欢喜自然是有的，起码说明这么些年我的学习还是挺成功的，只是，哎，我的今后到底该如何是好啊？”
“小姐竟不愿意跟着夫人么？夫人待人一向是极好的，夫人的无竹馆里，向来都是卖艺不卖身的名妓和雅妓，若是遇上那些浪荡子，夫人一定会护着小姐周全.想必小姐对于当年夫人的事迹也是略有耳闻的，许多小姐旧日的朋友如今都身居高位，且皆有怜香惜玉之意，爱花护花之情，除了王公贵族无可奈何之外，除非小姐自己动心，夫人是绝不会让小姐受半分委屈的。”
“可是，沦落风尘，有损女子的清韵啊。”这便是目前我心中仅存的担忧和纠结所在。说实在的，我的心思的确有所动摇，若是应了她，衣食住行自然是无忧的，也能磨炼精进自己的性子和见识技艺，最关键的是，接触的人若是多了，没准还能探到几分关于他的消息，哪怕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知道一点也总不一无所知来的好，而且前面彩弦又极力说了梅子青的好处，有她护着，也总比一个人浪迹天涯来的好。
“小姐原来是因为这个才不愿跟着夫人的么？其实夫人当年自己也是良家女子，家境也是比较富饶的，只是因为得罪了权贵，一朝家业尽去，夫人被迫沦落风尘，却仍是不肯就范，将那个老鸨气的够呛，什么刑罚都用过，可是夫人就是不肯低头，与那老鸨说道，“宁可枝头抱香死，何曾吹落北风中。”那老鸨想来也是略有些文化的，便强人所难的要夫人在三个月内结实十位当时赫赫有名的才子，这样才许夫人不卖身。小姐你想啊，那些才子哪个不是自命不凡，孤芳自赏的？平日里连面都难得一见，可见那老鸨心思有多坏，可是夫人毕竟是夫人，便做了四首名动天下的诗，引了无数才子慕名前来，那老鸨这才罢休。”
这个我倒是略有所耳闻的，那首词曾被父亲夜夜吟诵，依稀里仿佛记得是四首回文诗，诵的是四季风景：《春》：莺啼岸柳弄春晴夜月明；《夏》：香莲碧水动风量日月长；《秋》：秋红楚雁宿沙洲浅水流；《冬》：红炉透炭炙寒风御隆冬。由于这四首诗，正着念成诗，倒着念也成诗，截成前七后三读成诗，断成五言也成诗，总而言之是怎么断怎么读都成诗，实在是精妙世无双，故而一时名震天下。
“夫人她的确不是等闲的女子。”可惜了这样的女子，到最后，终归是红颜薄命，寻不到一个知心人来珍惜她的情谊，而不仅仅是敬重她的才气。
“正是如此，夫人她早已看透一切了，就算沦入风尘，只要心是干净的，不染尘埃，又何必太在意形式呢？”
“这话，是夫人教你的吧。”
“这个。。。被小姐看出来了，彩弦虽不能完全理解夫人的意思，但估摸着夫人的话总是对的，于是便拿来劝劝小姐。”
“算了，这件事还是容我再想想罢。”
唉，我究竟该如何是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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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第2章 南柯子 2.0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