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绛珠传》炊炊

50、第五十章（修改）

　　燕留痕心中有事，倒也不甚在意黛玉的表情和小动作，倒是胤禛盯着黛玉看了半响，这丫头每次说着言不由衷的话时，总是这个小动作。
　　胤禛道：“陈近南其人，我倒是听说过，本名陈永华，乃是天地会总舵主，其父陈鼎原是前朝天启年间进士，一生忠于朱氏江山。”
　　安哥儿顺哥儿疑惑，看了看黛玉，又看了看胤禛，最后看向燕留痕：“师父，天地会是什么？这个陈近南很有名吗？怎么姐姐、四哥、师父你们都知道？”
　　“天地会是一个‘反清复明’组织，陈近南是这天地会的创始人和总舵主，此人于军事政治上颇有才干，也是个人物，说起来，他与我们师门还颇有些渊源，他是你们陈师叔的远房族兄，当年也曾经去终南山请过你们师祖出山相辅。”
　　“啊？那师祖可曾答应了？依师父所言，这陈近南乃是朝廷反贼，师父……？”安哥儿听到此处，转身关上了门，小心的问道。
　　燕留痕看了胤禛一眼，摸了摸安哥儿的头，道：“没有，你们师祖当年并未答应。如今天下太平，百姓安居乐业，你们师祖说过，世事不可强求，我等凡夫俗子当顺应时势，何苦为了一个执念而再做更多的牺牲，无论汉人江山，还是满人天下，只要能让百姓安居乐业，便足够，所以当年并未答应出山，并且告诫门人不可与那些人有任何牵扯，你们师叔虽与陈近南是远方族兄，却是幼年离家，又是个混不吝的，又是个爱吃喝玩乐，饮酒赌博的，是以也不曾搅合到这些事之中。”
　　黛玉道：“不会牵扯到师父便好，那师叔这回的事儿…….？毕竟师叔是被人杀人灭口，师父又是去取陈师叔的骨灰……，玉儿担心，那些人会因师叔而祸及师父！”
　　胤禛道：“是啊，燕先生，玉儿所虑极是！宫里那些人做事素来手段毒辣，宁可错杀一万，也不肯放过一个，先生此行还是小心些！”
　　“我会小心的，”燕留痕凝眉道：“何况这些年，我与你们陈师叔从不曾联络，，那些人必定对我与你陈师叔的关系也是了解一二的，而且我又常住在巡盐御史府，既然是因‘睡红颜’而杀人灭口，想来用毒之人也不愿牵扯太多。”
　　第二日一早，黛玉早早地起来送燕留痕，她心中到底有些不放心，只是，人死如灯灭，便是师父与陈师叔关系不睦，此番也是必要走一趟的。
　　黛玉到门口时，林海已经到了，燕留痕提着一个包袱，小厮牵了马候在一边儿。
　　黛玉自身后的绿溪手中拿过一个红木盒子，打开，从中取出一块玉佩，道：“师父，这玉佩本是佛诞日那日玉儿自栖灵寺山下的庙会中所得的一块原石，后自原石中采出一块儿极品墨玉，着匠人做的几块玉佩，玉儿放在佛前开光了九九八十一日，前几日才自栖灵寺中取回来，这玉佩师父你戴在身上，关键时刻可保护师父平安。”
　　燕留痕接过玉佩，道：“玉儿有心了。”
　　正说着，胤禛和安哥儿顺哥儿三人自身后而来，如今他们三人皆是每日寅时起床，一处儿练功。
　　“姐，敢情你从庙会上买回来的那块黑乎乎的破石头还真是个宝贝啊！”
　　安哥儿从黛玉手中的红木盒子里拿出一块玉佩：“光洁莹润，触手温良，还真是块儿好玉。”
　　顺哥儿睁着星星眼看着黛玉：“姐，盒子里还有好几块玉佩，可有我的？”
　　“自然有的，好东西从来都是咱们一家人一起分享的。”
　　黛玉笑道，从红木盒子中取出一块儿刻有翠竹花纹的玉佩递给林海，道：“爹爹的。”
　　林海笑眯眯的接过，笑道：“真是爹爹的乖女儿，什么好事儿都想着爹爹。”
　　黛玉又取出一块雕刻有玉兰花纹的玉佩递给胤禛：“四哥的。”
　　安哥儿站在黛玉旁边，黛玉拿出一块莲花花纹的玉佩直接挂在安哥儿的脖子上，安哥儿顺哥儿还小，还没开始抽条，她还是比安哥儿顺哥儿高出半个头。
　　轮到顺哥儿时，顺哥儿一看，花纹又是跟安哥儿的一样，忙歪头避过：“姐，我的玉佩要挂在腰间压衣服。”而后，又小声嘀咕道：“花纹一样是没得选，佩戴的地方，我才不要跟哥哥一样土里土气地挂在脖子上。”
　　黛玉耳力极好，顺哥儿的这一声小嘀咕自然落在了她的耳朵了，顿时心中来了气儿，星眸微嗔：“姐姐亲自买了原石回来，又辛苦请了匠人打了玉佩，刻了花纹，还特特在佛前供奉了九九八十一日，你怎可如普通的玉佩一般挂在腰间任其风吹日晒？如此，岂不是辜负了姐姐的一番苦心！”
　　“可是玉佩本来就是用来压衣服的嘛！” 顺哥儿没声没底气地嘀咕道。
　　黛玉一听，单手叉腰，一脸娇俏蛮不讲理的瞧着顺哥儿，顺哥儿乖乖滴将玉佩挂在脖子上。
　　安哥儿挑眉：“叫你小子矫情，还不是跟我一样土里土气！”
　　顺哥儿的小声嘀咕声，安哥儿自然也是听到了的。
　　林海、燕留痕、胤禛三人一听黛玉这论调，也都不动声色地将准备挂在腰间的玉佩挂在脖子上。
　　胤禛看了看挂在脖间的玉兰花纹玉佩，心中欢喜，勾了勾唇，道：“玉儿这玉佩上的玉兰花刻得极为生动别致，只是玉佩里面这个符号倒是很特别，瞧着倒像是道家的什么符号……”
　　黛玉心中一惊，低眉潋眼，这几块玉佩上她都施了法，但凡有杀气靠近，皆可在关键时刻护人一命，想不到胤禛竟然能在看到她在这玉佩上她所施的法！也是，龙神本就是上古大神，灵力极强，修为也极高，便是转生为人，也没有少了那份敏锐。

　　黛玉紧了紧手中的帕子，笑道：“是吗？还有这么特别的符号？四哥瞧错了吧？”
　　安哥儿听了胤禛和黛玉的话，倒是疑惑，拿着手中的玉佩翻来覆去看了两遍，又拿过胤禛的玉佩，细细地看了两遍：“四哥，里面哪还有什么符号，我也没瞧见，我瞧着就是刻得花纹不一样！”
　　安哥儿就奇怪了，他就说嘛，姐姐怎么可能不疼他，有好东西也该先紧着他跟顺哥儿才是。
　　胤禛道：“许是我眼花，瞧错了。”
　　“如海，时辰不早了，我也该走了，你们放心，我素来是个命大的，不会有事的。”
　　燕留痕说完，接过小厮手中的马缰绳，翻身上马。
　　“师父（留痕）一路平安，早些回来。”
　　林海和几个小的一直到燕留痕的背影看不见为止，方转身回府，各做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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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燕留痕离开后没几日，便出了孝懿皇后的国孝，国孝一过，各家便开始忙着嫁女娶妻，办宴过寿吃酒。
　　贾敏这些日子也接了不少帖子，三日两头的带着黛玉去吃酒赴宴。
　　贾敏这两年时常带着黛玉在各处走动，林家只有黛玉一个女孩，也无叔伯堂姐妹，虽有几个表姐妹，可到底离得远，平日里也只有顾莲时常过来和黛玉一起学习女红针黹，虽能一起说些小姐妹间的体己话，可到底单薄了些，贾敏有心让黛玉趁着还在闺中年少无忧之时，多交几个手帕交。
　　晚间，林海回来，贾敏伺候着林海脱了外衣，递上轻便舒适的睡袍，丫头们帮贾敏卸了头上的钗环首饰，行了礼，便主动告退出去。
　　贾敏道：“二十八日扬州知府柳大人家的嫡长女小定，老爷有什么交代的没有？”
　　林海道：“正常来往便是。”
　　贾敏点头，林海这正常来往便是随礼不薄也不厚，内宅女眷之间的交往既不显得过分亲厚也不显得疏远。
　　贾敏接着问道：“那老爷到时候是否同去？”
　　林海道：“这小定虽说主要是女眷们的事儿，却也是男客们联络感情的好时机，柳大人到底是扬州知府，有他行方便，我们盐道这一块儿办事也顺利，再有，安哥儿顺哥儿两个也不小了，到时我带他们一块儿去，也该带着他们出去学些交际应酬。”
　　贾敏道：“老爷说的极是。说到这个，妾身想起安哥儿跟顺哥儿两个在顾家上学时，与他们的同窗扬州协领崔大人家的小公子交好，上个月安哥儿顺哥儿他们生辰，崔家小公子还特特打发人来送了礼物，妾身想着这不快到中秋了，老爷知道我们家从前与崔大人家并无往来，老爷您看，这中秋节是不是也给崔大人家备一份礼？”
　　崔大人家是武将世家，他家小儿子聪明伶俐，崔大人有心让他从文，便送到顾老先生家跟着顾老先生上课学习。
　　林海沉吟片刻，道：“礼物要备，但不要以我的名义送给崔大人，只以安哥儿和顺哥儿的名义送给吃食玩意儿、笔墨纸砚一类的给崔家小公子便可，崔大人是驻防军官，我这个位置也算掌管着皇上的钱袋子，交往过密怕惹了上面的忌讳。”
　　林海说着，忽而喟然一叹：“我在盐道御史这个位置上已经是第七个年头了，前些日子，京城里索相和明相又都私下里打发人来扬州了，这两年都不下三次了，如今太子和大阿哥年岁渐长，大阿哥为长，太子为嫡，立嫡立长，千百年来争议不断。”
　　“当年为擒鳌拜，年少时跟在在皇上身边，还曾跟着索相学过两招，我虽学艺不精，但索相算起来也算半个师父了。早些年在京中时还有些联系，到了江南，便断了联系，这回派人来便是劝我私底下为太子办事。”
　　贾敏还是头一次听林海说到这些，愣愣地问了一句：“那索相和明相，老爷是如何选择的？索相与老爷到底有昔日的两分情分在？”
　　“我素来只忠于圣上，自然谁都没应，再有情分也不能置一家人的性命安危于不顾，何况圣上春秋正盛，即便是真到了那一天，我也是尽量避免参与到这些事之中的，皇权之争，历来都是血流成河的。”
　　贾敏听完，叹道：“也不知道圣上什么时候能给老爷挪个位置，这几年老爷遭遇的下毒、刺杀还少了吗？”
　　“唉，再等等看看吧，总有人耐不住先下手打破平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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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月里天气炎热，日头也毒。
　　七月二十八日，林家一行人用过早膳，略走了走，消了消食，便出发去了柳府，林老太太和胤禛两人留在了府里，老太太怕热，懒怠出门，胤禛一个皇子阿哥，无故留在扬州已是不合规矩，若在私自结交大臣，怕是会犯了圣上的忌讳。
　　柳府大门正开，早有大管家领着林海、安哥儿、顺哥儿父子三人去了前院，柳夫人和柳家二小姐柳娟带着丫头嬷嬷也在二门迎着贾敏和黛玉。
　　寒暄过后，柳夫人便命自己的小女儿柳娟带着黛玉去了小姑娘们玩儿的厅里。
　　待进了厅中，只觉一阵凉意扑面而来，厅里仅两个姑娘正坐着说笑，黛玉一瞧，却都是认识的，正是柳婵和顾莲。
　　相互见过礼后，分宾主落座，黛玉此时方打量厅中摆设，见厅中布置的极为雅致，四角放了冰盆，案上又放了瓜果点心，有丫头端了茶上来递给黛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