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绛珠传》炊炊

48、第四十八章（修改）

　　胤禛买了好几个木雕竹编，都丢给苏培盛拿着。
　　苏培盛笑道：“爷，这些竹编木雕当真是巧妙绝伦，惟妙惟肖，十三爷一定很喜欢。”
　　十三爷，爱新觉罗•胤祥，如今还只是个六七岁的小奶娃娃吧。
　　黛玉在心中默想，忽而展颜笑道：“原来是四哥买这些是给家里弟弟玩儿的，小孩子都很喜欢这些的，安哥儿顺哥儿以前也很喜欢这些玩意儿呢，不过这两年跟着顾先生读书，平常又见得多了，才丢开了些。”
　　胤禛笑着刮了一下黛玉的鼻头，道：“你自己也没多大，听你这口气，倒是老气横秋的。”
　　黛玉笑着躲开：“我不小了，我两个月前都满十岁了。”
　　二人正说笑间，忽听前方一老妇人尖刻的声音高声道：“坑人啊，就这么一块黑乎乎的破石头哪里值五两银子！？”
　　黛玉循声望去，见一头戴红花的老妇人正扭腰走开，而她的脚下不远处，一位身着粗布衣衫，满脸皱纹的中年老农坐在一边，痛苦绝望地看着靠在自己身上的年轻人，他们的面前放了一块黑乎乎的大石头。
　　“是啊，老弟，虽说你儿子跟着你上山采石，摔断了腿，可你这般做生意，是挣不了银子的，我这儿还有几个铜板儿，虽不多，老弟拿去也能给孩子买两个肉包子。”
　　“哎，大家都不容易，好点儿的药材都得不少银子，咱们穷人家哪儿吃得起！依我看就是五个铜板儿都不会有人买老哥你那块黑乎乎的破石头，不值钱，搬回家还占地儿，老哥你还是想想旁的办法吧，你儿子这腿可耽搁不得！”
　　见旁边的几个小贩也跟着你一言我一语的劝说，那老农急的辩解道：“我这也是没法子，家里仅有的几两银子都用完了，可我儿子的腿还没好，再说，我……，我这块儿石头真的很可能是一块儿玉石，我……，我没坑人！”
　　“老哥哥也说了，你那块儿石头可能是块儿玉石，可也只是可能，又有谁知道到底是不是？有谁会花那冤枉钱？”
　　那老农急的满脸通红，欲辩解，却又不知如何说，只得无奈叹息一声，抬头见两位衣衫讲究的俊俏少年不知何时立在自己身旁，想好生招呼一番，却明白这两位少爷怕是什么都听到了，只得干巴巴地道：“二位少爷若是看上了，可少些银子的……”
　　“老伯，这位大哥的腿是如何伤到的？受伤多久了？可瞧过大夫？大夫如何说的？”黛玉问道。
　　那老农本以为这位俊俏小少年是要问石头，不想却问了他儿子的伤势，微微怔了片刻，道：“随我上山采石不小心摔的，有七八日了，瞧了两个大夫，说骨头断了，怕是难好了，可我儿子还这么年轻，他瘸了腿以后可怎么生活？唉，也都怪我，家里原有个祖传的手艺，略通一些分辨玉石之道，农忙时种地，农闲时偶尔上山瞧瞧有没可能碰上块儿玉石补贴家用，也怪我贪心，才给儿子惹来这祸事！”
　　黛玉瞧着老伯自责内疚又绝望的样子，心中不忍，便道：“老伯莫要太伤心了，腿骨断了，只要寻了好大夫接好骨头，还是能痊愈的，我来瞧瞧看……”
　　黛玉说着，便伸手欲查看那青年的腿伤，手伸在半空，却被身旁的胤禛拦下，顺势牵过她的手放在那块黑乎乎的石头上，道：“玉儿，你摸摸这块石头，触手冰凉润滑，倒极有可能是一块上好的原石。”
　　看胤禛的眼神举动，黛玉顿时清醒，在这个男女大妨的年代，她方才的举动极为不妥，讪讪笑道：“四哥说的是，玉儿愚钝。”
　　黛玉说完，忙自荷包里取出五十两银票，递给那老伯，黛玉笑道：“老伯，这是五十两银票，买你这块原石。”
　　老伯吓了一跳，推让道：“小少爷，这块石头不值这么多钱，这钱……，这钱我不能要。”
　　虽然他需要钱给儿子治腿，可这小少爷年纪这般小，一看便是非富即贵的，不明不白的就给了他这么多钱，他也不敢要啊，万一人家大人找来了，不是又惹祸了？
　　“老伯，您这块儿石头色浓质腻，触手温凉，应该就是一块墨玉原石，值这个价的，你收着。”黛玉说着不管不顾就将银票塞进老伯手里。
　　老伯手里拿着银票窘迫不安，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
　　胤禛见此，便道：“老伯就放心收下吧，不会有人找你麻烦的，银票一时半刻也换不开，我这儿还有几两碎银子，拿着这几两银子赶紧先去城里找个好大夫给这位大哥瞧瞧。”
　　胤禛说完，将随身的几两碎银子放在那老伯手里，自有随身的侍卫去搬递上那块黑乎乎的石头。
　　黛玉听胤禛说道“寻个好大夫”，想到老伯先前说的话，略一思忖，取出今儿早上出门时拿着的那把檀香木雕骨的折扇，道：“老伯，你带这位大哥去扬州城里的顺安堂，寻那里的赵大夫，把这把折扇交给他，他自会给这位大哥瞧腿伤的。”
　　顺安堂原是林如海为了给安哥儿顺哥儿祈福所购置的药铺，那里坐堂的赵大夫很有几分真才实学，何况，一般顺安堂里赵大夫无法解决疑难杂症，都会到巡盐御史府里寻了燕留痕的。
　　那老农听了，忙跪谢道：“谢两位小恩公，请问两位小恩公尊姓大名？日后好在菩萨面前，求菩萨保佑两位小恩公事事顺心，长命百岁。”
　　胤禛扶起那老农道：“老伯快别客气，赶紧先找了马车送这位大哥去城里瞧腿伤吧。”
　　“顺安堂？老哥你是遇上好人了，你家这小子也是个有福的。”见胤禛黛玉一行人走了，旁边一个小贩道。
　　老农道：“可不是遇上好人了，两位恩公不愿告知尊姓大名，不知这顺安堂可是有什么说法？”
　　“顺安堂的大夫医术好，卖的药价格也公道，刚刚离开的那两位少爷说不得就是顺安堂的东家呢！”
　　有那消息灵通的小贩悄声说：“听说顺安堂是盐政老爷林大人为了替府上两位少爷祈福而置下的铺子，刚才那两位小公子可能就是盐政老爷林大人家的两位小少爷。”
　　“林大人真是好人呐！”

　　“谁说不是呢，林大人家几代单传，到他这儿竟得了两儿一女，还真是好人有好报呢。”
　　…….
　　黛玉不知道，她和胤禛走后，几个小贩便开始八卦她家，而她今日的一次无心之举，也为她爹爹林如海的好官声又添上了一笔。
　　却说，胤禛和黛玉买完玉石原石，便一路前行，果然在一“套圈儿”老大爷的摊位前瞧见了安哥儿和顺哥儿。
　　那兄弟两个手里拿着大大小小的几个圈儿，正兴高采烈的套着摊位上的各种小玩意儿，看的出来，两人正相互暗中较着劲儿，安哥儿套一个，顺哥儿便紧随其后也跟着扔出一个圈儿，二人准头都极好，一套一个准儿，二人身边跟着的小厮也跟着乐呵呵地拾起二人套中的小玩儿意，看的那摊主老汉心痛的直抽抽，今儿碰上两个厉害的小娃儿，他这一天算是白干了，怕是还得倒贴不少银钱。
　　黛玉看着那“套圈儿”摊主老汉儿一脸肉痛的样子，再瞧瞧仍旧兴致高昂，不识人间疾苦的兄弟两，只得无奈摇摇头，上前一手揪住一个耳朵：“你们两个臭小子，都像你们这样的，人家还要不要做生意了？”
　　“哎，姐……，姐……，姐……，有话好好说，疼死弟弟我了。”安哥儿顺哥儿疼的龇牙咧嘴。
　　“姐什么姐，今儿姐姐可不在这儿，护不了你们，今儿‘大哥’定要代家中父母祖母好生教训教训你们两个。”
　　黛玉手上的力道又紧了紧，两个小破孩子，自幼生长在富贵之家，不晓得普通百姓讨生活的艰难也情有可原，可官宦之家，这般年纪不算小了，说话还是这般张口就出，半点不经心！
　　“‘大哥’，我们知错了，您就可怜可怜我们，下手轻点儿。”安哥儿顺哥儿兄弟二人求饶道。
　　黛玉放开手，道：“既然知错了，可知错哪儿了？”
　　顺哥儿上下瞅瞅黛玉，道：“弟弟一时忘形，忘了姐…...，‘大哥’……”
　　黛玉挑眉：“嗯？就这些？”
　　安哥儿犹豫道：“‘大哥’，我们贪玩儿了…….”
　　“又没说不让你们玩儿，真是石头脑袋，都不会转弯儿的。”
　　黛玉曲指敲了二人一记，摇头瞪了两人一眼，转身自荷包里取出二两银子，交给那“套圈儿”的老汉，道：“舍弟年幼，给你添麻烦了，这点银子你拿着，回头给家里小孙子小孙女儿买些好吃的。”
　　“这…….，这……..”老汉儿想要，却又不好意思要，毕竟那两个小娃儿也是凭本事套中的。
　　黛玉却已经转身离开了。
　　老汉看着他们这一行人的背影，这几位一看就是富贵人家的少爷，唉，这年头，富贵人家能有这般好心肠的人真是不多见啊。
　　安哥儿顺哥儿跟在身后，面面相觑，对姐姐的行为很是不解，几步追上胤禛。
　　“四哥，我姐这是什么意思？”安哥儿问。
　　“四哥，我姐干嘛还给那‘套圈儿’老汉儿银子？我又没偷没抢。”这是顺哥儿的声音。
　　“你们二人年纪虽小，可都是练家子，你们花几十个铜板买套圈儿，却把老汉儿摊子上的东西都套了去，老汉儿今儿不仅挣不了银子，怕还得贴些本钱，说不得今日或是往后一段日子一家人都得饿肚子。”
　　安哥儿顺哥儿对视一眼：“四哥，有这么严重吗？再说，那老汉儿摊子上的都是些不值钱的物件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