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离开》明明如月◆∩＿∩◆

9、莫默

　　痛，好痛，头好痛；黑，好黑，把灯打开！快！开灯！
　　默默。一个苍老的声音在唤我，是外婆。
　　外婆，开灯，默默好怕。那年我6岁，一觉醒来，原本很模糊的眼睛终于什么也看不见了，我知道我瞎了。妈妈，我要妈妈！回应我的只是纵横的老泪——妈妈死了！和爸爸一起，车祸！也是在那一年，我的姐姐来了——叶欣，她也6岁，虽然姨妈与姨夫的离婚办得水波不兴，但是面对这一切，外婆委实……一门的孤儿寡妇……任人欺负！臣漆那时只是一所大学，可对于外婆，是个负担，母亲死的离奇，董事会总是找暂代董事会主席的外婆的麻烦，我知道现在，那明晃晃霍霍向砧板而来的是别人，我们嘛就是从河里捞上来等着挨宰的那啥。“让我学管理吧。”她说的沉静，一个6岁的孩子要求学习管理，想要成为外婆的幕后军师，竟没有人认为她只是童言无忌。说起来，姨妈把姐放在了飒汀就没多呆，回来了，也总躲着她，为什么？不是自己的女儿吗？只记得，病房里，姨妈对外婆说怕她，她太像他，也像自己，看她就像照镜子，也会让自己想起他。他？姐的父亲吗？
　　“我知道”听话音，她是在笑。被妈妈害怕，怎么还笑得出来？明明知道，为什么笑？“因为我不能哭。”是她的微笑吧？是她的自信吧？总觉得，只有姐才是安全的，只有站在她身后才是幸福的，姐，你的身后只站着我，好不好？姐，你的心里，只站着我，好不好？我替你哭，陪你笑，我们永远不分开，好不好？是那个接我出院的温暖的怀抱吧？我爱上姐姐了！没有人可以代替她的怀抱，没有人！我以为自己是姐姐的唯一，就像她是我的唯一一样。姐姐是女王，是所有都应该在看见的那一刻就心甘情愿屈膝的女王。
　　外婆去世了，把我托付给了姐，姐答应了，我很开心。“欣欣，对不起，让你背负太多，对不起，不要恨你妈妈，不要恨……”姐姐依旧笑“我不怪，我能理解。”遗体告别仪式，姐姐依旧没有哭，她握着我的手握得很紧只是没有哭，或者是她用另一种方式哭泣，让人看了窝心的方式，当晚，我和姐姐一起睡，听见她叫着“天宇”呜咽只是不流泪。我知道我只是姐的责任、负累，所以姐，当你问我是否喜欢李渊然时，我说是，在他问我可愿意和他在一起时，我说愿意，在他吻我时，我虽然心里厌恶，却依旧微笑，姐，只要你开心，只要你开心……我知道在你心里天宇最重要，我不和他争，只要我能呆在你身边，我不妒忌他的，可是，我恨他，他连你和叶星都分不清！害得你住院，害得你……我还记得你那天很平静很平静地对我说：“默默，我小的时候和妈妈一起第一次去教堂，看见修女一身黑色的裙子，觉得好神秘，所以，我就说‘妈妈，以后我也要做修女！’我记得妈妈还说我‘不许乱说’呵呵，成真了，默默……我……我……”我抱着你，感觉到你在颤抖，我替你哭，你不要哭，你是女王，你不能哭“姐姐有默默，没有小孩可是姐姐有默默，默默一辈子陪着姐姐，一辈子！”是老天在帮我吗？姐姐你不能生孕，那我就可以一辈子陪你，不会有男人缠你了，再也不会有了。
　　当我赶到医院，迪娜说你在手术。“车祸！又是车祸！你们他妈是吃干饭的？”我吼，我好怕，姐姐……姐姐……不要像妈妈一样一声不响丢下我，你被推出来，昏迷，是冰给你做的手术，一个15岁就获得硕士双学位的孩子一个连国外知名医院的高薪聘请都拒绝只愿呆在这个才开了1年的名不见经传的小医院，我有种感觉他做的一切只为靠近你，他，比天宇还危险……床上的你左腿的小腿骨有半截粉碎性骨折接不好了，是用钢筋代替的，我的姐姐，伤痕累累的姐姐醒了，只是睁着眼，不吃饭不说话不接受治疗，姐姐，不要这样，姐姐，不要！我要疯了！我也不吃饭，你没有反应；我也不接受治疗，你一样没有反应；我声嘶力竭，你只说“你有渊然，臣漆能卖个好价钱，足够了，默默，你该长大了。”终于……不要我了吗？不要！天宇！又是天宇！为什么总是他，为什么？姐姐！男人只可以匍匐于你的脚下，怎么可以，怎么可以有能让你仰视的男人？
　　“你不是说过死去的人只是用一种无形的状态看着自己深爱的人吗？你这样不仅仅是折磨自己也是折磨他啊。”不知何时冰走近你，抱着你，我呆在一边，不知该如何进退。我感觉自己发颤，这个男人是个你会仰视的男人，是个威胁，有了他，你就不会再看我一眼了，再也不会看我了……
　　复明？呵呵……有什么好庆祝的？看你一个人坐在窗台，举一杯红酒，仰头望月？好美，真的很美，美到几乎虚无，生怕一眨眼，你就会消失……每个人都是只风筝，由一根羁绊与这尘世牵连着，你的羁绊好细，越来越细……你知道看这样的你，我想到了什么？明明如月，何时可掇，忧从中来，不可断绝。你就是那月亮，我、你的父亲、秦小欢甚至是韩冰都想得到，可你……你的心只在南山墓园那一方小小骨灰盒里埋着，姐，如果哪天我也埋在那里，你可否也分一点，分一点给我呢？
　　姐姐，姐姐，你可知，被汽车撞击，被抛上天空的那一瞬间，我觉得自己离天空好近，我好像看到韩天宇，他把玩着你的心，不亦乐乎。很快，我也可以分到一点点了，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