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魍魉之匣]自毁人格》樱肆水

3、Chapter 03

　　凉子小姐报出自己名字的一瞬间，我明白了关口先生向着她腰腹处偷看的原因。
　　即使是我这种因为父亲的大男子主义基本很少外出的人都知道某个最近在坊间流传甚广的传言，大抵就是开医院的久远寺家千金怀孕二十个月都不生产什么的。
　　街上说故事逗小孩儿玩的那些家伙甚至还编造出了“久远寺家被妖怪诅咒了”、“久远寺家的千金怀着妖怪”之类的奇怪故事。我家楼下的小孩儿倒是十分相信这种事，他母亲动不动就说要把他带去久远寺家的医院给妖怪吃掉。
　　总之不是什么好的传言，都差不多可以算作恶意中伤了。
　　无论是否确有其事，久远寺家的人都应该十分苦恼吧。
　　走神的时候关口先生和凉子小姐的交谈已经差不多告一段落了，他提出改日去久远寺家造访，又确定了一遍凉子小姐的委托内容，凉子小姐说想要知道她那卧病在床的妹妹的丈夫失踪的理由。
　　我这才反应过来，怀孕二十个月的不是凉子小姐，而是她妹妹，而她妹妹怀孕之前曾发生了她的妹婿失踪的事情。
　　从某种意义上也算是难以启齿吧，招赘的女婿莫名其妙消失不见，也难怪久远寺家拖了这么久都没有向警察局报案，甚至要一直等到凉子小姐觉得不好而跑来委托樐窘蛳壬�
　　“即使这么做会断然使你的家庭鸿沟更加扩大，你无论如何都还是要这个证据吗？”
　　身后传来榎木津先生的询问声。
　　我略微吃惊地仰起头，不合格的侦探先生站在屏风后面紧紧盯着凉子小姐的脸。
　　一样眉眼精致，一样皮肤白皙，这两个人对峙的时候，我总有一种身处于人偶娃娃店铺的错觉。只不过等身甚至超过一人高的人偶娃娃十分少见。
　　俊男美女总是惹人喜爱，但如果一定是这样两个人的样子的话，我宁愿自己长得不好看。
　　这种鬼气森森的气氛应该不是我的错觉。
　　我似乎是没有什么立场一直坐在这里的，何况坐在这里会让我浑身僵硬、甚至生出一种拔腿逃跑的冲动。
　　我觉得自己还是离开一下比较好，于是悄悄碰了碰寅吉的胳膊。青年给我让了条道子，我便顺着这小小的通道退到了人偶们的视线之外。
　　榎木津先生偶尔会给人“能够被看穿”的错觉，那种压力是来自于内心最深处的，哪怕迟钝如我，也能够感觉到。
　　这种压力太大，我扛不住。
　　关口先生似乎对榎木津先生没头没脑的询问十分不满，他大声反驳着侦探的某些说辞，以至于最后榎木津先生放弃了与凉子小姐的交流，径自回了卧室。
　　我看了看瞠目结舌的寅吉，又看了看手忙脚乱的关口先生，认命地拉开门走向榎木津先生的卧室。
　　侦探先生站在窗口，嘴角抿得很紧，看上去活像被什么人欠了一大笔钱。
　　“怎么了？”我走到他身前站定，实际上问了也是白问，榎木津先生从来不会对我说工作方面上的事情，他似乎觉得将我牵扯进事件里是什么不可饶恕的事情，“您的心情似乎不太好。”
　　虽然是个侦探，但眼前的人却相当的单纯，情绪波动也十分明显。
　　只有寅吉和关口先生那样神经大条的男人才不会察觉到他的情绪变化吧。
　　“和惠……”他开口。
　　“都说了是惠子啊……”我抱怨道，“不过这次就算了，下次再叫错我就让寅吉不给您做晚饭吃！”
　　对方难得地没有理会我的抱怨，“……你怎么看？”
　　“您指的是什么？”我被吓了一跳。
　　“久远寺凉子。”
　　“在背后谈论别人未免也太失礼了一些吧……”我歪了歪头，“凉子小姐的话，给人一种说不出来的莫名的感觉……”不是单纯的诡异，却比诡异更加诡异。
　　那个女人周身的违和感强烈得令人无法忽视。
　　榎木津先生突然笑了起来，“果然，该说真不愧是和惠吗？”
　　“……唉？”
　　“不，没什么。”他摇摇头，“不过久远寺家的事情，和惠应该也听说过一些吧？”
　　我点点头。
　　实际上除了医院千金怀孕二十个月仍未生产之类的传言，久远寺医院也有过其它不怎么好的传言。最近的一则是说在那家医院受诊的女子诞下小孩却失踪了，医院方面给出的解释是流产，女子本人却一直声明自己的孩子是活着的。
　　至于我为什么会知道这个，完全是因为那位女子的朋友和我母亲稍微有一些关系。
　　有些话听了和没听一样无视掉比较好，无论孩子是真的被医院拐走了还是不幸流产，这些真相都和我没有什么直接的关系。
　　不过女婿失踪、千金怀孕二十个月未生产、婴儿失踪这三件事在同一个时间段发生，总让人觉得久远寺家的医院里应该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稍微有点兴趣了呢。
　　“明天我会和关君一起去久远寺的医院看看，”没有等到我的语言回答，榎木津先生转移了话题。
　　“也就是说明天事务所没有什么事情对吗？”我很快便明白过来对方想要表达的意思，连忙举起手，“那我明天可以晚饭之后再过来吗，反正待在事务所也很无聊……”
　　虽然大部分时间都待在家里给母亲帮忙，但实际上我也有自己的“工作”。
　　我在父亲所任职的女高给父亲做助手，这并不能算是台面上的工作，薪水也几乎没有，毕竟到现在为止也没有哪一部法律或者是哪条政策说女性可以抛头露面工作，但我的的确确很重视这份工作。
　　本来计划着过两天去做一次假期家访，索性提前到明天好了，反正早也是跑晚也是跑。
　　不过真的很奇怪，女学生都可以上学了，却没有女教师这种职位。
　　榎木津先生点点头，“当然可以，反正你又不是事务所的正式员工。”
　　我双手合十作拜托状，“那能不能不要和我父亲说？”
　　他再次笑起来，伸出手摸了摸我的头，“好，我不会告诉安和先生的！”
　　但是当父亲真正提起这件事的时候，我才知道，原来他对父亲说了“和惠对我说绝对不要告诉你说她那天没来事务所帮工”。当然，那个时候他已经被人用酒灌得神志不清了。
　　事实告诉我们，男人都是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