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魍魉之匣]自毁人格》樱肆水

13、Chapter 13

　　杜冷丁这种东西，我并不是十分了解，只知道它一直被当作止痛剂使用。
　　听说这玩意儿似乎是会成瘾的。
　　“看样子事情真大条了啊……”我一边将茶倒进榎木津先生的杯子一边道，“不去帮忙真的可以吗？”男人目光放空，也不知道他到底在注视着什么。
　　他收回目光，干脆把问题抛给我，“和惠觉得呢？”
　　“……我？”
　　“嗯，和惠觉得需要去帮忙吗？”
　　“需要的吧……”我突然有些不太确定，“毕竟要是那些东西真的流进市场的话会很麻烦啊……”毒品终究是毒品，哪怕它能用于医疗。
　　侦探先生又看了我一眼，突然起身披上外套走出事务所。
　　榎木津先生再回来已经是傍晚了。
　　“欢迎回来。”我将他脱下的外套接过来，刚准备问他去哪了，看到男人铁青的脸色却只能改口，“您去……发生了什么吗？”直觉告诉我他的心情很糟糕。
　　对方看了我一眼，“你回去吧。”
　　“唉？”
　　“今天已经没有需要帮忙的地方了，你回家吧，”他重复了一遍，“明天早上再来就好了。”
　　于是我只得将那外套挂到衣架上，“晚饭在厨房里，热一下就能吃了……有什么事情再给我打电话，我晚上都在家。”意料之中的没有得到回应。
　　运气不是很好，走到楼底下刚好遇上下雨。我觉得自己应该回头去找榎木津先生借把伞，但是处于一种连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心理，我还是没有回头。
　　反正雨还不是特别大。
　　走到半途的时候头顶突然出现了一把伞。我顺着伞顶往下看去，带着病态苍白却骨节分明的手握着伞柄，手指修长好看，用父亲的话说就是适合演奏乐器。
　　“惠子出门就不打伞吗？”耳畔传来男人的低语。
　　湿热的呼吸扑打在脖颈左侧，然后迅速转凉，最后甚至带着一丝丝贬骨的触感。
　　九条笑眯眯地站在我身后，与我的狼狈姿态不同，青年医生自始至终都保持着绝对的优雅。
　　我将目光移向前方，“忘记带伞了。”
　　按理说我是该讨厌他的，这个男人身上有很多我不知道的东西，包括他为什么会在那个傍晚出现在久远寺医院以及为什么会知道我的名字，可事实上我却没有对他产生一丝一毫的厌恶感。
　　“我送你回家吧。”他大大方方道，“惠子的家……是在那个方向对吧。”
　　这个男人似乎能够洞悉他对面的人的一切，有点像榎木津先生，却又与榎木津先生不一样。准确来说，他给人的不自在感比榎木津先生要强得多。
　　“……嗯。”我听见自己微弱的回应声。
　　九条打着伞走在我身侧，他不说话，我也不想说话。大概是青年男女共伞行路的做法过于少见，一路上偶尔会有三三两两的路人向着我们侧目，搞不好会被当成正在交往的男女朋友什么的。
　　当我以为这种安静得诡异的气氛将会持续下去的时候，青年开口道，“有栖川翔子。”
　　那是我在久远寺医院住院记录上看见的名字，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提出来。
　　我没说话。
　　“有栖川翔子，惠子觉得这个名字的主人应该是什么样的人？”九条问道，“不需要思考，用直觉回答就可以了哟。”说这话的时候，他的脸上是少见的认真表情。
　　我抬了抬眼皮，“我没见过她。”既然没见过，又怎么可能知道她是什么样子。
　　话虽这么说，脑子里却勾勒出一张不算清晰的图景：鹅黄色和服的女人抱着襁褓中的婴孩，她缎子一般的长发垂在肩头，发簪上银色的花纹反射着柔和的光晕。
　　对方吃吃笑起来，“真是有趣的回答……那么想象一下，那是个什么样的人。”
　　“……我想不出来。”我丢给他硬邦邦的拒绝，潜意识里并不想让他知道其实我想象出了那个人的样子，甚至连她穿着什么样的衣服都想到了，“而且这种问题怎么看都很奇怪吧，在别人背后嚼舌根可是会遭雷劈哟。”
　　九条看闻言听见什么好笑的事情一般大笑出声，“你真有趣。”
　　“谢谢夸奖。”我不咸不淡地回答道。
　　“安啦，讨论一下也不会有什么的，遭雷劈那种说法也就能骗骗小孩子，”他弯了弯眼睛，“何况啊……有栖川翔子……那个女人，已经死掉很久了啊……”
　　我抬头看着他。
　　按理说我不该有这么大的反应的，毕竟那个有栖川翔子和我没有分毫的关系。可不知道为什么，在听到九条的话的时候，胸口涌起一种不知名的感觉，说不上是悲伤还是抑郁。
　　我想起凉子小姐。她明明还那么年轻，却失去了爱人、孩子甚至生命。
　　死亡对她而言未尝不是一种解脱。
　　那么我的未来呢，我会不会和她们一样，说不定在尚且年轻的时候便丢掉了生命，从此只能活在相关者的回忆之中。
　　“久远寺凉子，”九条并没有看我，而是平视前方，“你一定在想关于久远寺凉子的事情。”
　　我皱皱眉头。被人洞悉的感觉并不好。
　　青年似乎没有看见我的脸色，自顾自说道，“那位小姐还真是奇迹啊……明明是‘无脑儿’那种怪物却——”
　　“才不是怪物，”我打断他的话，“才不是怪物，凉子小姐是人！”
　　对方居高临下地看着我，语气薄凉，“……她没有脑子。”
　　我不甘示弱地直视着他的眼睛，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做，但我知道，如果不这么做，我就算输掉了，“那又怎么样，凉子小姐活下来了，她会哭会笑，甚至能够生下属于自己的孩子！”
　　“那么你觉得什么样的家伙可以被称为怪物呢……榎木津礼二郎？”
　　“开什么玩笑！”我猛地将他推到一边，没了雨伞的遮挡，天空洒下来的液体很快便灌进和服半敞开的领子里，淋得骨头都凉了起来，“榎木津先生怎么可能是怪物！”
　　他只不过是身怀异能罢了，怪物什么的，只有无知的人会如此认为。
　　榎木津先生明明是那么善良的一个人啊……
　　九条愣了一下，好像没有料到我会有如此大的反应。但是很快他又恢复了那副无所事事又有些讽刺的表情，“啊……”他说，“惠子你是这么认为的啊……”
　　我没看他，转头冲进雨幕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