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年若夏》celly

14、彼岸的一场烟火3

　　舒皓沿着路灯下昏黄的街道走回去，打开门，赫然入眼的是一只玳瑁色的猫，缩在门前的猫盆前狼吞虎咽。
　　“中子！你回来了！”他惊喜地叫道，随即蹲下身去，抚摸它柔软的皮毛，不禁皱眉：“怎么瘦了这么多?还满身味道！”
　　这只名叫中子的猫却是头也不抬一下，只是不满意扭了下身子，尾巴竖起来，“喵”地叫了一声。
　　中子是舒皓半年前捡回来的小猫，那时它被车子轧断了一条腿，缩在路边凄厉地叫，浑身发抖，他瞧着可怜，便抱着回家，给它清洗包扎伤口，泡一碗方便面，它整个头都伸到碗里，喵呜喵呜叫着两分钟便扫完了，从此这只猫便被取名中子，在他家里住了下来，等到腿伤好了便时常跑出去，想来猫性总是野惯了的，加上又到了春天，这次跑出去一个多月，原以为不会回来了，现在肯定是在外面寻觅不到东西吃，饿着又回来了。
　　浴室的门打开，随着沐浴露的清新柠檬香味传来，头戴浴帽，全身只裹着白色浴巾，裸露雪白香肩的小惜出来，笑着说：“你捡的这只猫还真有个性，不高兴了就离家出走，饿了就跑回来，跟主人还真像。”
　　舒皓抬起头，看到她不禁皱眉：“喂！你还真把这当成自己家啦？还用我的沐浴露！不是告诉过你不能用我的东西吗？”
　　小惜不屑地撇过头，露出颈部柔和优美的线条，锁骨凸现得若有若无，万分性感：“哼，你以为我愿意啊？我才不希罕用你的东西！我要不是没地方去……对啦！酒吧的工作我辞了，没地方去，先在你这暂住几天，找到房子就走。”
　　“你这女人真是莫名其妙！”他站起来，一步步向她靠近，放肆的眼神从将她上扫视到下，裸露的双肩，修长匀称的腿，的确是很迷人的身材：“你当我这收容所啊？怎么就找上我了？居然还敢在我面前只裹着浴巾，不知道我是男人吗？还是故意来挑战我的极限？”
　　她眨眨眼，吞了口口水，故意傻笑：“舒皓啊，我就是知道你是正人君子才来找你，难道我如此性感已经让你把持不住了？”
　　他一动也不动地盯着她，恣意的视线梭巡过她的面庞，那样专注，一如焚狂又淬不及防的飓风，在她心中掀起一阵燥热的骚动，他扬眉轻笑：“你倒还不到让我把持不住的水准，就连不穿衣服也不过尔尔，不过呢，我好歹也是个男人嘛，对于送上门来的向来都来者不拒哦，小惜啊，废话就不说了，直接进入正题吧。”他黑亮的瞳中全是掩不住的戏谵笑意，一把抓住她胸前握着浴巾边缘的手。
　　“停——”在浴巾将要滑下来的一瞬间，小惜闭上眼睛大叫：“别闹了啦！我让步好了，我睡地板你睡床！”
　　舒皓抓住她不客气地往床上一扔：“你这女人太聒噪了，给我老老实实睡觉！”
　　小惜咯咯笑着，拖过被子盖上：“我就知道你不敢拿我怎么样。”
　　“是，我不敢，我从不动未成年少女，你就放心吧。”
　　“你嫌我小啊？你还说咧，你自己还不是未成年，难不成你还是处男？”她好奇地瞪大眼睛，双臂伸出被子挥舞。
　　“屁话，当然不是！”
　　“那就对了，原来阿皓你只喜欢姐姐型的啊？嘻嘻，你跟多少个女生睡过？告诉我好不好。”
　　“未成年少女！我警告你给我安静，我不回答你这种无聊的问题！”他瞪她，把她的手臂抓住塞进被子里：“睡好点，小心着凉！”
　　“我就是想知道而已嘛，又不会替你宣扬，不问就不问。”她撅起嘴巴，随即又笑起来：“你知道我为什么辞掉酒吧的工作吗？”
　　“我对你的事情不感兴趣。更何况你这个人向来就没定性。”他转身拿了个洒水壶走到窗台前去浇花。
　　“哎哟！你这人怎么这样嘛！跟你说正经的啦，我准备重新去念书了。”
　　“念书？”他这才转过头：“我没有听错吧？怎么突然想读书了？”
　　“是啊，突然有觉悟了，我总不能一直在外面混吧，现在是年轻貌美赚钱容易，但是老了以后呢，想到三十岁的时候就感到可怕，我可不想到时候嫁个老男人才能过上好日子，人啊，还得靠自己努力所以我还是要多学点东西，今天报了那个计算机培训班，周一就开课，我要重新学习！”
　　“嗯，我觉得这样很好，多学点东西总是好的，支持你！”
　　小惜翻了个身，大眼睛忽闪忽闪：“皓啊，刚刚我进来是不是撞上了你的好事了？那个女生很漂亮啊。”
　　舒皓放下水壶走到浴室门口开始脱外衣，一边脱一边说：“都说没什么了，我去冲凉，你最好赶快睡，再问的话小心我真的让你睡地板！”
　　“什么嘛？小气！不问就不问！”她把被子蒙住头，不满地嘀咕：“什么都不告诉我，越说没什么就越是有问题，想逃过我的眼睛？哼！小气鬼！讨厌！”
　　已经走进浴室的舒皓探出头来：“我好像听到有人在骂我。”
　　“我睡了我睡了……”
　　吃饱了的中子慢吞吞地走过来，“喵”地叫了一声，然后蹲在床角边，绿眼睛圆滚滚的瞪着这边。
　　舒皓笑了，拍了拍手：“中子，来！咱们来洗澡，洗得干干净净地就不要再离家出走了啊。”
　　小黄猫听话地竖着尾巴进了浴室……
　　* * *
　　市中心医院。
　　三楼的心血内科住院处，走廊的最尽头，舒皓站在一扇虚掩的门前，却是不敢推门进去，这是这层楼唯一的豪华单人套间病房，鲜花锦簇，花篮从房间里一直摆到了走廊上，香味浓郁，这个房间住着的是他的父亲舒弈仁，但是他只是站在那里，一动不动，透过门可以听到里面谈话。
　　是雷叔的声音：“先生今天一定要出院吗？再多休息几天吧？我可是不放心呢.”
　　“我没事了，现在走路也不会头晕，状况跟平时没什么两样，倒是再住下去实在闷得慌。”这是低沉的男声，沉稳儒雅的京腔，听到这个声音，舒皓的手握紧了。
　　“雷叔啊，阿皓还是不肯回家吗？”
　　“是啊，那孩子倔得很，还一定不肯要您的钱，在赌气吧。”
　　“唉，是我管他管得太少，我的错啊!你扶我起来出去走走。”
　　“好，您慢点……”
　　……
　　舒皓的手慢慢松开，再望了一眼这扇门，终究还是转身离开。
　　这是第几次了，第五次？每次走到门口就返回，始终不敢面对他，那一扇门仿佛是一座山，隔开的是两个世界。明明自己也很担心他的不是吗？明明很简单只要推门进去说声：爸，我来看你了。很简单？对他来说却是比什么都难，到底在犹豫害怕什么？
　　走出了沉重的住院楼，外面的阳光明媚耀眼，他抬头望望炫目的天，终是无言，只有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 * *
　　事情总算告一段落，又回归了以前的平静，一样的上课下课吃饭放学，生活似乎并没有什么改变，除了越变越冷的天和将近的考试。
　　这天的中午，教室里的同学正在安静地读书休息，周晖一批人大摇大摆地从走廊上走过去，走到高一1班的门口，向里面瞧了一眼，看到了坐在窗边看书的林沐雪，他停下来转头对身后的小弟说：“这学妹长得不错啊。”
　　后面的小弟连忙答道：“这是这学期的新生，跟舒皓的关系很好哪，不知道是不是他马子。”
　　本来周晖是要径直走的，一听到舒皓的名字不禁来了兴致，他挑挑眉，走进了教室在林沐雪前面的座位上面对她坐下来，教室里其他的同学一看到他进来，都心存畏惧地望向这边，不敢出声。
　　周晖看着看书看得眼都不抬的林沐雪，说：“学妹学习这么刻苦啊，中午都不休息？”
　　林沐雪抬起头，看到他，不禁皱了下眉，这个人他认得，在学校似乎是无恶不作，上次在小巷子里被堵截，舒皓及他的兄弟们出事，都是这个人搞的鬼，看到他就有一种很讨厌的感觉，她也是冷冷地望一眼：“有事吗？”
　　周晖身后的小弟开口了：“你这女人说话放恭敬点，这可是晖哥在同你说话，不要自命清高！”
　　周晖仍是笑笑，望向她：“学妹长得很靓嘛，放学后请你喝茶，好不好？”
　　“不好，我放学要回家。”仍是冷冰冰的口气。她才不怕他，也不可能在他面前低声下气。
　　“怎么，舒皓那小子就约得动你，我就不行？”他挑起了眉，语气不悦。
　　“他是我朋友，你不是。”
　　“晖哥约你喝茶是给你面子，你这女人太自不量力了，可知道惹火晖哥的后果？”小弟又在发话威胁。
　　她转头望了一眼身后站着的那些人，简直就是周晖养的狗，对他言听计从的样子看了就恶心，她拿起书继续看，当这些讨厌的人不存在。
　　周晖对于她的漠视十分恼火，看到教室里的人向这边看，便骂到：“看什么看？欠揍了不是？！”他站起身，敲敲林沐雪的桌子：“放学后我来接你去喝茶，记住，不要不赏脸！”最后那几个字几乎是咬着牙齿说出来的，他哼了一声，便和一大帮的小弟走了。
　　教室里的同学都以同情的目光看着她，毕竟在景阳，惹上周晖这号人通常都很麻烦，也就是说，她以后的日子会很难过。
　　可是林沐雪的内心波澜不惊，她才不怕那些人，尽管她也是很胆小很懦弱的人，可是自从舒皓说过要保护她，她也似乎变得无所畏惧，坚强勇敢起来了。
　　* * *
　　放学后，果然有周晖的小弟过来，走到林沐雪身边：“晖哥说他在等你，跟我走吧。”果真是周晖养的狗，说话都带了几分趾高气扬的神气。
　　林沐雪头也不抬：“不是说了吗？不去。”
　　那小弟语气也不善：“晖哥既然开了口，你不去也得去！”
　　后面的舒皓看到这一幕，走上前来，问：“什么事？”
　　林沐雪看到是他，朝他笑笑：“没什么，周晖说请我去喝茶，他奉命来带我去。”她转向小弟：“我是不会去的，你回去吧。”
　　那小弟明显也不把舒皓放在眼里，他抓住她的手腕，下了狠话：“去不去可由不得你！”
　　“拿开你的手！”舒皓厉声说道，言语中充满威慑感。
　　那小弟挑起了眉毛：“舒皓，这里关你什么事？要知道，你可是亲口认了晖哥的，现在想跟他作对吗？”
　　舒皓冷笑一声：“要知道，如果从前有人在我眼前这么说话，就必须见识见识我的拳头，我不动你就是给了周晖面子，识相的话还不快滚！”
　　小弟想起舒皓以前在学校的风光无限，还是很畏惧他的魄力，他马上松开了手，但嘴上却不松口：“晖哥那边，看你想要怎么交代！”
　　舒皓冷冷地看他一眼，拖住林沐雪的手，说“我们走！”拖着她便走出了教室。
　　周晖听了小弟的报告，站在走廊上，看着舒皓拉着林沐雪的手走出学校。他哼了一声，握紧拳头，眼神霎时阴暗下来：“舒皓啊舒皓，我就知道你要跟我作对，咱们走着瞧，不让你吃点苦头看来是不行了！我就不信玩不到你的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