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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   扬州城之所以闻名全国,是因为扬州城有“三美”。一曰“人美”,扬州城是个沿海的城池,山清水秀自然也孕育出了独具风韵的美人,这里的女子一个个的都肤若白雪,摇曳着杨柳般的窈窕身姿,虽不是个个貌美如花,却也是个个都惹人怜爱,因此,每年充盈后宫的美女多半都是出自扬州城;二曰“雪美”,扬州城外有几座高耸入云的山脉,山上常年犹如冬天一般寒冷,长年累月积雪不化,而扬州城又是四季如春,因此,形成了山下繁华盛开,山上冰寒料峭的奇特景象;三曰“花美”,扬州城的山茶花名扬天下,每到春天,扬州城外的孤山上漫山遍野开的全是山茶花,红的,白的,粉的……姹紫嫣红,煞是好看,而且品种齐全。
      扬州城每年都会举办茶花节,茶花节一共持续三天,白天人们会到孤山上欣赏茶花,晚上则会举办茶花展,爱茶花之人聚集在一起,相互切磋种茶的心得,十分盛大,全国各地的游人都会慕名而来。
      方笑语是个极爱山茶花的人,小的时候,方家老爷为了爱女在方家的院子里独辟了一个院落,院子命名为“耐冬园”,是方笑语起的,取自山茶花的别名——耐冬。
      方家老爷又命管家从全国各地寻找不同的山茶花种子,栽种在独辟的院落中,命令花匠细心看顾,方笑语那时就喜爱在闲暇的时光里,蹲在一旁看花匠是如何给山茶花修剪、施肥,觉得十分有趣,渐渐地她学会了自己照看这些花,即便是在那么艰难的六年里,她也是自己亲自照看这些山茶花,从不假他人之手,日积月累,不知不觉中,山茶花已经种满了院子,方笑语每次看到院中的山茶花,心中就升起一股暖流,她觉得仿佛又回到了六年前无忧无虑的时光。
      每年春天,方家的山茶花开的也很漂亮,遗憾的是,缺少了一种山茶花——十八学士,这是方笑语最爱的山茶花种,其实以前方家的耐冬园里也曾种植过一株十八学士,但许是品种娇贵了些,方家二老走后的一年,她忙于将粮店的生意引上正轨,疏于了对花的照顾,结果那株十八学士就在没有开过花。
      后来的几年,她也曾尝试着在耐冬园里重新种植,可能是种植方法不合适,也可能是生存条件不合适,总之,她多番尝试,却都以失败收场。好在扬州城外的孤山上有几株十八学士,每年方笑语都会去参加茶花节,以弥补心中的遗憾。
      今年的茶花节,方笑语当然不会错过,只是今年的茶花节不再只是她和小娟参加,而是多了个让她感到意外的人。方笑语坐在摇摇晃晃的轿子里,思绪飞到了一个时辰前。“小姐,小姐。”小娟急急忙忙的从外面跑进来,方笑语放下了手中的书,从茶壶里倒了杯水递给了气喘吁吁的小娟,“出什么事了,怎么这般惊慌?”小娟顾不得喝水,将手中的茶杯放到了一旁,双手紧紧的握住方笑语的手,“小姐,呼……呼……”方笑语还是头一次看到小娟如此急切的样子,不免觉得有些好笑,嘴角向上弯出了一个好看的弧度,“莫急,你慢慢说。”小娟深吸了一口气,稍微平复了一下,“小姐,方才项府管家来了,说是项老夫人和项少爷要去参加茶花节,请小姐您一道前去。”方笑语的笑容僵在了脸上,小娟看着方笑语的表情,一时间吃不准她究竟是高兴还是不高兴,只是随即就得到了答案,只见方笑语的双眼睁得大大的,眼中的喜悦难以形容,她的声音竟然有些颤抖,“这,这是真的吗?”方笑语紧盯着小娟的脸,她感觉心跳得快要飞出来了,小娟缓慢却坚定的点了点头,方笑语什么都没说,依旧盯着小娟,只是她的视线已经模糊成一团了,她感到冰凉的两滴缓缓的划过她的腮边,她不知道此时的心情该如何形容,那是一种在黑暗的谷底生活了许久,终于有一天看到了太阳的感觉,震惊、欣喜……千百种滋味交织在一起。
      “小姐,这是件高兴事,应该笑啊,你怎么还哭了呢。”小娟松开了被方笑语反握住的手,从袖中拿出手帕,在方笑语的脸上擦了擦,“对,对,我应该笑的,应该笑的……”方笑语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变成了喃喃自语,小娟推着方笑语在镜子前坐下,“小姐,什么都不要想,小娟给你梳个漂亮的发髻,保证让项少爷眼前一亮。”方笑语点了点头,静静地坐在凳子上任由小娟的手在她头上翻飞。
      项家的轿子在门外候着,方笑语的步子不禁加快,小娟在旁边跟着都有些吃力,方笑语的脑中此时都被一个念头占满了,她就要见到他了,就要见到他了。方笑语只花了平时一半的时间就走到了门口,那是她日夜思念的人啊,她怎么舍得让他等候,她在门边顿了下,调整了呼吸,小心翼翼的迈过了门槛。她的眼中没有了天,没有了地,没有了一切的一切,只有他。六年了,她不是没有机会见到他,只是她不敢。他还是那样的俊朗,剑眉星目,薄唇轻抿,透露出坚毅,他挺直的坐于马上,那双她熟悉的眼眸只在她的身上停留了一瞬便离开了,只一瞬,却让方笑语满心的欢喜瞬间消散。那是怎样的眼神,是厌恶吧,或者,是恨。
      方笑语只感觉阳光被雾霾遮住了,在这温暖的春天,她却感受到了比冬天还要刺骨的寒冷,那是一种从心底里顺着血液流向身体各处的寒冷,她的脸色变得苍白,她的眼中又模糊成一片了,她想哭,但她知道不可以,至少不能在他面前,她一直知道他是恨她的,可是,却没想到现实远远比想象更让人难以承受,她死死的咬住下唇,袖子中的双手紧紧的抓住了小娟的手臂,小娟感受到了来自手臂的疼痛,但她知道,小姐现在所承受的疼痛,远比自己感受到的更加剧烈。
      马上的人低喝一声,“还不扶方小姐上轿。”语气急切的仿佛下一秒便不想方笑语出现在他面前,续文快步走到方笑语面前,弯着腰伸出了手臂,“方小姐,请吧。”方笑语缓缓的伸出和脸色一样苍白的手,轻轻地搭在了续文的手臂上,几步走到轿边,沉默地上了轿子。轿帘落下了,续文直起腰来,忽然感到手上冰凉凉的,低头一看,一滴晶莹的水珠在并不光滑的皮肤上慢慢的被风吹干了,续文走到了项修竹的身边,张了张嘴,看到了项修竹的脸色,又合上了嘴,什么都没说。
      轿子依旧在摇摇晃晃的前行着,方笑语从思绪中回了神,许是许久没有睡过安稳觉了,此时头隐隐作痛,方笑语感觉两只眼睛越来越沉,她在心中粗算了一下,估计还有很长时间才能到达孤山,便放任了睡意侵入她的神经,在这摇摇晃晃的节奏中,缓缓入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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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孤山说近不算近,说远也不算远,这么形容听起来有点自相矛盾,其实这是相对而言的。扬州城的茶花节声名远扬,每年前来参加的游人数不胜数,为了方便人们参加茶花节,官府特地翻修了从扬州城到孤山这一段官道,拓宽了道路,又用上等的石材铺就,人、车、马在其上通行更为顺畅。
      然而官道毕竟是官府修建的,因此,在官道上特意架设了一个关卡,向来往的人家收取一定的维修费,费用并不高且是按级划分的,每人1钱,每匹马3钱,每顶轿子5钱,每辆马车10钱。当然,这是针对普通人家来说的,大户人家每年定期向官府捐献护城费,每笔费用的数量都是惊人的,这官道的维修费自然也就不便再收取了。但是凡事总有些例外,虽然维修费不多,但是茶花节一般都是全家男女老少齐出动,算算一家人的花销加在一起也是一笔不小的费用,于是,有很多的普通人家为了节省花销,从小路绕行至孤山,但是路途相对于官道而言仍是较远的。平日里从扬州城走官道到达孤山只需1个半时辰,走小路则多花费1个时辰,然而每到茶花节当天扬州城都会下起毛毛细雨,路程上受到一定的阻碍,所以许多人家都选择前一天出行,在孤山下的客栈休息一夜,以便茶花节那三天可以尽情的享受雨中赏花的诗情画意。
      守卫关卡的赵正远远地就看到了一个挺拔的身影,只见他□□骑着一匹枣红色的健马,马和它的主人一样昂首挺胸、器宇轩昂,走近些看清了来人的面目,此番俊美的面容扬州城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他命令手下早早的就将关卡大开,十分恭敬的在一旁候着,不一会儿,马蹄声在耳边呼啸而过,随后轮子的转动声也轻轻响起,赵正直起腰,目送那身影和马车远去,这时耳边传来手下的厉喝声:“站住,你们是什么人,没交维护费就想从官道过,胆子也太大了吧!”前方的身影听到这声厉喝也停了下来,赵正回过头一看,只见手下新来的小兵将一顶轿子拦于关卡之外,这轿子的纹样还有些熟悉,赵正心想着,便又向前走近几步细看之,这一看可不要紧,差点没把他的胆给吓破了,赵正连忙上前,一巴掌将小兵打翻在地,“混账东西,也不张开你的狗眼好好看看,什么人你都敢拦。”说完又狠狠的踹了小兵一脚,然后一边示意手下打开关卡,一边对着轿子点头哈腰,“方大小姐,我这手下是新来的,不懂规矩,我在这里代他向您赔不是了,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可千万别跟他一般见识,回头我一定好好收拾收拾这小子。”说着又向着瘫倒在地的小兵抬起了脚。
      “住手”,轿子里传来了女子轻柔的声音,声音虽然不大,但是却让人不容忽视。一只略显苍白的手缓缓的掀开了轿帘,露出了一张白净的脸,方笑语轻瞄了一眼地上的小兵,小兵看起来并不大,只有十五六岁的样子,稚嫩的脸上有一个明显的五指印,可见打的人定是用上了十分的力气,此时,他正一脸呆滞的看着自己,眼睛里流露出惊慌,方笑语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戳了一下,她抬了抬手,示意小兵起来,小兵并没有动作,只是看了看赵正,赵正冲着他点了点头,他这才慢慢地从地上爬了起来,他的左脚有些跛,方笑语把他叫到身边,从袖子中掏出一方手帕递给了他,又让小娟拿了锭银子递给了他,笑了笑,“吓坏了吧,这银子你拿去,看你的腿,应该是受伤了,拿着它去找个大夫瞧瞧,你年纪还小,千万别留下病根,去吧。”复又对站在一旁还弯着腰的赵正温声细语道:“大人您刚刚言重了,小女子也就是普普通通的老百姓,哪里谈得上什么怪罪不怪罪的,还请您看在小女子的面子上就饶了这孩子吧。”赵正连忙点了点头,又拉着小兵连声道谢,方笑语摆了摆手,放下了轿帘,重新回到了轿子里,轿子缓缓的通过了关卡,赵正看着刚刚在自己不远处的灰色身影回到了马车旁边,一马一车一轿消失在了视野中,这才舒了一口气,却发现身上此时已经大汗淋漓了。
      赵正发现身旁的小兵还保持着呆愣的状态,他轻轻拍了拍小兵的肩膀,“回神了。”小兵一脸迷茫的看着他,赵正心里了然了,“想知道她是谁?”小兵点了点头,赵正叹了口气,“她就是鼎鼎有名的方家大小姐,想必今天是跟着项家大少爷一起去参加茶花节吧。”“可她的轿子……”“你想说她的轿子一点儿都看不出来是大户人家是不是?”小兵又点了点头,“其实以前我也没想到啊。”赵正想起自己第一次看到那顶轿子的时候也是没有想到竟会是方家大小姐的,那顶轿子并没有寻常大户人家那样华丽的外表,用的只是普通的布料,而非大户人家所用的绸缎,只是花纹十分特别,蓝色的布料上点缀着几株绣上去的十八学士,淡雅脱俗。赵正向着轿子消失的方向看了一会儿,才开口:“孩子,你可知道今天若不是方大小姐,你可就没命了。”小兵疑惑的看着赵正,赵正的表情变得格外的严肃,“刚才项大少爷的贴身仆人已经到了我身边,若不是方大小姐的那几句话,现下怕是你已经被拖下去了。”小兵瞪大了眼睛,“不是说项家大少爷……”小兵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瞬间收住了声,“大户人家的事情不是我们寻常老百姓该管的,以后千万要记住,宁可直接得罪项大少爷,也不可得罪方大小姐,不然后果不堪设想。”赵正的眼睛看着前方,神情变得有些恍惚,“去吧,找个大夫好好看看,以后可千万别有眼不识泰山了。”赵正挥了挥手离开了,只剩下小兵一个人留在原地,小兵看了看手上的方帕和银子,想了想,他把银子随手放进了袖子中,然后把方帕仔仔细细的折了折,小心翼翼的放在了胸前的衣襟里,转身一瘸一拐的离开了。
      轿子还在晃晃悠悠的走着,但是经过刚才的事,方笑语此时已经是睡意全无了,她掀开了一旁的窗帘,轻声的呼唤着小娟,没几步小娟就出现在了轿旁,“小娟,我们这是到哪了?”小娟环视了一下四周,“小姐,刚才过了关卡,现在应该是走了一半了吧。”方笑语点了下头表示知道了,刚要放下帘子,却瞧见小娟的表情变得很纠结,正若有所思的看着自己,方笑语知道她心中定是有什么事要问,果然,不一会儿,小娟像是下定了决心,张开了口,“小姐,别怪小娟多嘴问一句,刚才通过关卡,您为什么要救那个小兵啊?”原来她要问的就是这个啊,方笑语失笑,“没想到连你都看出来了。”小娟点了点头,“当然了,我想续文肯定也看出来了,不然他早就出手了。”是啊,续文是阿竹的贴身仆人,从小跟着阿竹一起习武,表面上说是阿竹的书童,实际上却是他的贴身护卫,不过以阿竹的武功,根本就不需要续文的保护了,这些年续文真正保护的不是别人,正是自己啊,方才续文已经走到了赵正的身边,若不是自己开口,那小兵怕是早已没命了吧。至于为什么救他?方笑语想了想,应该是那小兵的眼神吧,四年前的那个时候,自己的眼神不也正像他一样,惊慌得不知所措吗,可是那人并未给自己解释的机会,就判了自己死罪,她了解那种滋味,不好受的,正因为如此,她才不想他步了她的后尘,方笑语的嘴角露出一丝苦笑,小娟见状就知道方笑语定是想起了伤心事,连忙转移了话题,“小姐,您看今年要不要再让小娟给您弄几粒十八学士的种子回府种种?”方笑语摇了摇头,放下了帘子,正当小娟要转身离开时,忽然听到悠悠的声音从轿子中传出,若隐若现,“有些事,若是错过了,那便是无缘了,又何必强求。”轿子里的方笑语双手紧紧的攥在一起,心里暗自嘲讽,方笑语啊方笑语,道理你都明白,怎么还是如此的执迷不悟啊,而后一个声音从她的内心深处缓缓流出,只是,有些事,错过了便是一辈子的遗憾,它像一个梦魇时时刻刻纠缠着自己,如影随形,提醒着自己那些逝去的美好的,曾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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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早上出门到现在尽一个时辰了,项修竹感到了一丝燥热,他抬头看了一眼天上的太阳,虽未至正午,但是太阳的毒辣仍是不可小觑的,他放下了遮在眼睛上方的手,看了看前方,向后做了个手势,一旁的续文见状赶忙上前,“少爷”,项修竹紧了紧手中的缰绳,“前面有个茶寮,你派人过去打点一下,过会儿我们在那休整片刻”,“是,少爷”续文转身向后走去,却又被项修竹唤住,“等等”,续文回过身等候了片刻,才听到项修竹低声的说了一句:“顺便找四个新的轿夫,……让文月把药准备好。”续文点了点头,确定项修竹没有什么要补充的,就离开了。
      从出发到现在,项修竹虽然一直没有正眼看过方笑语,但是她的一举一动他都知道,方才在关卡看到她的脸色十分苍白,回想起早上出发时她的脸色虽然也很苍白,但两颊上还有些许的红晕,而那时她的脸上连一丝红晕都看不到了。想到这里,项修竹忍不住回过头去,轿子还在慢慢悠悠的前行,只不过,轿子摇晃的程度让项修竹的脸色又难看了几分,他握着缰绳的手紧了紧,再次看了看前方的不远处已然能够看清的茶寮,心中轻松了些,还好,就快到了。
      因为正值茶花节的前一天,所以官道上的前方孤山的人并不在少数,人们大多都会在茶寮加以休息,然后继续赶路,因此当方笑语进到空无一人的茶寮时,不禁愣了一下,但马上就恢复了常态,怕是阿竹早就派人来打点过了吧,方笑语在心里叹了口气,阿竹的性子好像更加强硬了,虽然以前阿竹的性子也很强硬,但要是在以前,这茶寮里至少还能坐一半的人,而如今,方笑语的神情暗了暗,他竟然连那一半的人,都容不下了。
      “方小姐,老夫人请您过去”项老夫人的贴身丫鬟文月在方笑语耳边轻声的说,方笑语点了点头,在文月和小娟的搀扶下慢慢的走了过去,项修竹和项老夫人已经入座了,四个座位如今只剩下两个,坐在项老夫人身边,就要对着项修竹,可不坐在项老夫人身边,就要挨着项修竹,方笑语想了想,还是在项老夫人身边坐下了,“姨娘”,方笑语轻唤了一声,方笑语的娘亲和项老夫人年轻时是手帕之交,后来两人成了家,又做了邻居,关系更是亲密无间,项老夫人一直让方笑语称其为姨娘,从中不难看出项老夫人对方笑语的喜爱。项老夫人和蔼的笑了笑,伸手握住了方笑语的手,“你这孩子,这么长时间都不来看姨娘,要不是我派人去请你一同参加茶花节,你是不是打算一直不见姨娘啊?”项老夫人的话虽如此,但是语气里听不出来一丝责怪,反倒是带了几分的笑意,方笑语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小娟,小娟将一直提在手上的食盒递给了她,方笑语的嘴角向上弯起,笑着说:“这段时间一直没抽出空来去看望您老人家,姨娘可千万别生笑语的气,我知道姨娘爱吃茶花酥,这是我用耐冬园里新开的茶花做的,您尝尝合不合您胃口。”方笑语说着打开了食盒,项老夫人只瞄了一眼,便移不开眼了,食盒里并排放着几个小碟,每个碟里都装着几块精致的糕点,有绿色的,有粉色的,当然还有白色的。项老夫人拿起一块放到嘴里细细的品尝,笑容更加的和蔼,“好,好,自从你娘去世后,好久都没吃到这么好吃的山茶酥了。”项老夫人的眼神有些迷离,方笑语知道她定是想起了自己的娘亲,这茶花酥就是她跟娘亲学的,几年下来,手艺也能和她娘亲想媲美了。方笑语安抚的反握住项老夫人的手,项老夫人的眼神清亮了许多,“看,我这老婆子净说些不中用的,唉,不提了不提了。”项老夫人轻轻地拍了两下方笑语的手,“您要是不嫌弃笑语的手艺差,我让人多备了几盒,晚上给您送过去。”项老夫人点了点头,两人聊天的功夫,菜就陆陆续续的上齐了,期间项修竹一直没有说话,只是低着头喝茶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茶寮虽然是供人饮茶的地方,但是做的菜一点儿都不马虎,桌子上摆的是糖醋排骨,糖醋鱼,番茄炒蛋还有几样寻常菜色,项老夫人看着这满桌的菜,看了一眼坐在一旁面无表情的项修竹,眼里流露出一丝兴味,项修竹注意到了自己娘亲的眼神,脸上的表情没变,只是举起杯子放到了嘴边,喝的时候才发现杯子空了,又面无表情的放下了杯子,项老夫人见状,收回了目光,这孩子啊,就是别扭,她可不记得她和他什么时候喜欢吃这些菜了,她这个儿子啊,点的全是人家爱吃的菜,却还对人家摆出一副冷冰冰的样子,真不知道她怎么能生出这么别扭的儿子呢。项老夫人举起筷子,夹了一口离自己最近的苦瓜煎蛋,笑语这丫头听说最近身体一直不是太好,这菜,项老夫人看了看碗里的苦瓜煎蛋,怕是儿子点来给笑语清清火气的吧。项老夫人摇了摇头,语带笑意地说了声:“吃饭。”三个人便安安静静地吃起了饭。
      项家和方家的家教甚严,一向是要求食不言寝不语的,于是,一顿饭下来十分安静,等到三个人都放下了筷子,项修竹示意小二把桌子上的残羹撤掉,桌子上就只剩下小二新添的茶。“这茶味甜,不知道是什么茶?”项老夫人说完又品了口茶,方笑语举起茶杯,微抿了一口,眉头皱了起来,神情中露出一丝讶异,但她什么都没说,只是将茶杯放下了,“是少爷托人从关外运来的金盏花茶”,续文在一旁解释道,项老夫人点了点头,继续品茶,项修竹看了一眼只喝了一口便被方笑语放在一旁的茶杯,开了口:“怎么,我们项家的茶入不了方大小姐的金口?” 方笑语看向坐在对面的项修竹,这是他今天第一次开口跟她说话,虽然这句话里充满了讽刺,项修竹凌厉的双眼紧盯着方笑语,他的脸色并不好看,甚至,在方笑语看来还有些难看,方笑语自觉是自己的行为惹恼了他,她尴尬的笑了一下,“不是这样的,是这茶……”“既然这样,那方大小姐就请吧。”项修竹打断了方笑语的话,做了个请的动作,方笑语只得把“是苦的”这三个字吞回到肚子里,她知道今天自己若是不喝了这杯茶,想必以项修竹强硬的态度是一定不会罢休的,也许还会有更为严重的后果。方笑语深吸了一口气,眉头紧蹙,一口气将将杯中的茶全数饮下,项修竹的脸色这才缓和了过来。
      一行人在茶寮里又休息了一会儿,便又重新上路了。临上马车,项老夫人将项修竹叫到了身旁,先前两人之间的摩擦全被项老夫人看进了眼里,修竹这孩子的脾气怎么越来越差了呢,尤其是对待笑语的时候,更是强硬无比,也就只有笑语脾气好,一而再,再而三的容忍他,笑语从未在自己面前抱怨过,可她一看到笑语委屈的样子,就替她心疼,虽说笑语和她没有血缘关系,可她一直将她当成亲生闺女来看待,哪能让人这般欺负,即使是自己儿子也不行,故而决定说说项修竹。“修竹,娘一向是不过问你的私生活的,娘知道笑语她喜欢你,娘不求你回报她的感情,但是你起码对人家好一点儿吧,你看看你对待笑语的态度,越来越过分了。”项修竹扶着项老夫人上了马车,“孩儿知道了”说完放下车帘转身离开了,项老夫人看着落下来的车帘,只得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坐在一旁伺候的文月见到项老夫人愁眉不展的样子,略微思考了会儿,在项老夫人耳边私语了一番,“真的?”项老夫人有点儿不能相信,看到文月肯定的点了点头后,项老夫人无奈的摇了摇头,“原来是这样啊,呵呵”,这才重新露出了笑容。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第 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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