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天高》凭栏听风

19、计划

　　等秦峰走后，隐秘的角落里转出两个人来，正是那秦峰的新婚夫人沈芙和她的奶娘玉妈妈，沈芙依旧盛装明艳，玉妈妈依然布衣低调，只是沈芙那一向骄傲的双眼此时显出一抹恨意，这几日秦峰终日神思不属，对自己越发的敷衍，原来是还对这来历不明的李家小妹念念不忘吗？
　　哼！自己何等身份、何等容貌、何等的才学，娶了自己竟还不知足吗？好！那便怪不得自己心狠了，想起来时父亲的嘱咐，更加定下心来，明媚的大眼一转，“玉妈妈，事情办得如何了？”
　　玉妈妈自始至终低垂着头，听自家小姐问起，恭敬回道：“一切顺利！”
　　“好，竟敢如此不自量力，得罪我沈家，这便要他们尝尝这后果”，沈芙笑得狠厉，说完转身便走……
　　那边林莲带着李惊河来到那林凤说起过的如意茶馆，台上不见有说书人，整个茶馆冷冷清清，掌柜的见来者两人均是锦服冠戴、风度翩翩，忙亲自迎上来一边招呼一边往雅间引，甫一坐定 ，林莲便摇着折扇问道：“那说书的黎先生可在？”
　　掌柜听得此问，满脸谄媚的笑意顿时凝住，僵硬道，“在……在倒是在。”
　　林莲丢出一锭银子，“我现在就要见到他。”
　　掌柜的看到那锭银子两眼放光，再无犹豫，一把捞起，口中直道：“好好好，客官稍等片刻，我这就却把他带来。”说着吩咐小二上了好茶，自己蹬蹬蹬往后院而去……
　　到得那黎先生所住的房间时，果见他在那收拾衣物，心里一阵不满，想起怀里的银子，强打起精神，重又劝道：“黎先生，你说你在东城的这几年，我可曾有哪里亏待于你？吃的好是住的也好！你在我这茶馆从一个无人问津之人变成如今四里八乡闻名的说书先生，可现在却说走便要走，你说你总得替我想想吧，我这茶馆的茶客多半是冲着听你说书来的，你这突然不做了，叫我一时半刻到哪里去找个你这样的说书先生来？你叫我这茶馆可怎么办呐？你要是对工钱不满意，尽管说就是，我定给你涨！”
　　黎正洪停了整理衣物的手，直起身子，一本正经道：“佟掌柜，这几年多亏有你收留，我感激不尽，不过这三年来，我除了说书，便是给你砍柴跑堂，何时有闲过歇过，拿的也是普通小二的工钱，这三年的工钱我攒到现在还不够我买辆马车的，吃的住的你不曾短我的，不过……”环视了一下破败潦倒，仅有一张旧木床的屋子，继续说道：“不过也只是有吃有住而已，我每日所做足够报答你的收留之恩了吧！”
　　那掌柜的想想自己每日从早到晚地奴役他，给他的工钱却那般微末，不由地有些理亏，一时说不上话来，就听得他那浑厚的嗓音又起：“如今我是有万分紧急之事，必须要走了，多谢掌柜的好意，只是，我非去不可。”
　　佟掌柜见他说的坚决，知道他去意已决，多说无益，虽觉万分可惜，却也无可奈何，便叹了口气，软了声音，央道：“好，你执意要去我也留不住你，只是刚才来了两个贵公子说是要见你一面，你去见上一见，就当是帮我最后一个忙可好？”
　　黎正洪愣了愣，以为又是慕名而来专门来找他说书的，想着佟掌柜虽待他苛薄，可毕竟收留他三年，反正还有时间，便应了下来，随佟掌柜往大堂而去……
　　雅间里，林莲看着李惊河一口一盏茶的样子无奈抚额，“我说小河，我在习武一道上也颇为勤勉，却也不影响我的举止，可你怎么越练武越像个武夫了，这上好的龙井怎担的起你这般牛饮？不若我叫壶清茶上来，你就喝清茶吧！”
　　李惊河不屑地瞥他一眼，“我最看不惯你们这种轻啜细饮的姿态，好喝就大口的喝，好吃就大口的吃，我这一口气喝一盏茶下去才觉得过瘾呢，浓郁芳香长久不散，岂是喝一小口就能感受得到的，不信你试试。”
　　林莲正待说话便见一人掀帘而入，脸方眼圆，一身正气，可不正是那黎正洪嘛，忙相邀入座，黎正洪见是他颇感意外，跟林莲见礼坐下后，便对着李惊河打量了一番，面带激赏，“这位小兄台此言甚合我意啊，不知兄台如何称呼。”
　　李惊河在来茶馆的路上便听林莲说了这黎正洪的事情，本就对他心存钦佩，此时见他一副豪爽磊落的模样更觉对他胃口，忙抱拳道：“小生姓李名惊河，久仰黎壮士大名，如今一见，果然是一副英雄模样啊。”
　　两人寒暄了几句，都颇有惺惺相惜之意，黎正洪听得他们四人都要随行去漠北，不禁担忧，“此行万里迢迢，谁也不知道路上会有什么危险，万一你们出了什么事，我可怎么向你们家里人交代啊？”
　　林莲安抚道：“黎壮士放心，我四人除了云儿外，都有武艺傍身，且我妹妹林凤一身医术毒术皆师承神医谢不群，此去不仅可以医治严老将军，更可以护得我们周全，再者，路途辛苦，或有凶险，我们都知道，不过即是我们决定了的，便是有再多困难，我们也不怕。至于家里，我们临去之前自会交代好的，你放心。”
　　黎正洪听得林凤竟是师承神医的，此行有她前去救治，想必定能保严老将军平安，心下稍定，想起一事，不禁装作不经意道：“洒云小姐为何不跟你们一起习武呢？”
　　两人听得此问，皆面有痛色，过了一会儿，李惊河长舒了一口气道：“舍妹曾受重伤，如今虽已无碍，不过已是不能再习武的，不过，如此也好，左右我们定会护得她周全便是。”
　　黎正洪心下大惊，曾受重伤？谁会伤她？谁敢伤她？而且伤她之人竟把她一身绝世武艺全数废了吗？心口猛的一阵刺痛，她到底受了多少委屈？
　　见他没有回应，李惊河又一脸八卦地轻声问道：“唉，黎壮士，云儿说那严老将军曾对她有大恩，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黎正洪收拾好心情，摇了摇头，她的事情，她不想说的他便不会泄露一个字……
　　李惊河见他摇头，满脸失望，“那我以后再找机会问她吧。”
　　林莲暗暗观察黎正洪的脸色一连数变，面色复杂起来，显然云儿的事这黎壮士是知情的，只是不想说而已，眨了眨俊眸，掩下眼底的犀利，正色道：“黎壮士，既然明天就出发了，我们便安排一下行进路线吧，马车我会准备好的。”
　　黎正洪点了点头，三人便用手指沾湿茶水在桌上一边描画一边计划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