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吸血鬼骑士]你我的心跳与未来的希望》青空之鸢

5、05妖馆 Masion de ayakashi

　　距离圣巧克力日已经有一个星期了。日间部的女生们或是因为自己亲手制作的巧克力被敬慕的人收下来而满怀喜悦，或是由于没能送出去而倍感失落，但都无一例外一如既往地每天在月之寮门外列队欢迎热烈尖叫。
　　这天，夏目未希上完课后回到宿舍洗澡睡觉，才刚睡着，就被黑主灰阎的电话吵醒。铃声像是要响到世界尽头一样，夏目未希打着哈欠接通电话，听到对方只是邀请她去品尝“我风”的料理后果断地挂了电话顺带关机，同时在心里决定找个时间去把理事长办公室的电话拆了。
　　然而，大概是命运注定了今天她不能睡个安稳觉。还没睡几个小时，星炼就敲响了她的房门，告诉她要进行宿舍的突击检查。
　　如果是玖兰枢来叫她，夏目未希多半会告诉他“我困死了才不要起来”，但是换了别人，她就不好意思这么说了，只得散发着怨气乖乖地起床洗漱，在纯白的睡裙外套了件军装风军绿色外套就揉着眼睛下楼了。
　　刚走到楼梯转角就听见蓝堂英不满的声音：“宿舍的突击检查？”
　　“这样啊。”玖兰枢回头看看星炼，“谢谢，星炼。”
　　星炼用右手碰了碰左肩，躬身行礼。
　　夏目未希抱怨着走下来：“有什么好检查的……”检查日间部就算了，难道黑主灰阎还担心夜间部的人在地下室养几个人类当甜点吗？！
　　暗红色的眼睛柔和了下来，玖兰枢走到楼梯口牵住她的手，带着她一步步往下走。夏目未希终于不用一面睡眼惺忪一面还留意着脚下的楼梯免得摔跤了，干脆看也不看路，就这样被牵着走。
　　一条拓麻“噗”地笑了出来：“啊拉，未希酱没睡醒的样子真可爱呢。”
　　沙发上的夏目未希懒洋洋地靠在玖兰枢怀里，紫色的眼睛水润朦胧的样子看起来的确很萌，看起来就像一只冬眠时被吵醒了的小狸猫。
　　可惜“主人”好可怕——一条拓麻笑容不变地移开视线。说真的他都有点习惯了，不过从前没怎么留意，原来枢的占有欲这么强呢。
　　早园琉佳咬住唇移开视线，掩饰着眼底的不甘与悲伤道：“真是的，那个理事长做的事真是完全让人意想不到。”
　　“无所谓。”支葵千里抬头看着天花板，“反正也没有什么让人看见了会觉得困扰的东西。”
　　“是啊是啊，”一条拓麻微笑着闻着红茶的香味，“不正是这种突击才能体现出平时的行为吗？”
　　支葵千里立刻吐槽：“一条，你脱在床上的内裤好像还没收拾好吧？”
　　“没关系，那是请一流的裁缝用最高级的丝绸做的。”一条拓麻笑得光芒四射，“是在哪里拿出来都不会觉得丢人的内裤哦。”
　　夏目未希擦了擦因为打哈欠冒出来的泪水，也忍不住吐槽他：“这跟用什么做的没关系吧。”
　　话又说回来，女孩子的话用蕾丝什么的做材料还挺正常，一个男的用丝绸做内裤是什么心态，而且不会觉得凉凉的或者太滑吗……
　　显然不仅她有这个想法，早园琉佳也道：“……是这个问题吗？”
　　然而这个所谓的突击检查在闹醒了夏目未希顺带还让蓝堂英的“收藏品”惨遭没收后，竟然就不了了之了。
　　在一觉睡到了下午之后，夏目未希翻出手机开机，干脆利落地无视掉了那几十封未读短信和几十通未接电话，一通电话打到了理事长办公室，打算严肃地谴责一下他散漫的工作安排，然而刚接通电话，就听见那边的男人以一种怀春少女般的欣喜语调说：“啊太好了！未希酱你终于接电话了！这里有一个很可爱的小女孩说想要见你，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这孩子和零酱很像呢！”
　　夏目未希把手机拉到距离耳朵最远的地方，等黑主灰阎说完话才又将手机凑近耳朵：“哎……名字是什么？”
　　“叫白鬼院凛凛蝶哦！名字也超可爱的！”
　　夏目未希被水呛到了。
　　“凛、凛凛蝶酱！”夏目未希用肩膀和耳朵夹着手机就开始收拾好东西出门，“告诉她我马上来。”
　　等到夏目未希带着猫咪老师冲到理事长办公室的时候，这通电话才结束不到五分钟。
　　身着小西装的紫瞳少女双手环胸坐在理事长办公室的沙发上，长而直的黑发披散在身后。看见夏目未希进来，她冷哼一声侧过头：“该说好久不见吗？你还是这么一副样子啊。”
　　“蝶酱！”夏目未希完全不受影响地将猫咪老师扔向黑主灰阎然后扑过去抱住她，“好久不见……好想你啊。”
　　白鬼院凛凛蝶脸红着扭开头：“走、走开……谁、谁和你好久不见了。”
　　“啊拉，真不坦率。”夏目未希放开她，笑着眨了眨左眼，“明明很想念我的。”
　　“哼，谁想念你了……”
　　“不用这么嘴硬啦，偶尔坦率点不是也很好吗？不过这样其实也挺可爱的啦……”夏目未希伸手揉乱她顺直的黑色长发。
　　“别碰我！”白鬼院凛凛蝶条件反射地打开她的手，而后瞳孔无措地放大。
　　夏目未希满不在乎地甩了甩手：“啊拉，真是无情呢。”她扫了眼正在被一开始就不知为何看他不爽的猫咪老师拳打脚踢的黑主灰阎，“那么猫咪老师的午餐下午茶晚餐宵夜都拜托你啦理事长！”说完就拉着白鬼院凛凛蝶出去了，后者嘴上叫着“喂喂喂快放手”却一点都没有挣扎。
　　她是不会挣扎的，因为对于无比寂寞的她来说，夏目未希是难得的甚至可以称为朋友的存在。
　　接着两人就开始在黑主学院里散步。
　　不得不说，即使夏目未希总是叫黑主灰阎“那个白痴理事长”，她在心里也是佩服着这个男人的。他坚信着人类和吸血鬼可以和平相处，并且为之付出了行动。从决定建立黑主学院、到选址、到建造、到筹集师资和生源、到将它发展成为人类中有名的名门学园，几乎全都是凭他一个人的力量做到的。
　　就连对于这学院里这古典雅致的装潢和优美秀丽的景色，黑主灰阎也功不可没。
　　下午两、三点的阳光还是有点毒辣的，于是两人走在了树荫密集的林荫道上。
　　夏目未希将被风吹乱的头发别回耳后：“那么，凛凛蝶酱为什么会来找我呢？真的是想我了？”
　　“说了没有想你！”白鬼院凛凛蝶扭过头，半天后才轻声说，“我……想搬出去住。”
　　“哎？”夏目未希一怔。
　　“家里人规定我只能去‘妖馆’居住。”
　　夏目未希笑了起来：“那不是很好吗？那里有很多和凛凛蝶处境相似的人呢。”她眨了眨眼，“而且，‘妖馆’对我来说也是很重要的地方呢。”
　　“……什么意思？”
　　夏目未希歪了歪头，笑道：“因为现在我是‘妖馆’的守护者啊。”
　　“……什么！”白鬼院凛凛蝶那双大大的紫眸因为诧异而显得更大了，瞬间萌度暴涨，让夏目未希又抱着她蹭了一顿。
　　“放……快放手！”
　　“不要这么别扭嘛……”夏目未希拨了拨头发，“呐，凛凛蝶酱，你知道我的父亲的事情吧？”
　　“哼，当然。夏目佑介……是拥有九尾妖狐血统的半妖，却成为了当代最强的大妖怪之一，伴侣是二尾猫又皋月。”
　　夏目未希笑着点点头，声音轻柔地讲述：“祖父死去之外，祖母就不知所踪了，当时父亲才十三岁。他在人类的世界里吃了很多苦，当然，在妖怪的世界也不被接纳，所以他才立志要让所有妖怪都知道，就算是半妖也可以成为最强的。也因为这样，他对所有因为血统不够纯净而被排斥的存在都有一种奇怪的保护欲——当然也包括像凛凛蝶酱你们家族这样的存在了。”
　　在远古时期，有些人类与妖怪交合产下了后代，而且这些人类所衍生的家族都不可思议地繁荣昌盛。在后代中有时会出现返祖现象，而这些返祖类妖怪自然不可避免地会被纯血的妖怪厌恶鄙视甚至杀害。正因为如此，才有了这个让他们可以互相帮助的高级公寓——妖馆。妖馆拥有最强的自动防御系统——当然是针对妖怪的那种——和所谓的SS，也就是被称为“secret service”的护卫守护者。
　　但显然在纯血妖怪的力量面前，无论是妖馆的自动防御系统还是SS的贴身保护都显得有点薄弱。因此，夏目佑介曾向拥有妖怪血统的各个大家族承诺，当他在人间界期间，如果妖馆遭到纯血妖怪的袭击，会无案件向居住在妖馆的人提供庇护。作为交换，这些家族会为他在人间界的活动提供支持——无论金钱、权利或者其他方面。
　　“而当他不在人类的世界的时候——比如现在，就由我来保护你们哦。”夏目未希边走边踩着地上阳光的碎片，“更重要的是……凛凛蝶，我觉得你和别人多点接触会更好哦。”
　　她笑着眨了眨左眼，弯下腰摸了摸白鬼院凛凛蝶的头：“和别人相处的过程，总是避免不了伤害别人和互相伤害的。但是正是在这个过程里面，我们才能学会怎么和别人相处。而且，凛凛蝶是一个温柔的、重情义的、负责任的好孩子啊……你只是太容易害羞而已。是好人还是坏人，相处久了就会知道的。只要多和别人接触，凛凛蝶一定会交到真正了解你的温柔的好朋友的。”
　　“嗯……”白鬼院凛凛蝶睁大了眼，脸色微红地看着她。
　　“那么，蝶酱也差不多该走了，还有一个多小时就要到‘逢魔时刻’了呢。”夏目未希打开怀表看了看时间，摸出一张符咒递给她，“喏，我的一个朋友给我的，他是个除妖师。除非是有相当的实力的妖怪，否则是没有办法接近的哦。而且附近我也感受不到有那种强度的妖气……回去吧。凛凛蝶搬进妖馆之后，大概我们见面的机会也会变多吧。”她拨开黑发少女的刘海，轻轻吻了一下，“拜拜，凛凛蝶。”
　　白鬼院凛凛蝶捂着额头后退了几步，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哼了一声说：“真、真是个无礼的家伙……再见。”说出最后那个词的时候，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
　　傲沉真是美好啊……夏目未希笑得眉眼弯弯。
　　“未希。”玖兰枢走到正在目送白鬼院凛凛蝶乘坐的车子远去的夏目未希身边，“怎么了？”
　　“啊。”夏目未希像被惊醒了一样，回过神来后笑着摇摇头，“没什么呀。”
　　她看着玖兰枢的神情，突然伸出食指点着他的额头：“MO，枢酱太容易担心了。真的没什么,我只是……突然想起以前的自己了。”
　　玖兰枢当然知道她指的是什么。
　　——不是纯粹的妖怪，也不是纯粹的人类，不被任何一方承认接纳的存在。
　　即使依靠强大的血统传承下来的力量可以使很多妖怪臣服，但这和真正意义上的承认和接纳还是不同的。似乎世界上的任何种族都认同那一句“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但是后来，我也有了很多朋友，而且也遇到了枢啊。”夏目未希闭了闭眼，再睁开时，那双紫色的眸子温柔得不可思议，“血统这种东西，现在对我来说已经怎样都无所谓啦……现在的我，想成为一个真正坚强而温柔的，内心纯粹的人。”
　　下午三四点的和煦阳光中，她的脸部线条被映衬得更加完美而柔和。
　　玖兰枢微微笑着，抓住她的手放在胸口上，低声对她说：“未希已经是了。”他伸出另一只手抚上她白皙的脸颊，“早在我遇见你的时候，你就已经是这样的人了。”
　　名为夏目未希的少女，生来就带着不可思议的天空般明净纯粹、包容一切的温柔。
　　“……被你这样夸奖我是很高兴啦。”夏目未希笑了笑，牵起他放在她脸颊上的手，倒退着向月之寮的方向走，“好啦，去上课吧。不然日间部的女孩子们和优姬酱看到‘玖兰前辈’不在会超——级失望的哦。”
　　其实夏目未希一直明白，自己不是那种像祖父那样似乎可以平等地对任何人都以温柔之心体谅的人。
　　但她也不希望自己成为那样。因为可以用平等的温柔对待所有人，其实和不爱任何人没有任何区别。
　　然而，她还是希望能够变得更温柔一点，更强大一点。她对那种无能为力的感觉深恶痛绝。
　　所以想要能够更敏锐地察觉到别人的痛苦和伤悲，想要能够更有力地给予别人支持。
　　想要化解你的悲伤，想让你不要总是那么担心，想让你偶尔也放松下来，想要成为能够不仅是支持，而且是支撑着你的存在。
　　想要陪着你，度过万年的漫长时光。
　　——这就是名为夏目未希的少女，最纯粹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