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见是不再见面》余音MARTELL

87、87、逃兵（2）

　　叶枫去了新西兰，和当年的叶桦一样，不同的是，他们一个是被迫，另一个是主动，但到了叶槿的口中，她的两个哥哥都成了“逃兵”，仓促地离开自己的祖国，躲避无法解决的“问题”。

　　叶槿认为遇见难处就该迎面而上，在第一时间内痛击对手，而不是躲得远远的去避风口。所幸，在叶枫出国后，白佑司一直陪伴着心情压抑的叶槿，每天称职地接她上下学。明玄道在订婚后就不再接送夕颜，只是有时候明轩堂的车子还会停在宣德校门外接夕颜过去吃晚饭，玄道似乎很忙，忙到没有时间亲自过来接他的未婚妻，出现的往往只有田秘书和司机。

　　三个月后，当明玄道再次出现在我的面前的时候，苍白的脸色和消瘦的模样一点都没变。他站在我家巷口等着我，见我来了，两人面对面站了许久，不知要如何开口。

　　我犹豫片刻，还是向玄道走了过去，越靠近他，越能听见自己的心跳。走到玄道跟前的我，抬起头，发现他正举起他的手腕，手腕上是一副和我款式相同的镯子，我微微笑着，也晃了下我的手腕。明玄道看到我仍然戴着他送的镯子，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我们在路边的椅子上坐下，就这么挨着彼此坐着，舍不得开口说话。

　　我抚摩着手腕上的镯子，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

　　黄昏过后，街边卖小吃的小贩们开始积极地活动起来，整条小巷散发着烤地瓜的香味，卖烧烤的烟熏味，被泼洒了水的路面上，到处都是反射出路灯的积水滩。寻常的街景，只因玄道在我身旁坐着而变得不一样。

　　等到小贩收摊，我们俩还如同街边不言不语的雕塑，我将手镯缓缓地退了下来，递到玄道面前，他看着镯子，没有推托，平静地伸出手接了过去，问道，“以后我们还能见面吗？”

　　“很久很久的以后，你结婚以后，我也清醒过来的以后，”我回答道。

　　“我不要和你在‘以后’见面！给我点时间，薇，”玄道肯定地说道，“我只要一点时间。”

　　“不要说这种话！”我站起身，硬忍着眼泪，“我不过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白痴，你一个微笑，我就觉得拥有了一切，我不愿意再没日没夜地想着你，想着一个根本就不属于我的人！我先走了，玄道。”

　　“我也在没日没夜地想着你！”玄道的话语从背后传来。

　　我知道我不能再回头，回头的话，他将会看见我脸上的泪水，我不能回头。

　　这个时候，玄道突然从背后将我紧紧地抱住，他的拥抱令我无法呼吸。

　　我听见玄道反复地说，“不要走。求你了，薇，不要走，我求你了。”

　　我不知道要如何拒绝他的哀求，只好任由让他抱着，听他一遍一遍地说，“我求你了。”

　　心软了一个角落，嘴一张，脱口而出，“好吧。”

　　听到我的回答，玄道的拥抱更加紧密，他仿佛要把我“镶嵌”入他的身体一般，“薇，我要你发誓，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要丢下我。不管发生什么事，都要坚强。”

　　背对着他的我，虽然没看见他的脸，却能清楚地感受到他的眼泪，贴在我的头发，我的肩膀，我的侧脸上，“我发誓，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不会丢下你。”

　　他扭过我的身体，脸上果然还是眼泪的痕迹，“发誓完了，就不可以反悔。”

　　“我不反悔”，我看着玄道红红的眼眶，笑着说“我不知道你那么爱哭，谁都不知道吧，玄道居然还会哭。”

　　“你取笑我！”玄道没好气地说，然后双手捧着我的脸，“我怎么会爱上你的，没有你，我就不会去爱。”

　　“你的形象也太多变了，”我忍不住继续逗他。

　　“说了，别取笑我，我在认真地和你说话，”玄道有点不好意思起来。

　　“所以，我才没办法离开你，真不知道下次出现在我面前的你是什么形象，” 我对玄道说，他的脸渐渐浮现出难得的笑容。

　　“那，就继续取笑吧，”玄道笑着回答。

　　“嘀！嘀！”汽车的鸣笛声在我们身后响起，坐在红色跑车内的原泽朝我们挥手，“玄道，该走了，再不走的话，明轩堂的人会以为你失踪了。”

　　玄道坐上原泽的车，朝我挥手告别。

　　“这个方向，你是要往哪里开？”玄道问。

　　“你管，坐在我的车上，我想往哪就往哪！”原泽懒洋洋地搭理了一句，车速加快。

　　等到车子终于停住，原泽自顾自地下了车，玄道只得跟在他身后，两人刚刚站定，原泽猛地转过身，往明玄道脸上就一拳，玄道没提防，跌倒在地。

　　“原泽！”明玄道擦着自己嘴角的血迹，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对着原泽的脸也挥了一拳。

　　原泽像是根本不预备躲闪一般，顺利地“迎接”明玄道的拳头。

　　两人就那么你一拳，我一脚地打了起来，谁都不预备喊停，等到实在打不动了之后，才躺在车子旁气喘吁吁地休息。

　　“进步神速，”原泽裂着嘴，说道，“你小子在美国苦练了吧。”

　　“谢谢夸奖，只是你似乎退步了，”明玄道扭着头说。

　　“让我看看手镯，不会当时明轩和易宣德订婚时用的吧，”原泽拉过玄道的手，看着上面的镯子。

　　“对，就是那一对镯子，”玄道回答，“所以我才把它给了薇，这原本是作为明轩堂的夫人才能有的信物。当然，林薇不知道这一点，她以为是没办法送她戒指才给她手镯。”

　　“那夕颜怎么办？夕颜肯定知道手镯的事，订婚的时候你不给她，结婚的时候你还不给她吗？”原泽问。

　　“我没告诉夕颜任何关于镯子的事，但我想她总有一天会知道我把镯子送给了林薇。在我心里，能做我妻子的人才能戴这个镯子。至于夕颜，我可以给她名分，给她荣耀，不过，我实在不愿意把象征着我伴侣的信物给她，就当是我唯一仅有的一点点任性。”明玄道低下头，抚摩着镯子，“当薇跟我说，她曾想过给被男人戴上戒指是什么感觉的时候，我的心痛极了，因为我知道我这辈子可能都没有办法给她戴上结婚戒指。难道，难道我连镯子都不能给她吗？”

　　“明玄道，你有没有想过，你把明轩与宣德的订婚镯子给了林薇，就算给易夕颜戴上什么样的戒指，她都不会满意的，”原泽摇着头说，“我建议你，把镯子要回来，跟林薇一刀两断，对你，对她，对夕颜，对你们三个都好！”

　　“你要我怎么办才好，你明知道我是怎样的一个人，活着有多辛苦，因为有林薇，我才可以勉强地喘口气，因为有她，我才能有盼头，林薇说过她会一直陪着我，一直在我身边。你到底想让我怎么办？”玄道将头深深地埋在两膝之间。

　　原泽将手放到玄道的后背，缓缓地说，“对不起。非常对不起，但是我也没办法，你不能再这样下去。我相信越早做出割舍，对你越好。”

　　明轩堂本家的大厅，明轩堂夫人端坐在沙发的正中，田秘书竖立在旁。

　　玄道进门的刹那，明轩堂夫人从沙发上起身，径直走到玄道跟前，抬起手给他一记闪亮的耳光。

　　玄道仰头大笑，“今天真是个特别的日子。”

　　“你还笑得出来，原来，你是这么没分寸的人，”明轩堂夫人的面容铁青，浑身气得发抖“为了林薇，你把我们整个明轩堂的脸都给丢光了！明天就给我把镯子拿回来。给夕颜送去，并且向她的父母道歉。”

　　玄道整理着自己凌乱的衣服，说道，“镯子，我已经送给林薇，既然送给她，我就不会再把它拿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