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见是不再见面》余音MARTELL

52、52．火山的“休眠期”

　　“今天。”白佑司低着头看着走在前头的叶槿，犹豫良久，才说出两个字。

　　“今天怎么？”叶槿头也不回，继续走着，瘦弱的肩膀细微抖动。

　　宴会结束，叶枫送夕颜回家，而白佑司也在众人的起哄下，护送叶槿。

　　可这个被他护送的对象，“一马当先”地走在前头，让他这个堂堂仓平中学的老大，像个刚出道的小跟班，上气不接下气地紧紧地跟在后面。

　　“我白佑司几时沦落到而今这个地步。”

　　自打娘胎出来，白佑司什么时候跟在别人身后听命过，即使是哥哥白启司，也只能落个跟他凡事“好商量”的地步。他白佑司天生就属于领导别人的地位，这样的地位是挥舞着拳头，好不容易才捍卫出来的。

　　都说“十年河东，十年河西”，可再怎么个风水轮流转，他也没想到会转到了跟在女人后面的命运。

　　“你有话说。”叶槿二度开口，语气听不出任何的情绪起伏。

　　“当着两个学校人的面，你这样的说法，今后我们？”白佑司开始有点恼怒自己，当女人跟班就罢了，怎么连说话都那么地娘们，还懂得措词得当，使用文明语言。

　　“我们？”叶槿忽地收住脚步。白佑司刹车不住，她的头，顶在他的下巴当口。

　　呼吸里，传来清淡的发香，第一次，白佑司感觉到心跳加快，一下就高到了嗓门眼，他喘不过气来。

　　“我们？你说，我们？”叶槿扭过头来，侧面高高仰起，乌黑发亮的眼珠子，直勾勾地盯着白佑司。

　　“我们该怎么办？”白佑司招架不住，低声问到，随即，略带胆怯地，往后退了一小步。

　　“你说呢？”叶槿摆出得理不饶人的架势，接着跟近一小步。

　　白佑司再也无法后退，只得暗暗叫苦，他横下一条心，决定豁了出去，“难道你愿意跟我？”

　　叶槿的头低下去，一改先前的咄咄逼人。

　　白佑司跳到了嗓子眼的心，慢慢地，回到了原本的位置。

　　“是啊。”叶槿忽而高高地抬起头，仍旧是不躲闪的样子。

　　白佑司的心，加大马力运作，随时预备冲出胸膛。眼前这个女子，她说“是啊”。白佑司怀疑自己最近大约是很长一段时间没掏耳朵了，连话都听不清楚。

　　“是啊”。叶槿重复着方才的话语。卡通式的小脸在街边昏黄的路灯照耀下，显现出柔和的光。她在等待，面前这位男子的回答，而他的眼睛眨巴着，答案迟迟不肯出口。

　　白佑司想起自己刚进仓平中学的第一天，块头大，加上天生一副“拽”样，自然成为众人“焦点”，刚一放学就有人前来惹事，送他“见面礼”。先是一个，两个，后来人，渐渐多了。初一整个学年，他跟黑市的拳手并无差别。打架打成了一种惯性，后来，即使无人找茬，他也主动自觉去找别人的不是。

　　他的每日，就是一座时刻预备喷发的“活火山”。直到后来，他甘愿为一个人进入“休眠期”，成为一座“死火山”。

　　旁人无法知道“火山”何时苏醒，“火山”自己也不清楚，可现在看来无论他再怎么压抑，也逃不过周遍的“地壳运动”。

　　白佑司恍然觉得，他不过是棋盘上的一枚棋子，来去不由自主。而面前仰面等他回复的女子，看似给他以决断权，但却是在无法选择的前提之下。棋子就是棋子，再多的感情，也只能随人起落。

　　“我们没有退路了。”叶槿笑得辛酸，她明白他的挣扎，一向在天空自由翱翔惯了的苍鹰，她叶槿何德何能，能把苍鹰当家鸡“圈养”？除非是自愿对“主人”产生感情，甘愿放弃蓝天白云的自在，而被感情的“铁链”束缚。

　　女人的直觉，与生俱来，尤其对着心仪的对象。叶槿明知白佑司心有所属，却固执地不肯说破。

　　“委屈你了。”白佑司脱口而出，不知说的是他，还是叶槿。

　　叶槿摆摆手，收下这起不了任何作用的“安慰”，“你走吧。”她扭过头去，留在白佑司一人呆在原地。

　　“以后，我得空就去接你放学。”白佑司嚷嚷到。

　　叶槿的脚步停住了，她晃了晃身体，迟疑地，转过头，白佑司还站在原来的地方，叶槿眼中里快要溢出的液体，让视线变得朦胧，可她却分明看到白佑司在笑，开心的笑，暖暖地，憨厚地笑。

　　“恩！”叶槿生怕他听不清楚，用力点点头。接着，三步并做两步，蹦蹦跳跳地朝千叶院的方向走去。

　　白佑司对着转身离去的叶槿的背影长长地吁了口气，他发觉体内沉寂已久的岩浆在瞬间奔腾起来，多年的情感快要隐藏不住，随时都有着“迸发”的可能。

　　然而，就在这紧要的关头，非有人要在火山周遍的“危险”地带，做着“安居乐业”的“打算”。为何她要一厢情愿地以为，人能改变，就如同火山滚烫的浆岩，永远不会有向自己涌来的一天。

　　要知道，我们谁都无法要求别人为自己而改变，除非是他自愿改变，但即便是这样自觉的改变也往往难以长久。

　　“火山”的“休眠期”，沉睡过了千年，也会在瞬间苏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