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廷一梦》烟蓑

15、一缕情思换椒房

　　红色和我擦身而过，竟未发现我。许是这身淡青蓝色宫装和夜色太像吧。
　　“八福晋！”我忽然叫了一声，蓦的听到我的声音，我么两个都吓了一跳。
　　“你，认识我？”她回过头，话未说完，就愣在了当地。“鬼啊！”她大叫一声。“刚刚那个，是，是你不是？”她颤颤的问。
　　“是奴婢。”我答。“福晋，方才，方才……”我心中正思索着要不要淌这趟浑水。
　　“什么？”她凑近我，我不由得倒退一步，看着她警觉又滴溜溜转的眼睛，我不禁想到了——老鼠。
　　“方才八爷寻您来着。”
　　我仿佛看到她眼睛的光亮了亮，瞬间，又暗了下去。“他寻我做什么，他——”她嗫嚅着，忽然抬头，看向我。“你可比我美多了。”她轻轻的叹，若说方才她是疯婆子，现在大约就是怨妇了。
　　“你真是太美了，你好像仙子似的，那么——清。”她慢慢地说，底下了头。还未等我说话，她又蓦的抬了头，恶狠狠的目光看着我“你，叫清葶么？”
　　“是。”我颇为惊诧，只得答道。
　　“原来就是你，原来就是你！中秋的时候，胤嗣他醉了，回府时，他就一直念这个名字——”
　　“郭洛罗·雪轩。”我还未来得及说话，一个声音从我背后传来，显是怒火上冲却强抑着。我苦笑，这两个人，今夜是不打算让我说话了。
　　我想左退一步，恰是八福晋和八爷相对着，表示——我不参战。
　　八福晋骤然见到八爷，竟紧咬起嘴唇，话还未说，泪珠儿便吧嗒吧嗒地落了下来。
　　我用余光瞥见，八爷的脸上，竟满是痛苦。莫非——一个念头从我脑海中闪过。他们是真心相爱的？呵……可能么？我苦笑。也不想想他们站在什么地方。红墙内外，紫禁城巅。政治婚姻，绝对的政治婚姻。
　　我看看八福晋，又瞥瞥八爷。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跟我回家。”八爷终究打破了沉默。
　　“我还有家么！你也不要我了，你不要我了……”她的泪哗哗的流，那神情，我只见过一次，就是在现代时，小媛爱恋很久的校草和另一个女孩儿挽着手。一个简单的动作，我分明看到很多。比如，绝望。
　　“雪轩。”八爷的声音忽然软了下来，带着轻轻的叹息。“跟我回家，有什么事，回家说。”这是妥协了。莫非……八爷当真是——爱着八福晋的？
　　八福晋狠狠咬咬嘴唇，转身，跌跌撞撞的没入了夜色之中。背后，八爷的叹息。
　　“八爷，很……在乎福晋么？”我轻轻的问。虽然知道这样问实在不太妥，于是很慎重的选择了在乎这个词。
　　“在乎?”八爷轻轻的叹息，字词间皆是无奈。
　　“那……”
　　“轩儿，她太天真。”八爷沉默许久，只留下这么一句话。
　　“如果在乎，就不要错过。这些东西，是不可弥补的，也不可挽救。”我亦叹息，转向八爷，不由自主地说出这些话。
　　“那么你呢？”八爷熠熠的眸子，定定的凝视着我。
　　“我？”我一怔，颇有被人看穿了的感觉。心中不住想着，小媛总说我的性格就像我写的柳体毛笔字，欲右先左，十笔有九笔是藏锋，若隐若现，比那三千尺深的潭水还难看透，难不成，到了古代就和他们差这么多？变得像个小孩子一样天真？还有，好奇？这样一句不慎就会惹祸上身的事我向来是不会去掺和的。莫非，是总觉得八福晋和我有什么共同之处。
　　“你所想的，四哥，九弟，只怕都看出来了。”八爷打断我的思路。
　　“当我不知道么？你，喜欢十四弟是不是？”八爷微低了头，看我。
　　“哦，是了，葶儿自己都不知道，八爷却是知道！莫非？八爷也会算卦？”我微笑，眨眨眼睛。
　　“也？莫非？你会算卦？”八爷轻轻笑笑，又恢复了往日的样子，我不禁暗暗咂舌。
　　“周易博大精深，葶儿知之甚浅。”我点了点头。浅笑。
　　“就冲着两句话，你绝不只是识字吧。”
　　“八爷过奖。”我谦逊一笑。“八爷想算一卦么？”
　　“哦？”八爷扬扬头。“好的。”
　　“八爷只怕要遇到宝贝了。”我笑。“八爷定会抽到第十三卦——同人。”
　　八爷又扬扬头，似是问为什么。
　　“第十三卦同人，大利西方呀。”我亦扬扬头。很庆幸的是，我竟然辨出了八爷身后的方向是西。一团红映入眼帘，蓦地，停在八爷身后，怔怔的，捂着脸地手顺着旗围滑落，满面泪痕。
　　“如果在乎，就不要错过。”我叹道，也不只是对自己说，还是对八爷说。
　　八爷的身子僵了僵，恍惚的望着我。我轻轻福了福身，向东边走去。好困啊——我叹了口气。发现自己今晚真地叹了很多的气。亦发现，做了一件没有过脑子的事。是福是祸？第一次，没有把退路计算好，就贸然的冲出去。许是，真的因为，八福晋，真得让我觉得——或恐是同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