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璃木》今日林夕

12、第一卷：十

　　十

　　用完了晚餐已经是星光初现了，我们准备告别阿莫赶往码头乘船。刚才听闻小二说丹水的水旱码头在离郡城有几十里的龙驹寨，如果现在星夜兼程不知道赶到码头还有没有船家。距离武林大会只有十天了，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正在我们一筹莫展的时候，阿莫却提出了他可以帮我们的忙。
　　只见他不知从哪变出一支精巧的彤管，朱红的管壁似刻着篆字。轻轻一吹，清脆的鸣声分外悦耳。只是不知为什么，觉得分外熟悉，心里好像有什么东西满满涨涨的。
　　不过须臾，只见一只雪白的大雕冲出云霄，直直停在他的肩头。
　　阿莫轻轻抚了下雕儿雪白的羽毛，喃喃道：“雪鹄，你还记得么？”
　　金沱是蕴天地灵气的狐族，自以为身份尊贵，对着这同样罕见高贵的雪雕一脸睥睨。可这雕儿才不理会他，听闻阿莫的耳语，轻轻用头蹭了蹭阿莫的手掌。转过头来，眼光却倏地扫向我。
　　雕大人呀！鄙视你的可不是我啊！我被雪雕的凌厉之气吓得倒退了几步，却听到一个略带气恼的嘲笑声飘浮在不远处。
　　“算了，雪鹄，这可不是你认识的那个人！”
　　雕儿好像听懂了这句话似的，嘎嘎地叫着。配合着那个讨厌的笑声，怎么听都让人觉得不舒服！这个阿莫到底是什么人，处处与我作对。可是我阿九从没做过什么损人利己的缺德事儿啊，莫不是这个人心理变态？！
　　阿莫将一个小纸卷系在雪雕的腿上，轻轻打了个响指。巨大的翅膀扇动声响起，雪雕像一枚箭矢射向天空。不过呼吸之间，雕儿已看不见了踪影。
　　好厉害的雪雕！
　　只是刚才那道凌厉的眼光里，为什么还会有质疑和探寻？难道我的相貌，我树王九璃木这样俊美潇洒的少年，还真有人有福气与我撞脸？
　　“足下已命雪鹄前往水旱码头报信，我们且可现在就上车。等会儿赶到码头，我表兄自会命船在那里等候。”阿莫云淡风轻地说。
　　切！不就是穿了白袍子，还真以为自己头上顶个圈圈，脚下踩朵云啊？只有那些胸大无脑，傻里傻气的小姑娘才会中你的招，以为你是救世主呢……
　　我刚在心里痛骂一顿这个令我一直不爽的家伙，就听到金沱那个尖尖的声音。
　　“莫大哥你太好了，你真是我的偶像！”
　　我类个去！金沱你丫才见这小子几面那！早知道当年就不该救你这个狼心狗肺的小崽子！
　　许久没说话的青燃这时行了一个礼，声音像夜里的露水清冷干澈。
　　“莫公子，多谢您两次解围。青燃有师命在身，日后定当衔环结草以报。”
　　阿莫笑道：“区区小事，姑娘言重了。再者我也要去襄阳办事，说来与几位正好同路。”
　　随即我们便上车，不足一个时辰便到了龙驹码头。
　　听闻龙驹寨是因汉高祖刘邦入咸阳前经过这里，心爱的坐骑刚好产下马驹。再加上此地风景怡人，水明山秀，于是就将此地取名为龙驹寨。
　　此时已接近子时，江面上一片沉寂。只有一船灯火孤单摇曳，水面的波纹使灯影破碎，好像掉落的星辰，在静静等待未知的宿命。
　　船家是一对哥俩，都是面慈心善的好人。因为姓朱，便让我们唤他们大朱小朱。兄弟俩都长着一张圆圆的脸，笑起来好生憨厚。
　　小朱更是腼腆羞涩，红着脸不好意思见我们。还是大朱见多识广，客气地招呼我们：“几位贵客多担待着些，前几日画舫正好被拿去修理了，当下只有这小渔船，实在对不住。”
　　阿莫眉尖略挑，随即看着我的眼睛笑着说：“那这一程可真要互相照应了。”
　　我咧嘴干笑两声，却听到一句让我比笑着哭更难受的话。
　　只见憋了半天的小朱终于放出一句话来：“那就请两位姑娘先住这间大点的舱房吧，我们男人挤挤就行了。”说完还憨憨地摸摸圆圆的脑袋。
　　霎时间我像一个吹足了气突然又滋一声泄掉的气球，觉得我看到的全世界都一股脑耷拉了下来。
　　这时只听到那个好听到令我浑身冒鸡皮疙瘩的声音响起。
　　“阿九姑娘和我住一起就行了。”
　　这下世界不仅坠落了，更坠的我头晕目眩。所有人的表情刹那就冻结了。
　　我不由得大喊：“我是男人，是男人啊！”说完还拍拍胸脯证明自己的货真价实。
　　这下，世界更颠覆了。二朱顿时沉默，低着头走开了。青燃淡然一笑，提着行李走进了那间大舱房。剩下小狐狸也不怀好意地盯了我一眼，就跑去和小朱聊天了。
　　我想，几百年不见，这个世界究竟变成什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