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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第三十七章 七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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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雨楼的七楼,又叫七青楼,只因这里只为一个名叫七青的女子而建。七楼整个是一个大厅,没有房间,也没什么摆设,只有一条条垂地的彩纱,挂满整个大厅,如梦似幻,另人摸不着方向。风起时彩纱飞扬,似彩蝶翩跹。
此时,听得纱后传出一个声音,“她真入了七楼?”那声音,如春日红花般明媚动人。
“回主子,是。”回话的女子不是别人,正是那三楼的灰衣侍女。刚说完,就听到一串脚步声朝七楼方向走来,听那足音沉重,像是没有功夫底子。灰衣侍女朝那来人方向一望,又颔首恭敬回道:“奴先告退。”眨眼功夫,身子已消失在一片纱幔之中。
听那足音渐进,纱幔中探出一只手来,一看就知未沾过一滴阳春之水,纤纤细指如春葱,肌肤白腻似玉脂。撩开纱帐,这才看见庐山真面。却是,眉如翠羽山,面如桃花瓣。秋波湛湛自是妖娆,柳腰纤纤也是娇媚。身着一袭绿湘裙,露出半片香肩诱人心弦。袅袅娜娜的坐在一张圆边木凳上,身前一张白理石桌,上面摆着一个白玉壶,三盏白玉小酒杯。看见走进的人,颦颦一笑,轻启红唇:“久等,七青这厢有礼。”
如此女子,望进墨女眼中,只有一片惊艳风情,硬是呆呆的立在那里。倒是牧桑大笑了起来,戏谑着对发呆的墨女说道:“叶凤那妖女要是看到你这个样子,肯定跟你没完。”
墨女这才慌忙回神,脸有些发红,不自然的干笑两声,“七青小姐果然是倾国红颜,无墨有礼了。”
七青微微颔首回了一礼,示意墨女他们坐下,口道:“恭喜墨主子入得七楼。”
墨女回七青一个笑意,入了坐,也不自谦也不骄傲,只说道:“早闻七青姑娘之名,算是慕名而来。”
七青眉眼含笑,手执玉壶给墨女和牧桑杯中盏满了酒,“那墨主子又觉得七青这名如何?”
“自然是名不虚传。”墨女毫不吝啬的夸道。
“呵呵,不过一幅皮囊罢了,能入了墨主子的眼也算是七青的荣幸。奴家倒是羡慕墨主子的头脑,一个叫弱女子,竟也不输男儿,入了这七楼,也是天下难寻之人。”
七青的夸奖,墨女辨不出真伪,也懒得去辨,含含糊糊的回了两声,“过奖,过奖。”
七青也知道墨女是不愿多言之人,也就不再相互客套,指了指墨女面前的杯子,说道:“墨主子不尝尝吗?那酒可是我们烟雨楼的又一绝呢,乃是用百花花露所酿。”
墨女看看那酒杯,里面泛着晶莹之光,味香而幽远,确实沁人心脾。唇角勾起一抹笑,回道:“酒是好酒,只是这幅破烂身子生性滴酒不沾,况且酒不醉人人自醉,已经三生有幸的见到了这烟雨楼的一绝,无墨心已足矣,不敢再贪那二绝了。”
墨女这么说,七青也没说什么,笑笑作罢,眸间深处,却是有些不自然。
“墨主子来烟雨楼也是因为有想知道真相的事情吗?”七青只是将盏了酒的杯子放于手中,却也不喝,横波流转的问道。
墨女想了想后摇了摇头,“我来此只是想向七青姑娘求一样东西。”
“噢?”七青貌似惊奇的提了下嗓子,“不知我七青有什么东西可以令墨主子如此喜欢。”
“是三楼的那张琴。”墨女也不拐弯抹角,直接说道,也没有看身旁的牧桑,倒是七青极有兴致的笑看牧桑脸上隐忍着的不快。
“墨主子果然好眼力,那张琴天下间只有两张,一雌一雄,雄为御龙,雌为鸾凤,奴家有幸得了鸾凤,视如生命,不想今天也被墨主子看上了,这可要难煞奴家了。”
“我只想要那张琴。”墨女的声音还是清清淡淡不高不低,却是坚决。
“据我所知,墨主子并不善弹琴。”
“我以为据七青姑娘的能力,也知道我为何不善弹琴却又非要那张琴。”墨女轻挑了下唇叫,略略带了些嘲讽,想这些人明明什么都知道却又装的像个问路人,却不知,这七青的话实则是在说给牧桑所听。
果然,牧桑的脸又低沉了一些。狠狠瞪了七青一眼,七青反倒笑得更是灿烂,说道:“墨主子真想要那张琴也不是不可以的,但奴家也有一个条件。”
“你说吧。”墨女并不意外七青的话,只是在猜测她会从她身上拿到什么。
“墨主子是爽快之人,奴家也不客套,三天后乃是沧国秀女大选之日,奴家想让墨主子去参加。”
选秀?墨女先是一愣,她也是沧王的人?为什么要让她去?
“可以给我个理由吗?”
“嗯……”七青将语音拉的很长,“如果我说墨主子旁边的人是奴家看上的,为了不让他舍奴家而去,要断了他的余念这个理由墨主子接受吗?”
接受不接受还有的选择吗?墨女心想,不过牧桑原来是她所爱的人,这点她倒是没看得出来。想着便转头看牧桑想证实是不是真是那样,却见牧桑将脸转向窗外,并不看他。
原来,他那样的一个人也会逃避。墨女想着笑了,虽然她不知道这笑又有何意义。
“我想说即使我答应了七青姑娘人家却也未必能验得上我这幅破烂身子。”说到这里,墨女垂下了眼,自我嘲讽。
不想七青对此根本不以为意,“墨主子只要尽力就好,奴家也非喜欢勉强之人。残花犹有余香,墨主子要何必妄自菲薄。”
她也知道!墨女脸色一僵,但很快恢复如常,有那么一刻,她想冲动的向她寻求答案,但,终还是笑着作罢,她问牧桑是因为她怀疑是他,那个答案她是想知道,但不想通过这些人的口中得知,又或者,她宁愿它一辈子都是一个谜,封印在她的心底。
“看来七青姑娘是有把握了。”
七青也不肯定也不否定,只道,“墨主子同意了吗?”
“我同意了。”墨女淡然说道,像是在说一件毫不关己的事。
“呵呵……”七青笑得暧昧,“没想到他在墨主子的心中竟那么高,让你不惜再回去踏入那个泥潭。”
墨女也是笑,但并不认同七青的说法,“地位是有的,但我从没有想过自己有踏出过泥潭。”
难道不是吗?她只是在不停的挣扎,想着能走开,但从未真正的离开过,反而越陷越深,既然如此,不如顺其自然。
盈盈笑语之间,只有牧桑是怒的,死死攥紧宽袖下的拳头,有那么一瞬间,他想不顾所有,带她飞离这世间的一切。墨女把他比作自由的风,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哪有风的潇洒,他只是一潭死水,没有源泉,没有波动,他能做的只是睁大眼睛看着世间万物映在他的身体中,多年之后,他依旧想着,曾经有那么一个女子,只如秋末的一株黄花不经意的被风吹落到他的身体中,却卷起了汹涌澎湃喜怒哀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