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瑟》一只找鱼的野猫

14、琴若有情

　　这天晚上失眠的有很多人。

　　东方胜基一个人在房间里徘徊，双手背在身后紧握，脸色凝重。他的书桌上有一封摊开的信，字体娟秀小巧，一看就是女孩子的笔记。信很简单，只有几个字：随君天涯海角。

　　胜基重重地叹了口气，仿佛下了什么决心似的。他走到桌前，将信在灯上点着，火焰很快吞噬了信纸，只留下一小撮灰尘。

　　如果说胜基在抉择，那么在中就是在忧愁。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索性起身点上灯，呆呆地坐着。进太子府的第一日就失眠，在中笑自己是不是身子太娇贵居然认床。行李还没有完全放到该放的地方，倒是那把琴立在那里。

　　在中将琴放到桌子上，试了试音。弹琴的时候就会想起允浩，这对在中来说是很大的折磨，因为弹琴使他为数不多的消遣和爱好之一，每天都要做的事。几个音符播出，在中缓缓闭上眼睛。很快又睁开了，他起身开始翻找什么，一个箱子，又一个箱子。知道地上堆满了各式各样的书，写了字的纸，无数白色的衣服之后，在中终于在箱子里找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乐谱。

　　允浩说他的心太静，所以曲调没有感情。此刻，他的心已经因为允浩而不在沉浸，波涛汹涌，不知道是不是可以完成这首曲。就当时送给允浩的生日礼物。

　　转轴拨弦三两声，未成曲调先有情。

　　昌珉也没有睡。太子府很大，但他还是听见了在中房里断断续续琴声。轻轻叹了口气，他突然觉得很不安。自己现在在做什么？在伤害自己的亲人啊。他觉得自己不应该是这样的人……他想大概是因为自己从来没爱过，一旦爱了就变得丧失理智。

　　他只是想把在中留在身边，永远地留在身边。

　　昌珉颓丧的叹了口气，从床上坐起来，双手捂住脸，不知所措。

　　听见琴声还有一个没有离去的男人。允浩从太子府出来后不知怎么的就走到了后山，找了块石头坐下，俯瞰整个府邸。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什么是对的，什么又是错的。允浩觉得自己的脑袋混乱不堪。一会儿是有人在说要给他做媒，一会儿又是昌珉在说要在中去太子府住，一会儿又是瑟琪满脸笑意地问长问短。唯一清晰不变的是自己回来的那个夜晚，在中美丽的笑颜。

　　不知不觉坐到很晚，允浩决定在山上凑合一个晚上。因为现在回去反倒不安全，皇宫这个地方风声鹤唳的，一个人晚上在里头溜达被抓了几张最都说不清，不如等明天一早上再说。天气很冷，他不得不运功保暖。不知不觉睡着了。

　　练武的人都很警醒，睡得不深，朦胧间听见琴声，允浩睁开眼睛，看着太子府里的星点灯光。静静的听着，竟觉得琴声仿佛很熟悉又好像很陌生。琴声断断续续，不像任何一首名曲，倒像是人即兴所做。弹琴的人很执着，一遍又一遍地练着。渐渐的允浩也听出了旋律，有时还会跟着琴声哼唱。

　　有天王府。

　　有天和俊秀两个人躺在大大的浴池里，望着天花板发呆。

　　“我是不是太任性了？”有天轻轻把头枕在俊秀肩上，问道。

　　“恩……”俊秀点点头。

　　“你怪我吗？”

　　有天感到俊秀摇了摇头。

　　有天抬起头望他，竟看到俊秀脸上挂着一行泪。

　　“怎么了？”有天伸手擦了擦俊秀的脸。

　　“你为了我……我真不知道是该怪你傻，还是干脆一剑杀了自己。”

　　“说什么傻话呢？”有天一把抓住俊秀的手。

　　“反正，其实我也并不很喜欢做什么王爷……有你就好了。”有天把俊秀圈入怀中，在他耳边轻轻地说。

　　话音未落，俊秀的唇已经覆了上来，软软的，凉凉的。两人唇齿相交，宛若最后一次相聚般想把对方的吻永远地刻在心里。

　　（以下内容忽略，小的我实在是没有那个写h的本事。）

　　最后一个醒着的，是皇上。

　　他穿着长袍站在寝宫前，风将长袍扬起。

　　“从今往后，这国家是不太平了……”他喃喃的说道。

　　“皇上……”他身后站着一个女子，叫皇上的名字。

　　“对不起吵醒皇后了。”皇上转过身拉住皇后。

　　“没关系，不知道臣妾可否为皇后上分忧？”

　　“没什么，大概是这个国家太太平了，老天爷要开始考验朕了。”

　　皇后没说什么，只是挽着皇上的手，久久没有松开。

　　天亮的时候在中发现自己在地板上睡着了，蜡烛已经燃尽，琴还摆在那里。在中将琴收了起来，开始转身收拾房间。

　　“在中哥。”门口有人叫。

　　“太子。”在中说。

　　“昨晚睡得好吗？”

　　“没睡。”

　　在中知道昌珉在试自己，于是便老老实实的回答。

　　“为什么？”

　　“我比较认床。”在中笑笑说。

　　着笑容在昌珉眼中却显得有些凄凉。他知道进宫不是在中的本意。

　　“在中哥……你想要什么吗？”昌珉问，一语双关。

　　“没什么缺的东西，谢谢太子了。”在中决定忽略第二层意思，只回答表面的意思。

　　“就像我，我的未来是王位。你的呢？”昌珉不死心。

　　“坦白的向太子讲，我也不知道。我只是王府上的一名门客，因为有那么点小才华被王爷器重来扶助他实现政治上的抱负，也就是辅佐太子继位……”

　　“有天叔昨天去见皇上说他要反。”

　　“什么？”

　　“如果父皇逼他娶崔小姐他就带兵反。”

　　“王爷……太意气用事了。”在中忍不住皱了皱眉头，如果王爷能忍过这一时，只要二皇子带着崔小姐一走，就根本没有王府什么事了。

　　“为了你弟弟。”昌珉不知道在中在什么，补充道。

　　“皇上……生气吗？”

　　“气，然后把我叫去了。”

　　“你怎么说的？”

　　“分忧解难了。”

　　“怎么分忧法？”

　　“砍掉有天叔的嫡系部队。”

　　“威远军！”在中惊呼。

　　在中实在不明白这是为什么。从个人利益来说，昌珉的武装力量就是威远军，他这样做对自没有任何好处啊，从个人感情上来说，允浩应该是昌珉最敬重的人……昌珉不应该这样做啊。

　　“其实，王爷不会反。”在中小心翼翼地说，想要说服昌珉劝皇上改变主意。

　　“我知道，想必你已经说服二弟了。”

　　“所以……”

　　“别动允浩哥是吗？”昌珉没让在中把话说完。

　　“允浩将军是国之栋梁，既然王爷不会反，并没有必要有任何动作阿。如果贸然行事，必定会军心大乱的。”在中说。

　　“我不是皇上，你说话不用用那种语气。”

　　昌珉很难过，在中为了允浩开始跟他吵架了。

　　“昌珉，我记得有人跟我说过，当今太子最仰仗的人是有天王爷，最敬重的人是郑允浩将军。你为什么要为难你敬重的人？”在中换了种语气。

　　“我只是提个建议而已，至于父皇要怎么做我是无法决定的。我只是他儿子，他如果愿意随时可以杀了我重新再立一个，我有10个兄弟呢。”昌珉觉得心里很憋。

　　“这样的建议就根本不该提！”在中忍无可忍了。

　　“你以为我不提父皇想不到吗？”

　　“但是从你嘴巴里面说出来只会让你父皇更坚定他的想法！”

　　“够了！哥，我很累，做太子很累。我不希望在你面前依然像在那些大臣，我父皇面前那样为了政治勾心斗角，讨论对错，我也不想再管朝堂上的事。我只想做东方昌珉。”

　　“你让我进宫就是为了在我面前卸下你的担子，为所欲为吗？”在中说，他觉得自己错看了这个孩子。

　　昌珉的心很疼，他知道自己做错了，但他是为了在中才这样做的，而此刻这个人却在指责自己。

　　“太子殿下，这是自私的行为。”

　　“你一边说你不想卷入朝堂之争，说在我面前想做自己，一面用利用作为太子的权利去干涉我的生活。”在中接着说。

　　“哥，你喜欢允浩哥，是吗？”昌珉突然问。

　　在中楞住了，他以为自己掩藏得很好，但仿佛全世界都知道了。

　　“我喜欢你。”昌珉接着说。

　　房间里突然变得很静，两个人的呼吸声都显得小心翼翼。

　　“我是个自私的人，我想把你留在身边。”昌珉接着说。

　　“所以你就想要除去我喜欢的人？”在中轻声问。

　　昌珉没说话。

　　“昌珉，你真傻。不是除掉谁那个人就能在被人心中消失的。如果你因为这个除掉了郑允浩，那么郑允浩会在你心里呆一辈子，随时随地折磨着你的良心，质问着你和我之间的关系，让你不得安宁。昌珉，你还是太善良，还没到位了自己的利益就将其余人的性命时如草芥的地步，所以你会被折磨。”在中走过去躺在昌珉身边，拉着他的手。

　　“爱情只是一瞬间的事，你还有这个国家。哥不会走的，哥会一直陪着你知道你不需要哥的那一天……”在中闭上眼睛，“交换条件是你永远不得为难郑允浩，好吗？”

　　“这就是你的选择吗？为了他牺牲自己？”昌珉说，心疼欲裂。

　　“这不是牺牲，跟昌珉在一起怎么会是牺牲呢。”

　　“好，这是你自己说的。”

　　昌珉突然坐了起来，一把拉过在中。

　　昌珉的眼中的神色让人不寒而栗。

　　在中一把抱过昌珉，他突然很心疼这个在权利中挣扎的孩子，他被教授了几乎天底下所有的知识，唯独不知道什么是爱情。于是他只有利用自己学过的东西去企图得到爱情，说到底，他才是最孤独的那一个。

　　就跟自己……一样。

　　“昌珉，我知道你是个好人。你喜欢我……我很幸福。郑允浩……不过是哥一厢情愿的故事，哥会陪着你的。”他说。

　　昌珉僵在他怀里，过了一会儿终于伸手抱住他。

　　“嗯……”

　　“哥，我不会逼你的。你始终只是我的哥哥，是辅佐不是服侍。”昌珉说。

　　“谢谢你，昌珉。”

　　在中终于明白自己为什么什么都不想要，因为他太孤寂，与任何人和事都没有交集。而此刻他和这个在全力顶端同样孤寂的男孩有了交集，虽然他自己心里清楚那不是爱，但足以让他满足。

　　至于郑允浩，就当作了一个梦，梦醒了一切该结束了。他想他总有一天可以忘记自己的一时冲动，完完全全的留在昌珉身边。

　　四天之后便是允浩的生辰，在中穿了一件大红色衣服。鲜红欲滴的颜色衬得在中面色苍白，却分外妖娆。他把头发束起，乌黑的发尾垂在肩头，与红色相映成趣。他抱起古琴向外走去。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如此沉重，宛若诀别。他知道从此以后自己不会再去见那个人了，今日一面也许是永恒。

　　今天出奇的冷，太空阴霾，看样子很快就会落雪。

　　“金先生。”走到花园中时有人叫他。

　　转头居然是瑟琪公主。

　　“见过公主。”

　　又是一次长跪不起。

　　“想请金先生帮我一个忙。”她的声音高高在上，没有一点相求的感觉。

　　“愿为公主效劳。”在中知道只要他愿意这个女人会因为侮辱他付出代价，但他知道她想干什么。

　　“想请金先生给允浩将军带封信。”一个信封伸到在中面前。

　　在中双手接过信封。

　　“有劳金先生了。今后我一定会在哥哥面前位先生美言的。”

　　这个女人高傲而自负，以为自己的恩赐对于在中是无尚的光荣。

　　在中依旧没有抬头，地上很冷，在中感到刺骨的寒意，不是因为自己受辱，而是因为自己依然原以为郑允浩忍受这些。为了郑允浩与自己无关的幸福忍受这些。

　　女人的脚步走远，在中慢慢起身，抱起身旁的琴。

　　“你明明不用这样的。”抬起头却看见昌珉。

　　在中笑了。

　　昌珉觉得那笑容如同盛开的曼陀罗，妖娆美丽，慑人心扉，却绝望疏远，冰凉刺骨。也许真的只有金在中可以有这样的笑容。

　　“你明明知道……”

　　“太子，时间不早了，我们该走了。”在中打断他，向前走去。

　　两人骑着马向前行。都没有说话，已近黄昏，街上人很少，还隔着很远，在中仿佛已经能听到郑府的乐鼓声。

　　“今天我想回府一趟，好吗？”在中说。

　　“好。”

　　“顺便把公主的信给允浩。”

　　“去吧。你也想有天叔和俊秀哥了。”

　　“谢谢太子。”

　　以郑允浩今时今日的地位，他的生日自然是热闹非凡，门庭若市，来得都是达官贵人，当朝权贵。但允浩却根本不知道那些人来了，他只是站在门口机械的应付。

　　他在等待，等待在中。

　　“祝郑将军岁岁有今日，年年有今朝。”进来的人是有天和俊秀。

　　“阿，谢谢王爷。”

　　“太子来了吗？”有天问。

　　允浩摇摇头。有天有些不安，自从太子带走在中后便开始可以疏远自己和允浩，有天知道自己对皇上的威胁是导火索，但没想到昌珉会反应如此大，所以不免有些担心。

　　“允浩哥，生辰快乐！”有天的沉思被人打断，抬头一看不是昌珉还是谁。

　　身后的红衣男子，是在中。

　　“谢谢太子殿下！”允浩忙回礼，眼睛却一直留在在中身上。

　　原来他如此美丽，每到让人心疼。那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忧伤为什么如此明显，如此深刻。

　　“金在中见过将军，望心想事成。”他轻轻的开口。

　　“谢谢……”允浩闷闷地说，有些难过于在中的刻意疏远。

　　明明身边都是熟人，却还叫自己郑将军。

　　“哥！”俊秀打破了有些尴尬的局面。

　　“小子，还好吗？”在中没有停留很久，走过去跟俊秀搭话。

　　“筵席之后到有天王府后花园等我。”路过允浩的时候声音很轻淡很清晰地说。

　　允浩愣了一下，心情却顿时开朗。

　　“哥。”昌珉看着俊秀和在中远去，叫允浩。

　　“太子。”

　　昌珉欲言又止，他很羡慕这个男人可以得到在中的爱，又很恨他不懂得珍惜，自己傻也就罢了，把在中也变得很傻。但抛开这些不谈自己还是很尊重这个用生命捍卫桑木国的人，所以正如在中说的，自己良心还在，不会做错事。

　　“过一段时间可能会有些辛苦，哥只要忍耐住我会想办法的。”昌珉说。

　　自己惹的事自然要自己收拾。

　　允浩明白他指的是王爷那天在御书房的事导致皇上迁怒于自己。

　　“呵，多谢太子，我知道。”

　　“哥，如果王爷真的要反，你会帮他吗？”昌珉突然问，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

　　“不会。”允浩平静地说。

　　“为什么？”

　　“我会把我的人交给他然后自刎。”允浩还是很平静。

　　“哥放心，在中哥已经想到办法了，王爷不会反的，你不用为难。”

　　“谢谢太子。”

　　昌珉点点头，快步离开。郑允浩永远都是桑木国最引以为傲的将军，东方昌珉最敬重的哥哥。这一点和在中很像，两便都是自己在乎的人，不知道选择帮哪边，只有牺牲自己。

　　允浩望着昌珉远去的背影，心中有些失落，这个男孩已经开始渐渐变成一个王者，终有一天他将不再是自己的弟弟，而是高高在上的王。

　　“哥还好吗？”另一边俊秀问。

　　“很好，太子待我亲如兄弟。”

　　“真的？”

　　“放心了，你哥我好得很。倒是你们……”在中说着看了有天一眼。

　　“你听说了。”有天插话。

　　在中点点头。

　　“我知道你再责怪我莽撞，我也是到你又解决的办法，但是……我毕竟俊秀的男人，我不能依靠你去保护他。”有天淡淡地说。

　　在中明白了。

　　“俊秀阿，你真的很幸福，有这样一个爱你的人。”在中由衷地说。

　　“哥，瞎说啥呢，大庭广众的。”俊秀有些不好意思。

　　“世界上所有人都知道你们的关系了。”在中打趣道。

　　“有天叔。”昌珉赶了上来。

　　“太子。”有天答道。

　　大家顿时安静了下来，不知道说什么。

　　“昌珉最近……有些任性，希望有天叔不要责怪。”昌珉看来一眼在中说到。

　　“没事。”有天也看了一眼在中，又看了看昌珉。

　　“下雪了。”在中轻轻地说。

　　天已经黑了，天空是诡异的红色，雪花一片片飘落下来，落在地上又融化掉。

　　一行人找地方做好，等待主人的到来。

　　酒过三巡，开始向寿星公敬献礼物。雪越下越大，落在中间的舞台，白白的。乐师们心不在焉的吹奏着喜庆的乐曲，可有可无。眼看快到自己这一桌了。

　　有天送了一把宝剑。昌珉的礼物到很意外是一把玉箫。

　　“你会吹箫？”脱口而出。

　　在中以为允浩除了带兵打仗什么都不会。

　　“吹着玩的。也就这几个人知道。”允浩答道。

　　在中点点头，随后起身。

　　他抱着琴，穿过人群走向舞台。大家渐渐安静下来，看着这个一袭红衣的男子在雪中行走。在中把琴支好，坐定，看着允浩。

　　“为将军献奏一曲。”在中说完，琴起。

　　琴声在在讲一个故事，一个关于郑允浩和金在中的故事。相识的喜悦，猜心的忐忑，凯旋的相聚，相知后的欣赏，对自己感情的犹疑不定，之后决定放手。琴声即心声，此刻肝肠寸断，却覆水难收。

　　允浩终于知道那晚的琴声便是在中所奏的了。他手里紧紧握着那只箫，新跟着乐曲或欢欣或忧伤，然后绝望。最后一个音消失在指尖，天地间都安静了，只有琴弦还在震荡。所有人都看着一片雪白里的红衣男子，不知为何觉得寒冷和忧伤。

　　过了很久，人们才开始鼓掌，不停称赞。

　　在中看着允浩，仿佛世界上没有任何其他人存在，只有他们两个。

　　“允浩，我的琴，有情了吗？”在中喃喃地问。

　　一瞬间允浩想起了很多两人之间的事，之后又一个感觉分外明晰。

　　他爱金在中，一切的一切都有了答案，他爱他。无论他是男是女，他都爱他。只因为他是金在中，独一无二的在中。

　　“傻瓜，你就为了那一句话……”

　　“你，喜欢吗？”在中的声音有些哽咽。

　　“喜欢。”

　　“那就好……”

　　在中乌黑的头犯遮住了他的脸，他起身抱起琴，缓缓走下台，回到自己的座位。

　　“谢谢你在中……”

　　“不客气，生辰快乐。”

　　允浩很想跟在中说话，说很多很多的话，但他不能，他只能跟着管家往下一桌，再下一桌，他一直望着在中，望着在中被头发遮住的脸颊，想着他的眼睛，他莫名的忧伤。允浩突然觉得害怕，他怕自己和在中就像那首曲子一样哀伤地收尾。

　　“哥。”昌珉突然握了握他的手。

　　在中抬头看他。

　　“别让自己后悔。”昌珉说。

　　在中不解的望着他。

　　“告诉他。”昌珉只是说。

　　在中摇摇头，既然决定离开就要干净彻底，不知道比知道强。

　　“哥，看到你这样你知道我有多疼吗？与其让你这样折磨自己，我更愿意你折磨我。”

　　“我们回去再说，好吗？”

　　“今晚别回来了，跟允浩哥说清楚了吧，之后再决定，好吗？”

　　“太子……”

　　“我没事，真的，哥，一定不要让自己后悔。”

　　我们都是同样的人，不愿伤害心爱的人，于是伤害自己。在中也握了握昌珉的手，心里很感谢这个弟弟。

　　好不容易熬到宴会结束，允浩二话没说就往外跑。赶到王府的时候已经过了二更了。

　　刚走进花园就见到在中坐在那里，一动不动。一身红色和雪地对比鲜明。风一吹允浩觉得自己有些微醺，不知道是为在中还是刚才喝多了。

　　“在中。”允浩叫到。

　　“你来了。”在中没有转身。

　　“嗯。怎么了？”

　　“瑟琪公主让我给你的。”在中把信封递给允浩。

　　允浩没有接。

　　“你为什么对替别人牵线搭桥这么感兴趣？”

　　在中没有说话。只是保持着将信封递给允浩的动作。允浩只好接了下来。

　　“外面冷，我们进去吧。”两人沉默的坐了一会儿，在中说。

　　允浩跟在他后面。

　　在中的东西都差不多搬走了，只有一张床和一幅桌椅孤单地躺在房间里。屋里只点了一支蜡烛，允浩看不清在中的脸。

　　两个人有谁都没说话，只是坐在地上，看着窗外的雪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