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瑟》一只找鱼的野猫

10、阴错阳差

　　船终于靠了岸。

　　在中和昌珉站在码头等着船夫去雇马车。

　　“在中哥，你是不是有什么急事啊？”昌珉看着有些焦躁的在中说。

　　能不急吗，自己比原计划晚了两天到京城，现在还有大约一天的路要赶，而允浩大概已经到了。

　　在中无奈的笑了笑。

　　“你现在病还没好，不适合吹风，应该尽量呆在室内。所以我看为什么船夫还没回来。”这是在中的回答，他不想让任何一个人知道自己在为允浩挂心，哪怕这个人也许根本不认识允浩。

　　昌珉看了看在中，也笑了。

　　“那也不用人家还没走一会儿就张望成那样吧？如果在中哥有事的话就先走啊，已经到京城了，我让船夫大哥送我回去就行了。”

　　“我不放心。”在中淡淡地说。

　　原来世上真的有这样的人，不为了任何利益与报酬的照顾自己，不是因为惧怕自己的身份，或者是奉承自己，而单单只是因为自己病了，需要照顾。昌珉是何等的聪明，他早就看出在中应该有什么急事，因为他时不时会露出焦急而又无奈的神色。但，他却没有抛下自己，而且还给予自己无微不至的照顾。仿佛是亲兄弟一般。

　　“你家住哪？”在中问。

　　这句话让昌珉的心晃了一下，并不是因为怕在中发现自己的身份，而是自己仿佛已经忘记那个身份，而此刻自己不得不承担的责任犹如洪水袭来，淹没自己刚刚放开的心。想到这里，不禁觉得胸口一闷，咳出声来。

　　在中给他拉拉衣服。

　　“车马上就来了，再坚持一下。”他说。

　　而昌珉此刻根本不希望车来，把他一点点带回到那个没有自我的牢笼。生平第一次对自己的身份产生了厌恶。虽然自己总是在逃避责任，但那是因为想趁着还不用承担整个国家的责任的时候，找多点时间做些喜欢做的事，不然以后就真的没时间了。他并不讨厌，只是暂时不想。而此刻他的身份第一次成为了某种阻隔，当自己第一次以“自己”而非“太子”的身份得到别人的关怀，以“自己”的身份和某个人相处，他才意识到自己是多么热爱这样的自由。

　　“在中哥，我没关系的我会叫船夫送我回去，你如果真的有事你就自己雇匹马走吧。”昌珉淡淡地说。

　　在中看了一眼昌珉，惊异的发觉他眉宇之间突然冒出了那种初见时的霸气，同时缠绕着淡淡的忧伤。仿佛……变了一个人。

　　“小民，你确定？”在中扬扬眉毛，问道。

　　“在中哥这一路对我的照顾，小民真的很感动，萍水相逢便能毫无保留地关怀，真的是我之前难以想象的。小民早就看出来在中哥有事在身，但却因为我不得不耽搁下来。现在终于到了京城，离我家也不远了，我真得不好意思再麻烦你了。”

　　昌珉从腰间解下一块玉佩。

　　“在中哥，这送给你。”

　　在中没接。

　　“我照顾你不是要你的回报的。”

　　“这不时什么回报。这算是我对在中哥的一个承诺。”

　　“什么承诺？”

　　“天涯若比邻。”

　　在中笑了。这个男孩果然不是什么简单的人物，短短一句话涵盖了很多的意思：暗示自己不确定两人以后能不能相见；若然不能，这块玉佩便会代替这自己陪伴在中；也许还想说自己真的将在中视为相当重要的人。

　　接过玉佩。是温婉细腻的和田玉，一面刻着一碰翠竹，另一面提有一行行楷：“不可居无竹”，左下角……有个小小的“珉”字。原来，他用的是假名。

　　在中将玉佩挂在腰间，和自己原来的那块拴在一起，抬起头来。

　　“小民，人和人之间的缘分是天定的，但同时也是自己选的。如果你真的将我当朋友，甚至是知己，以后自然会再见面；如果你因为某些原因觉得我们虽然是朋友但见面很困难，那只能说明我们之间的友谊还不够深厚，不足以说服你自己去放弃某些东西。玉佩我收下，但我相信我们还会有见面的一天，因为我知道常民你，是我金在中愿意放弃一些东西也再想见到的朋友。好了，车来了。”在中说。

　　昌珉点点头，爬上车。

　　“那就此别过了。”

　　“记好了，药要继续吃，注意休息，别再受风寒。一路小心。”在中说。

　　昌珉一直看着后面直到在中的身影消失在视线范围之内。原来在乎一个认识这样的感觉，离开居然会让自己觉得心莫名的疼痛。一点点地往皇宫走，自己离在中就会越来越远，不只是空间上的距离，更是心灵上的。一个王者注定是孤独的，自己的身份给自己建了一个围城，出不去也进不来。但为什么要让自己认识他，认识这个叫金在中的人，难道这真的是命吗？

　　昌珉决定停止折磨人的臆想，便掀开帘子。

　　“你到过京城吗？”他问车夫。

　　“到过。”

　　“那就往皇城的方向走，到哪停我会告诉你的，好吗？”

　　“没问题，放心吧。”

　　昌珉开始有一句无一句地和船夫聊天，虽然自己仿佛不能集中精神，脑袋里面总是晃过那张精致的脸。

　　此刻的允浩也在莫名其妙的紧张，还有两个时辰便进城了。所有士兵的脸上都写满了兴奋和骄傲，自己走在队伍的前方，却在忐忑不安。金在中真的会到城门口迎接他吗？他会不会把那就当作一句玩笑？他会不会其实觉得自己是个没大脑的人？握缰绳的手又紧了紧。

　　“允浩。”旁边有人唤他。

　　“嗯？赫才哥？”

　　“你好像有点心不在焉阿。”

　　“为什么啊？”那么明显嘛？连赫才哥都看出来了。

　　“你从京城回来以后……”

　　“哥，说过不准提我回去过的事。”允浩压低声音说。

　　“噢……总之就是，你好像有些怪怪的。”

　　“怎么个怪法？”

　　“小子，承认吧，是不是看上哪家的姑娘了？我恋爱的时候也经常像你一样发呆。”

　　“胡说啥呢，没有的事。”允浩有些不自在。

　　“哈哈……允浩阿，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你看上谁是她的福气，你可是桑木国四大风流才俊之首啊！”

　　“呵呵~那可不一定，估计马上就被人代替了。”允浩突然想起韩庚，在中还有自己关于这个问题探讨。

　　“什么意思？”

　　“很快就知道了……忠秀哥怎么样？”允浩转化了话题。

　　在中骑马飞奔，心里只有一个想法就是自己要回去，要尽快回去。两旁树木飞驰而过，耳边风声呼啸，原来归心似箭是这样的感受。无论那人是否记得那个约定，自己都要遵守。

　　允浩终于看见了城门，两旁都是夹道欢迎的人群。这个时候，他突然再一次强烈地意识到了自己的责任，也感受到了自己作为一个将军的骄傲。

　　在人群前允浩举起手臂，队伍停下。

　　“将士们！”他说。

　　人们安静下来，想听听这位年轻的将军在说什么。

　　“将军！”士兵们整齐划一的回答。

　　“今日我们得以凯旋而归，不只是威远军自己的功劳，更是桑木国所有百姓的功劳。这些人里，有我们的亲人，我们的朋友，我们的爱人，更有我们发誓效忠的皇室。”

　　他利落地跳下马，站定。甩开战衣下摆就跪了下去。人群发出一阵惊呼，堂堂威远将军居然为百姓而跪。又是整齐划一的步伐，威远军上万将士跟着自己的将军齐齐的跪了下去。这些为国牺牲的将士郑重其事地磕了三个响头，对着桑木国的百姓。

　　接着他站起身，翻上马背，进城。他的眼睛扫视着人群，想找到那个飘逸的白衣男子。穿过了城门外的人群，没有。入城之后狭长的街道两旁满满的都是人，人们都在高呼自己的名字，威远军的名字。他对所有人微笑，眼睛却从未停止寻找。队伍一点点地前行，自己的心一点点的往下沉，没有，没有，还是没有。走过一条条街道，仿佛这国家所有的人都出现了，唯独那个自己最希望获得肯定的人，一直没有出现。

　　自己已经能够看见宫墙，能够看到宫门外聚集的人群，以及那当中明黄色的宫服。唯独，没有白色。允浩握缰绳的手捏得更紧了，他安慰自己，也许在中在王爷身边，很快就能见到了。但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这是个可笑的自我安慰，心中有强烈的预感，那个人，不会出现了。

　　队伍在人群前停住，允浩带着僵硬的笑容下马，下跪。

　　有天王爷的确在，但他身边只有俊秀。

　　在中终于看见了城门，看到了熙熙攘攘的人群。不知道他是还没有回来，还是早就到了。

　　在城门外跳下马，一把拉过守城的士兵。

　　“郑允浩将军回来了吗？”

　　“刚进城，现在怕已经到皇宫了。”那人说。

　　“谢谢您啊。”

　　无论怎么样，要让他见到自己。在中想也没想跨上马就往城里跑。还有一点点，还有一点点，马上就到了，马上就到了，兴许能赶上。欢迎的人群正在散去，听到那些夸赞允浩不凡气质和拳拳报国之心的话语，在中更心急了。但人太多，马根本就走不过去。他跳下马，在人群中奋力地穿行。

　　“威远将军郑允浩携众将士参将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允浩说。

　　喊声震天。

　　“平生！你们是国之栋梁，用自己的生命捍卫桑木国的江山社稷，百姓的安宁生活。有如此人才，是朕之大幸，是丧木国之大大兴！朕设宴为众将士接风洗尘！”皇上说。

　　“谢皇上。”

　　一行人缓缓入城。

　　允浩走在皇上身边，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他觉得自己像个傻子，为了一个虚无飘渺的约定拚死拚活往京里赶，结果呢，对方却爽约了，恐怕甚至连约定都忘了。得到了世上所有的称赞又如何？自己得到的还算少吗？除了自己的父亲，这是他头一次渴望得到某个人的肯定，而那个人甚至连见都懒得见他。

　　终于穿过了人群，在中开始向皇宫狂奔。人们用或惊讶或厌烦的眼神看着他，他都无暇顾及，只尽可能快的移动双腿。呼吸越来越急促，嘴巴里面有淡淡的甜腥味，双脚疼痛得有些发麻。

　　“再快一点，坚持一下，马上就到，马上。”在中对自己说。

　　终于看到了宫门……正在慢慢合上。

　　“不！”他大喊，声音有些嘶哑。

　　但没有人听见，眼睁睁看着最后一个人走进宫门，而自己还在一丈以外。还是晚了。在中直愣愣地定在那里，上气不接下气。自己就这样违背了约定，就只能跟在他的后面，却不能让他看到自己。难道真的注定了，自己连这样的机会都没有？连去确定他的约定究竟是认真的还是玩笑之语的机会都没？自己甚至连见都没有见到他。

　　听着城墙内欢呼雀跃的的声响，自己却只能站在这里，后悔。

　　气息好不容易平复，在中颓丧地离开。

　　允浩坐在皇上右边，旁边是有天和俊秀，对面是六王爷和胜基。光俦交错，大家都说着应景的奉承话。胜利了，是当然的喜事。允浩知道自己在笑，笑得灿烂，知道自己在喝所有人敬的酒，但他的心空荡荡的。

　　“你怎么了？”有天不着痕迹地问道。

　　“唔？”允浩喝了一口酒反问。

　　“凯旋而归的大将军有心事。”

　　此时又有人来给允浩进酒。

　　“没有啊，我是太高兴了，终于可以回来了。”

　　“别人比是可以骗得过的，但我你就不可以。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王爷，没事的。是允浩自己做了些很傻的事，觉得自己很可笑罢了。”

　　“……好吧，如果想找人谈谈，我和俊秀最近都很闲。”

　　“王爷你呢，怎么样？”

　　“我？前两天身体不舒服就趁机偷了一阵的懒，本来皇上让我南下筹粮，我就推给在中替我去了。呵……每天就和俊秀花天酒地。”

　　“在中……南下了？”允浩微微愣了一下，问道。

　　“是啊。怎么了？”

　　“哦……没什么。”

　　“算日子也差不多该回来了。”

　　有天一直在观察允浩的表现，他非常清楚在中对允浩的感情，他想知道这个聪明起来太聪明，笨起来笨到死的将军又是怎么想在中的。看到允浩眼中闪过的一丝失望和惊异的神色，心下明白了不少，看来这个家伙对在中也不简单。

　　允浩突然觉得自己错怪在中了，也许他真的是公务在身，所以才没有回来的。他或许是记得的。想到这里，允浩觉得心里有什么情绪在慢慢膨胀，占据自己的心房。

　　“允浩。”皇上突然叫。

　　“末将在！”

　　“朕念你一片报国之心，立下汗马功劳，特赐你将军府一座。明天就去看看吧。”

　　“臣谢主隆恩！”

　　“平身吧。”

　　“谢皇上。”

　　“呵呵呵……允浩你今年几岁了啊？”皇上问。

　　“回皇上，臣二十整。”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你一直都在边关为国效力，朕都觉得耽误了你的终身大事了。”

　　允浩一惊，皇上想干什么。

　　“赐你座宅子，赶快找个女主人吧。”

　　“谢皇上挂心。”允浩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

　　“有天。”皇上突然话锋一转。

　　“臣弟在。”

　　“你呢？”

　　“臣弟愚昧，不知皇兄所指。”

　　“好吧，既然你要装傻，那朕就说明白点。崔尚书。”

　　“臣在。”崔始源有些莫名其妙的上前。

　　有天的心顿时凉了，皇上要逼婚。他条件反射的转过头去看俊秀，看到一张苍白的脸庞，紧咬嘴唇，正看着自己。心仿佛被人揪了起来，有天握紧了拳头。

　　“崔尚书，不知道你舍不舍得把你妹妹许给有天王爷阿？”皇上笑着说。

　　“哐当。”是杯子掉落的声音。

　　目光落在了二皇子胜基身上。

　　“儿臣一时疏忽……”胜基连忙道歉。

　　“没事，没事。”皇上说。

　　已经有小太监上前来打扫。胜基始终低着头，看不见他的眼睛。

　　“崔尚书，愿不愿意阿？”

　　“皇上赐婚，是微臣的福气。但微臣恐怕得先回去请示父母，还要问问拙妹的意思。”

　　“嗯……是是。说朕想和他们作亲家。”

　　“臣惶恐……”崔始源吓了一跳，看来皇上是一定要这桩婚事成行了。

　　“惶恐什么啊……起来吧。”

　　崔始源心里七上八下，有天王爷的政见和自己颇合，他也看得出来他们在拉拢他，而这个时候皇上突然这样做，好像在推他入太子党一样，到底是为什么。有天王爷和他的贴身侍卫金俊秀的事又略有耳闻，这个时候皇上逼婚……真的是想不透。

　　“有天，你的意思呢？”

　　“臣……”

　　“既然崔尚书还未答复，有天也不好说什么。等崔尚书……”

　　“你还嫌弃人家妹妹不是？朕见过，可是个难得一见的女子，美丽不凡就不说了，心灵手巧，贤良淑德。哪点配不上你。”

　　有天手脚冰凉，这分明是不给自己退路，在允浩凯旋的宴会上当着那么多人，根本不给自己反驳的余地。到底要怎么办，他感觉所有人都在看着自己，他感到身后俊秀那些绝望的目光，他又何尝不是呢。

　　“臣弟怎会有这样的想法……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臣弟心里其实又喜欢的人，怕耽误了崔尚书的妹妹。”有天心一横，豁出去了。如果连自己的爱都保不住，自己做这么多事有什么意义。

　　“哦？是吗？朕怎么不知道。是个什么样的女子阿？”皇上仿佛强调了“女子”这个词。

　　“是……是……”

　　“是什么啊？！就当你答应了，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叔父去世的早，朕这个做哥哥的就要为你做主。那崔尚书就等令妹的答复了啊。”

　　“是。”崔始源说。

　　有天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空空洞洞的，仿佛有人偷走了他的灵魂。身后的俊秀已经将嘴唇咬出了血，鲜红地诡异。

　　有天不记得宴会是怎样结束的，只记得自己一直在喝酒，然后被人搀扶着离开了皇宫，后面跟着俊秀和允浩。

　　“你们都滚，俊秀……俊秀你在哪啊？”他甩开一旁的仆人说。

　　“我在这。”依旧是那沙沙的声音。

　　有天死死抓住他的手。

　　“王爷……”俊秀低声说。

　　“你不要走啊……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没有办法啊……”

　　俊秀连忙把他塞进马车。

　　“我跟着，没事。”允浩对俊秀点点头说。

　　俊秀感激地笑笑。然后后坐在有天身边。

　　“我真的好没用阿，连我们的爱情都守不住……俊秀阿，你骂我吧……你打我啊……”有天依旧在胡言乱语。

　　“好了……你喝醉了，回家再说。” 俊秀忍住眼泪，轻声说。

　　有天放不下的东西太多了，自己又怎么能做他的羁绊呢。虽然爱情是自私的，自己却愿意为了有天放弃所有。他知道有天痛，但他比有天更痛，有天就是他的天，他的生活。他的一切。他怎么舍得让他为难呢。

　　有天慢慢睡去，俊秀抚摸着他英气的脸庞。眼泪终于还是掉下来了。有天在他面前就是个孩子，一个任性的小孩子。自己喜欢的东西就会费尽心思去得到，不喜欢连看都不看。自己喜欢这样看着他，看着熟睡中的他，因为只有这个时候他才觉得这个男人真正属于自己。

　　“你告诉我，我是应该放你走，还是抱住你？”

　　有天得手依旧握着自己的手，手暖暖的，但却暖不了自己的心。

　　在中的房里没有点灯，他从回来就坐在窗边，没有动过。一切像是预兆，难道自己的爱情注定错过吗？连个小小的约定自己都完成不了，真是可笑。

　　“在中哥？”门外艺声的声音。

　　“什么事？”

　　“王爷和俊秀哥回来了。王爷喝醉了……俊秀哥脸色很差。”

　　“哦……我这就去。”

　　走进卧室，除了王爷和自己弟弟，还有一个……熟悉而又陌生的身影。在中突然觉得鼻子有些酸，在没有任何防备的情况下看到这个人，均然觉得心疼。

　　“俊秀，王爷怎么了？”在中忍住眼泪，问到。

　　允浩转过头来，看见那个白衣男子站在那里，面色苍白。见到了，为什么高兴不起来，他问自己。

　　“皇上逼婚了。”俊秀淡淡地说，连头都没抬，还在帮有天清洗。

　　在中艰难的迈步，走过允浩，来到俊秀身旁。看着自己脆弱的弟弟，心更痛了。这个孩子是那么单纯，所有的快乐都是来自王爷，而此刻他镇定地可怕。

　　“你还好吧？”在中问。

　　“我很好。王爷也只是喝多了。没关系的。哥也是刚回来吧，这里有我就行了，你快去休息吧。”他继续手上的活。

　　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

　　在中叹了口气，弟弟实在是太爱这个男人了，以至于愿意抛弃自己的软弱，做一个勇敢而坚强的人，保护自己爱的人。

　　而作哥哥的自己，甚至连面对自己爱的人的勇气都没有。

　　“允浩哥，今天谢谢你了。还有如果明天王爷没去上朝，麻烦你跟皇上说王爷风寒未愈，又喝多了酒，病又发了。还有如果崔尚书那边……有什么动静，还劳你过来告诉我们。”俊秀不知道自己居然可以这么冷静。

　　受伤真的可以让人长大吧。

　　“哥，你替我送送允浩哥。”这是俊秀的最后一句话。

　　允浩看了看在中，在中没有抬头。然后慢慢起身，终于看了自己的眼睛。依旧纯净的眼睛里却有说不出的忧伤。

　　在中想想笑笑，却失败了，便收回目光往外走。

　　两个人一前一后走在回廊上。

　　“你好吗？”在中终于忍不住问。

　　“还好，你呢？”

　　“嗯……我替王爷去了趟桑南。”

　　“王爷说了。”

　　“恭喜你大胜而归……”在中接着说。

　　“……谢谢……你……”

　　“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赶了又赶，但是还是没赶上……”在中突然停下来，转过头去看这允浩。

　　允浩看着前面的人，有些不好意思又有些忐忑的表情，终于忍不住笑了。

　　“呵……我还以为你忘了……”

　　“没有，没有……我真的是赶不及，我都跑到皇宫门口了，就只看见侍卫把门关上了……”

　　“我还以为你就当个玩笑，就当我是个小丑。”

　　“不是，不是……我还怕你当我是个小丑呢……”

　　“我还怕是我自己自作多情。”允浩的笑更灿烂了。

　　“呵~我们都很自作多情。”在中也笑了。

　　“那那个约定还算数吧？虽然我没到城门口迎接你……”在中接着说。

　　黑夜里在中的笑容宛若盛放的莲花，妖娆动人。

　　“如果你依然想知道我为什么要当将军的话。”允浩觉得自己有些痴了。

　　对方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