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觥筹之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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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图仙人，花溪上仙来了。”
天庭的早晨到来，一抹鹅黄色的身影闪进桑图的寝殿，扰乱了桑图心中刚刚平复不久的安宁。
“花溪上仙？她来作甚？”
桑图区区一个小仙，每一百年上天庭一次，除了自动找上门来的薄寒并未有其他交好，更别说足以撼动一个上仙屈尊来探访自己，不免感到讶异。
“小婢不知。花溪上仙在寂涧楼候着仙人。”
“知道了，我这就去。”
寂涧楼挺立在正殿左侧，依山傍水。亭楼的屋脊上四角翘起，每个角尖尖各自挺立着无角的螭龙，可以想见这寂涧殿原来的主人身份之尊荣。来不及细细琢磨天帝安排他暂居于此的用意，桑图一抬头，便看见楼高处慵懒地将半边身子搭在楼廊外的花溪。
精琢的脸庞，就连寂涧内盛放的娇艳牡丹也为之黯然。
“你来了。”
花溪的声音同样慵懒，却又和曼妙的身姿一般带着不可妙言的吸引力。
“小仙......见过花溪上仙。”
“桑图仙人多礼了。这寂涧殿内风景如诗，倒是名不虚传，花溪今日也算见识了。”花溪涂着兰蔻的手指轻轻拂过盛满白牡丹茶的茶杯，又似随口提起般问道：
“这白牡丹茶的味道实在是与花溪平时所饮的大不相同，可是由殿内的牡丹所制？”
桑图一怔，这他怎么知道呢？
“小仙初次来居寂涧殿，暂不清楚。”
一旁的小婢看上去十分惊讶于桑图的回答，话将出口，又好似顾忌到什么，只得咬着嘴唇在一旁默默给两仙斟满。
花溪正巧将之收尽眼底，慢慢地绽放了一个微笑，又道：
“天帝对桑图仙人可谓是荣赏至极啊。”
“桑图不敢当。还敢问上仙此番枉驾有何用意？”
“好，那我就直说了。”
花溪将身子往桑图的方向探了探。
“不知桑图仙人......可有兴趣拜在我的门下？”
拒绝花溪上仙后的几天，便陆续不断有人登门拜访。有的和花溪打着同一个目的，有的，则是来送礼。这让薄寒羡煞好久。
“啧啧，我这个酒神给他们供了那么多好酒，还没人来奉承过我呢。”
“少说风凉话。这里哪些你喜欢，就挑去吧。横竖也送不回去了。”
闻言，薄寒自然是开心的，吩咐手下的人等回去时把那些大件统统搬走。见桑图满脸的鄙夷，他连忙赔笑道：“也不是白拿啊，我可带了好酒来好好犒劳你。”
举案月下，觥筹交错。
“这样玩没意思。”薄寒突然放下酒杯，随意折来一株花。
桑图轻笑，也放下来酒杯，道：“你这样可真暴殄天物，想前些日子，花溪上仙还赞过殿内的牡丹呢。”
“嘻！不过是花而已，况且我又没有对你家牡丹下毒手。”
“你想怎样玩？”
“这个问题问得好。”薄寒面色不改，眼神却有些微醺，此刻倒像个在小伙伴面前摆弄自己新玩具的顽童，眼里闪着精光。
“花酒满筵有，”薄寒站起身来，边念边依次指花、指酒杯、指月色下铺满金光的案几。“酒满金杯花在手，头上戴花方饮酒。”这边说着，又将花插在自己头上，仰头饮尽了杯中酒。桑图在旁看着，忍不住笑出声。突然觉得自己好像也在微醺的空气中渐渐沉醉。
“饮罢了，高叉手。”薄寒缓缓放下酒杯，交叉着手，继续念道：“琵琶发尽相思调。”他做了个弹琵琶的姿势，继而挥举着袖子竟然跳起了舞，“更向当筵口舞袖。”
桑图止不住地笑。第一次见到这么孩子气的薄寒。
不想薄寒却已经停了下来，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道：“到你了。”
“我？”桑图终于敛去了笑意，换上一脸为难，“我可不行。”
“这怎么行！我再示范一遍给你看，记不住可要罚酒。”
“花酒(指花指酒)满筵有(指席上)，酒满金杯花在手(指酒指花)，头上戴花方饮酒(以花插头举杯饮)，饮罢了(放下杯)，高叉手(叉手)，琵琶发尽相思调(作弹琵琶手势)，更向当筵口舞袖(起身举两袖舞)。”
月色正好。嫦娥仙子正在广寒宫向凡间窥探，薄寒的脸上也是一脸落寞。
高就的灯笼里扑闪着暖黄色的光，映在他一半的脸上，另一半则掩藏在一片暗然。
薄寒舞罢，在他的催促下，桑图只得硬着头皮重复了一遍，不料却在第二遍指反了花酒，生生被罚了一大壶酒。
......
不知是被罚到了第几壶，桑图的视线开始起重影。眼前似有两个薄寒在对他笑。
“薄寒，你何时学会了分身术？”
“你醉了，哈哈，终于是被我灌醉了吧。”
“作弊啊。薄寒，你此为真不够厚道。”
“唉，要怪就怪你太笨，这么多遍还会指错。”
“......”
“我俩，是否都各有心事？”
“......”
各自想着心事沉默了一会，终是桑图先开口。
“薄寒......你那儿，还有‘催忆当初’吗？”
“怎么？现在发现我的仙酒比你们庄的桃花酒要耐人寻味了？”纵然是心怀暗事，薄寒还是那副轻佻模样。桑图摇摇头，迟疑了一会儿，还是说了出来：
“那日从你的玉漏殿回去以后，我做了一个梦。”
“哦？春梦？”
“......”桑图决定无视薄寒的不正经，“梦中有个紫衣女子，像是失了嗅觉，却长得极美。我想......若是再能饮一壶‘催忆当初’，说不定还能在梦中一见。”
“紫衣女子......”薄寒沉声重复了一遍，半晌不再言语。
“桑图，我想......你的记忆不止是百来年那么简单。”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觥筹之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