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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缘聚(下) ...

  •   看看‘眠柳山庄’离自己越来越远,延嗣暗感神伤。他顺着松林回到飞琼曾住过的那所别院时才发现日头已渐渐西落,想起晚上的家宴,不由咬咬牙加快了脚步。

      虽是腊月,又临日暮,街上的人群却熙攘依旧。烟花爆竹噼噼啪啪响个不停,一阵阵浓烈的火药味冲鼻而来。延嗣躲着花炮,闪过人群直奔天波府后门。正要推门而入,忽听母亲的声音从里传出:“延嗣这孩子又到哪里去了?延昭,他走的时候可曾知会你么?”

      “娘,小七的脾气您还不知道?他一定是受不了那些祭祀的繁文缛节偷偷溜了。您别着急,他应该就快回来了。”是延昭的声音。

      “我能不着急么?你看你爹的脸色就知道了,若不是慧远大师在座,你爹一定又会发一顿脾气。行了,你再去找找他,我先走了。”

      “知道了,娘。”

      延嗣正琢磨着如何向父亲解释,忽然胸口处一阵绞心的疼痛,他明白是自己奔走引起伤患,情不自禁皱了皱眉靠在了门上。

      延昭知道以往弟弟若是回来晚了,一定会从后门进屋,于是便决定在后门外等待弟弟。不料刚一推开门便看见弟弟面色苍白的靠在门边,他急忙将延嗣扶进后院内担心地问:“小七,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啊?”

      延嗣强笑了笑:“别担心,六哥,我没事的。六哥,爹是不是还在生气?”

      “你都这样了,还说没事。你到底怎么了?难道你又闯了什么祸?”延昭不答反问。

      “没有啊,六哥。是,”延嗣顿了顿,轻垂着头说:“我今天去见了小琼。我看见她安然无恙真的很开心。我们一直很高兴的聊着天,谁知后来被她爹发现竟暗下杀手偷袭于我,我猝不及防,就受了伤。六哥,你千万不要把这件事告诉爹娘啊。”

      “什么?她爹竟如此卑鄙?小七,这个杜飞琼到底什么人?看她爹行事狠辣,一定不是正派中人。小七,以后你还是不要再见她的好。”延昭愤愤不平。

      “我不知道。六哥,我现在好烦,你别再说了。”

      “好好好,我不说了。快点进屋,六哥给你疗伤。”

      延嗣经过一番调息已觉痛楚减轻,他摇摇头:“六哥,我真的没事。咱们还是先去见爹娘和慧远大师是正经。若是耽搁了晚宴,爹一定又要罚我了。”

      “你真的没事?”延昭不放心地追问。

      见弟弟点头,延昭心疼的轻嗔:“唉,你呀,总是让爹娘和我们担心。”

      延嗣没有吭声,只随着延昭来到了天波府内正堂。

      堂中慧远大师与杨业分宾主居中而坐,赛花陪坐在杨业下首右侧,延平兄弟按长幼顺序分东西又坐于赛花下首两侧,兄弟们正肃声敛气听着父母与慧远大师的交谈。

      “爹,娘,”延嗣走上前看看父母:“我回来了。”又看看慧远大师,恭身行礼:“延嗣见过大师。”

      “嗯,不错不错!”慧远大师上下打量着延嗣慈祥地说:“七少公子别来无恙?老衲可是许久不见你了呢。”

      “多谢大师垂爱。我也很想大师呢。”延嗣知道父亲对慧远大师很是敬重,有慧远大师在,量来爹也不会把自己怎么样,于是便恢复常态看看坐中的延德对慧远大师说:“大师,你也太狠心了吧,将我五哥留在山中一留就是十几年,难道你真想让我五哥削发为僧,整日整夜伴着青灯古佛?”

      堂内肃穆的气氛被延嗣打破,延平兄弟相视而笑。

      “哈哈,看来七少公子对老衲颇有微词。嗯,容老衲想想再作答,七少公子意下如何?”慧远大师爽朗大笑。

      “放肆!还不快向大师请罪!你...”杨业见延嗣掌灯时分才回来本已有几分薄怒,现又看延嗣如此没大没小,不由又添几分怒气,他正要斥责延嗣不知礼数时,却已被赛花先一步打断。

      赛花站起身拉过延嗣轻责:“怎么如此没规矩?娘平日教你的礼数难道都忘了?你不是和娘说要去广宁寺替爹娘祈福还愿,添香油派米粮么?为何这时候才回来?你不知道爹娘担心吗?你是不是又在广宁寺闯祸了?”

      赛花说完悄悄递给延嗣一个眼神,延嗣立刻明白了母亲的意思,他看看父亲又看看慧远大师,状似委屈地说:“娘,您可冤枉死孩儿了。现如今国泰民安,风调雨顺。这都是爹娘心中最企盼的嘛。爹娘心系社稷万民,孩儿自然要去广宁寺替爹娘还愿。又怎敢心生不敬亵渎神佛?但是眼看正月就到了,像孩儿这样为家人还愿祈福的婆婆公公,叔叔婶娘数不胜数,爹平日常教导孩儿要敬老尊长,那孩儿只好先礼让他们了。况且广宁寺僧数众多,光是派米发粮就花去孩儿半日时光,再加上为佛添香油,装金身,所以就到这个时候了。娘,您就别怪孩儿了。”

      “哦?”赛花听儿子如此巧言不由暗笑,她故作正经地说:“如此说来,你是一片孝心了?”

      “嗯。”

      “哈哈,二弟,”此时慧远大师点点头笑着对杨业说:“老衲早已预言这几位贤侄他日定可振兴杨门,一飞冲天,你总是不信。现在你看看他们一个个不仅精明强干而且孝顺懂事,你还有什么说的?依老衲看,若非你时时限制他们,现在他们的成就恐怕早已超过你了。”

      慧远大师虽已是化外之人,却并不拘泥佛家戒律,只随性而为。故此与杨业依旧兄弟相称。延平兄弟也知慧远大师性情,他们见大师处处在父亲面前赞誉自己,皆面露喜色,对慧远大师由衷敬佩。

      杨业早在延嗣说出那番话后渐消怒气,现又听慧远大师如此赞赏儿子们,快慰之余又摇摇头:“我们夫妇一生的希望就寄予他们身上,故不得不严加管束,否则他们更是不知天高地厚。大师莫要纵了他们才好。”

      “二弟,老衲辨不过你。”慧远大师笑笑,转而又看看延嗣:“七少公子,老衲听闻前次你于军中大展神威。老衲今日兴致奇佳,不如借此机会与七少公子切磋切磋如何?也好令我这个二弟对老衲的预言口服心服。”

      “啊?”延嗣没想到慧远大师竟提如此建议,他担心这一运功便会被爹看出自己受伤之事,不由愁眉苦脸,唯唯诺诺。他的目光逐一看过父母,几个哥哥,最后落在延昭身上,他眨眨眼睛似乎在求六哥帮忙。

      只见延昭站起身来到慧远大师面前恭身行礼:“大师武学修为高深莫测,令小侄等敬佩万分。延昭自知武学与大师相去甚远,却早有意请大师指教一番,若大师不嫌延昭武学粗陋浅显,还请大师得偿延昭心愿。”

      “延昭!大师面前岂可如此不敬?退下!”杨业见延昭不自量力,语出冒犯,不禁暗怒,他再一扫视延嗣喝道:“男子汉大丈夫自当勇往直前,知难而进。如此懦弱如何配为我杨家男儿?大师赏识乃是你的福分,还不谢过大师?没用的东西!”

      延嗣平日最不服气的便是被父亲看扁,听见父亲呵斥自己没用,心中顿时激起万千胆气,他咬咬牙,扬头看了看父亲,接着走到慧远大师面前:“延嗣不才,还请大师指教!”

      “嗯,好说好说!”慧远大师别有用意地说:“七少公子,若然把持不稳,还请告知,老衲自有化解之法。”

      慧远大师的话令延嗣一惊,心道莫非大师已知晓自己受伤?他感激地看了看慧远大师,一招‘梨蕊怒放’亮出了手。

      呼呼拳风擦过延嗣耳畔,须臾便与慧远大师交手数招,延平兄弟眼看弟弟出手越来越缓慢,不禁同时为延嗣捏了把汗,而赛花从适才延昭延嗣交换的眼神中似乎已经猜出些许端倪,她担心的几次欲叫住手,却看丈夫脸色时晴时阴,深知丈夫不服输的性格,只好将‘住手’二字咽回,紧张的注视着延嗣。

      这时只见慧远大师回转手腕,轻吐掌力,‘啪啪’连击,招招指打延嗣背心,延嗣步法已乱,再无力还击,只听延嗣‘哇’的一声,从嘴中喷出大口大口的黑血,接着便要摔倒在地,赛花急忙飞身而上,搂住儿子。

      “怎么?”此时慧远大师面露疑惑,看看赛花臂弯的延嗣:“难道七少公子不仅身负重伤而且还中了剧毒么?”

      “受伤?剧毒?”在场的众人皆大惊失色,杨业更是满面担忧之色,慌忙伸手搭上儿子脉搏,沉声问:“你今天到底去哪了?怎么会受伤中毒?”

      “爹,我...”延嗣支吾不答。

      “二弟,你不必太过担心。好在老衲适才已锁住七贤侄的‘百会’、‘风池’二穴,量那剧毒无法再入他的体内。况且依老衲看来,七贤侄应已服过解药。现在还是让他好好调养为上。”慧远大师拍拍杨业劝道。

      “好罢!”杨业点点头,吩咐着延平兄弟:“你们扶他回房歇息去吧!”接着又看看延嗣:“待你好了,再行向我解释!”

      “是,爹!”延嗣沮丧的看了看父亲,由延平等扶着回到了自己房间。

      赛花眼看着延嗣被哥哥们扶走,方才摇摇头黯然落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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