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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波澜(上) ...

  •   飞琼在延平延广护送下昏昏沉沉回到了别院。珊儿满心欢喜的上前迎接,却发现小姐不仅面色苍白而且全身发抖,似乎染了重病一般。她将手探至飞琼额头,竟感到飞琼的额头滚烫如火,珊儿慌张的扶着她进了屋。

      “小姐,你怎么了?那里不舒服?”珊儿将飞琼靠在床边,边问着飞琼边欲转身出屋打水。

      “不要!”飞琼惊了一惊紧紧抓住珊儿不放:“珊儿,求求你陪陪我,好不好?我现在好冷。”

      “小姐,你......”珊儿难过的看看飞琼:“你没见到杨延嗣,是么?”

      “珊儿,”飞琼轻声啜泣:“为什么他娘不让我见他?为什么?我真的很担心很想他啊!”

      “小姐,也许这其中有误会也不一定啊。”

      “不是不是!我已经向他们认了错,但是他们还是不让我见他。珊儿,你告诉我,我要怎样才能见到他,你告诉我啊。”

      “哈哈,”此时那阴魂不散的潘豹又如影随形般的走了进来,他看看飞琼狂笑着说:“丫头,你想知道原因吗?好,本少爷现在就告诉你。因为你现在的身份不仅是我的表妹还是我未过门的小娘子。”

      飞琼拭去泪水,像看一个耍戏人似的鄙夷的看看潘豹:“表妹?未过门的娘子?”

      “不错!”潘豹点点头抬手欲抚飞琼面颊:“现在天波府上下都知道你是我表妹,是我未过门的小娘子,他们怎么还会让你再见杨延嗣?哈哈,丫头,你认命吧!”

      潘豹肆意的笑声盘桓在飞琼耳边,如蛊般深深扎进她的心底,她咬着牙抬起手狠狠的扇了潘豹一巴掌:“无耻!卑鄙!畜生!”谩骂声中,天旋地转,飞琼一个踉跄倒在床上。

      经过赛花精心的护理,延嗣的伤一天好似一天。天波府也逐渐恢复了周而复始的日子。因辽人屡犯大宋边境,延平延广重踏征程,再镇边关。而延庆延辉与延德仍随父亲于军中练兵,偌大的天波府又只剩下了延昭和延嗣。

      这日清晨,杨业奉旨上朝,延庆延辉延德三人也稍稍得以轻松。三人探视过还在梦中的延嗣之后与延昭聚在后花园聊天。延德诵经,而延庆延辉延昭却看着那日潘豹留下的飞琼画像骂着潘豹,议论飞琼。

      延嗣虽受重责却仍心念飞琼,他自梦中醒来见天光大亮,想着与飞琼再次见面的事,起身欲往。忽听门外几个哥哥的声音,想与哥哥们耍笑一番,便轻轻推开屋门,蹑手蹑脚走至哥哥们身后。

      “要我说,潘豹虽卑鄙,这个女子也不是善良之辈,一定是她与潘豹串谋欲害小七。亏得小七还一直把她当作红颜知己。”延庆气愤不已。

      “三哥,我看她并不像你所说那样,也许她也被潘豹欺骗了呢。”延昭想起飞琼曾不顾危险前来探望延嗣,不由自主替她辩白。

      “六弟,”延辉开腔:“即便如你所说,但她毕竟与潘家有着姑表亲,就算她不是安心要害小七,小七受重罚却是因她而起。咱们还是不得不防。”

      “三哥四哥六哥,你们在说谁?”延嗣越听越觉得不对劲,忍不住出声质问。

      “啊!小七!”延庆兄弟几个没想到延嗣站在身后,紧张的将画像藏于身后,慌忙否认道:“没有,小七,我们没有说谁。你怎么不再多休息休息?”

      “你们有!我听见了!”延嗣着急起来:“你们不要骗我!是不是潘豹那个混蛋害我?”

      “小七!”诵经的延德急忙拉过延嗣安慰着:“是你听差了。我们是在说潘豹仗势欺人的恶行。恶有恶报,他迟早会遭报应的。”

      “不对!我明明听见你们说什么‘串谋’,什么‘姑表亲’的。你们告诉我到底怎么回事啊!”延嗣拉着哥哥们,欲打破沙锅问到底。

      “好了,小七!”延庆耐不住性子:“告诉你也无妨,反正你迟早都会知道。喏,就是她,你的好朋友!”延庆将画像交给了延嗣。

      “三哥!”延辉延德延昭大惊失色,却已无法挽回。

      “小琼!”延嗣甚感惊讶,竟似没看出哥哥们的表情:“你们怎么会有小琼的画像?她来找过我么?”

      “小七,你怎么还不明白!就是她,害你被爹重罚。”

      “三哥,你说什么?你在和我开玩笑对不对?”延嗣完全不明白延庆所说。

      “好!我告诉你!她,你的好朋友,是堂堂丞相外甥女,潘豹的表妹!就是潘豹上门搅局诬你欺辱他这个貌似天仙的表妹,你才会被爹重罚!你现在明白了?”延庆为了令延嗣清醒,索性和盘托出。

      “三哥!你在说什么!”延嗣猛烈的摇晃着延庆:“不可能!不可能!小琼决不会是潘豹的表妹,他在骗你们!他一定在骗你们!”

      “小七,小七!”延庆大叫:“你醒醒吧!她若不是潘豹表妹,这画像怎么会从潘豹怀中拿出?就算他暗中派人画下她的画像,他又如何得知她自小生长于海岛?小七,你想想,你好好想想。”

      “三哥,别再说了!你让小七静静,好不好?”延辉延德延昭拉过延庆,难过的看着延嗣。

      延嗣如坠层层迷蒙,他摇着头:“不会的!小琼不会骗我!”

      赛花见儿子们迟迟不出来吃饭,心中生疑,移步来到后花园,正听见儿子们的争吵声。她脸色一整唤着延庆延辉延德:“你们三个怎么回事?不吃饭,不入营,是不是等着被罚!”

      “娘!”延庆三个急忙垂下头:“孩儿知错了,孩儿这就去。”

      三人转身走了,赛花又看看延昭:“你也去吧。娘有话要对延嗣说。”

      延昭正不知该如何安慰弟弟,只好看看母亲又看看弟弟,无奈的离开。

      “延嗣,外面风寒,你的伤还没完全好,跟娘回屋。”赛花拉着儿子进了房间。

      见延嗣不能置信又有些伤心的模样,赛花轻拍儿子说:“延嗣,娘知道你与杜姑娘是很好的朋友,但是这世上有很多事情是说不清楚道不明的。最重要是自己要问心无愧。这件事娘并不想再说,只是你应当记住: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潘家权倾朝野,又一直视天波府如芒刺在背,所以咱们行事便当处处谨慎,刻刻提防。你明白么?”

      “我明白。可是小琼那么善良,她怎么会骗我呢?娘,我还是不相信。”延嗣拉着母亲求道:“娘,你让我去找她,好不好?我一定会让爹和娘还有哥哥们明白这只是个误会,是潘豹使得诡计!娘,求求您啊!”

      “也罢!”赛花从儿子的表情中已猜出儿子对飞琼的感情,她深知儿子的脾气,于是轻叹口气说:“等你伤完全好了,娘便同意你去找杜姑娘。若是天波府误会了人家,自当赔礼道歉。若然不是......”

      “娘,一定是咱们家误会了小琼。”延嗣似乎不想再听下去,情急之中不顾礼节的打断了母亲的话。

      “娘也希望如此!”

      “对了,娘,”延嗣忽然想起那日回府途中听到关于紫霜云岚的消息,急忙对母亲说: “娘,那日我回来的时候听路人传说,柳姐姐与岚儿的家被大火烧毁,我知道娘一定很担心她们,不如您找个机会探探爹的口风,如果她们的行踪没有被爹发现,也好让三哥四哥去寻她们,我知道三哥四哥很是挂念她们呢。”

      “唉,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天波府什么时候才能安安稳稳,太平无事。”赛花心中一片纷乱。

      匆匆几日转眼即过,然而对延嗣来说一日不见已无法用三年表述,他盼着日升数着星落,好不容易等到这天八王妃携柴郡主前来天波府探望母亲和六哥,这才偷偷溜出天波府,欲去别院找飞琼。

      别院中,飞琼面容憔悴,伤心不已。她知道潘豹如此害自己,甚至不惜借自己去害延嗣的目的就是欲得到自己而后快。她相信延嗣一定会听自己解释,于是摇摇晃晃起身下地,强撑着头痛欲裂的感觉细心装扮了一番,趁珊儿为自己抓药的空当,离开了别院。

      一双贼眼盯着飞琼离去的背影喃喃自语:“想不到这个丫头竟如此不知好歹,不吃敬酒偏要吃罚酒。看来少爷还需费点精力呢。要我说,直接将这个丫头弄到府里不就行了?哪里还要这么费力?不就是什么大辽么?值得少爷如此害怕!唉,咱不过是奴才,主人家的事情还是少多嘴为妙。”

      他叨咕着颠颠的走了。

      恐是因天气寒冷,大家都不愿在这寒冬腊月出门,街上行人甚为稀少。延嗣路过一杂货铺时心中一动。他走进杂货铺,目光随着琳琅满目的货物逡巡着,忽然发现了一个颈配紫色绸带,甚为可爱美貌的不倒翁泥娃娃,延嗣想起飞琼喜欢穿紫色衣衫,想也不想便付了银子。

      “哈,这个娃娃小琼一定很喜欢的。”延嗣高兴的将娃娃贴身收好后,转身踏出了杂货铺。

      此时天空阴霾一片,寒风阵阵,枯枝伶仃。似乎一场漫天大雪便要纷落而下。

      延嗣猜测着飞琼见到娃娃后的表情,暗自开心,不料却因只顾想着此事,与一个踏进杂货铺的人撞了个满怀。

      ‘嘤咛’一声,眼见此人便要摔倒在地,延嗣一使劲将此人生生拽住。

      延嗣抬头欲道歉,却被一双噙着眼泪的眸子紧紧拴住,他情不自禁欢欣雀跃:“小琼!真的是你!”

      “杨延嗣!”飞琼不由自主的想要扑进延嗣的怀中,却又猛地推开他,向外奔去。

      “小琼,你怎么了?等等我啊!”延嗣一愣神不顾自己的伤未痊愈,便着急的追了出去。

      延嗣这一跑动不要紧,几处深入肌肤而又未愈的鞭痕迸裂开来,令他冷不丁的倒抽一口凉气,情不自禁哎哟起来。

      声音虽不大,却令本就不想离开延嗣的飞琼的心一阵阵疼痛,她回身一步步走到延嗣身边扶住他小声说:“很痛吗?对不起,都怪我不好,害你被你爹罚。我知道你一定很恨我,但是我真的不是有心要害你。我......是......”飞琼很想告诉延嗣一切都是潘豹的诡计,但是话到嘴边却又咽了回去。

      “小琼,你别这样想啊。都是潘豹那个恶贼干得好事!与你何干!他还骗我爹娘说你是他的表妹,你说这多可笑。”延嗣拉着飞琼笑笑:“真亏他想得出来,骗得我爹娘还有哥哥们团团转。哼!他为了害我真是‘无所不用其极’!不过我不怕他,大不了再被我爹罚一顿也没什么的。”

      “骗人!那你刚才还痛得大叫?”飞琼见延嗣果真相信自己,惊喜交加,不由轻嗔道。

      “若不是这样,你怎么肯停下来?”延嗣怕飞琼担心,强笑着否认。

      “讨厌!”飞琼推开延嗣,背转身低垂着酡红如酒的粉颊不理睬延嗣。

      “嗯!”延嗣又是一阵龇牙咧嘴之后见飞琼仍然背对着自己,急忙又转到飞琼面前,然后从怀中掏出那个漂亮的泥娃娃递到飞琼面前笑着说:“哎呀,小琼,算我不对了。喏,这个给你,就当我给你赔礼了!”

      飞琼欣喜万分,正欲接过,一声刺耳的冷笑陡然响在二人背后:“哟,表妹,这大冷天的,你身子不适应该多多休息才是啊!若是我爹和身为辽......哦,岛主的姑丈知道我这个表哥没有好好照顾你,他们一定活扒了我的皮!表妹,你就可怜可怜我这个做表哥的吧!”

      刺骨的风,冰冻的心。延嗣紧紧盯着面色越见发白,身子越见不支的飞琼,痛心地问:“这是真的?是不是?!是不是?!”

      “杨延嗣,”飞琼怆然泪下:“你听我解释,你听我解释啊!”

      “不必了!”延嗣咬着牙用力推开飞琼:“我最恨人家骗我!对不起,你要玩另找他人。杨延嗣不奉陪!”他转身欲走,却又回头深深地看了看身子渐软的飞琼:“下雪了,你还是与你表哥回去吧!”

      泥娃娃随着飘扬的雪花急坠于尘,纷纷乱乱,碎了人,伤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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