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维维的马甲

6、琳娜浮生若梦四

　　从那以后，我就寸步不离地跟着连城。无论做什么，他都会带着我。而我也变得更加依赖他，片刻见不到他我就心慌地不能自已。因为我突然发现，在我的世界里只有他而已；即使明明知道他的世界里，我只算是众人中的一个。
　　此时的我就像瘾君子一样，一边对他的温柔痴迷沉醉一边在心底不断地抗拒，因为我的潜意识里总是觉得他的关爱并不是给我的，就像他偶尔看我的眼神，茫然而带着一丝痴迷，仿佛在透过我看另一个人。这种感觉让我害怕。我一面疯狂地迷恋着他，一面鄙夷地唾弃着自己，这双重折磨几乎将我逼疯。
　　齐昊！这个名字和连城笔记本上的照片就是不断折磨着我神经的根源，可是我却鼓不起一丝勇气将真相查找出来。只能无可奈何地看着自己的内心那颗名为折磨的种子生根发芽最后长成一颗毒瘤，却无力地将它连根拔起。
　　可是这世间的事不是你想躲就能躲得开的，所以当我再次听到‘齐昊’这个名字的时候，被纠结矛盾折磨到精疲力尽的我竟然感到了一丝解脱。
　　趁着连城不注意，我悄悄地将那人打晕后带到一间小型会议室审讯。那人最初嘴硬的很，无论我怎么盘问都不肯松口。直到我搬出了连城，才将那人忽悠过去。
　　虽然我并不了解齐昊和连城有着怎样的纠葛，但是从他保存的照片就可以看出齐昊是个非常刚硬冷漠的人！因为她的嘴角从来都是轻抿，眉毛也微微皱起，这说明她时刻处于紧绷的状态，从未放松。对旁人如此严重的提防，只能说明她根本就不信任对方，甚至极有可能对方和她有着深仇大恨。
　　那人被我忽悠了几句，果然轻易地相信了我口中的连城想要报复对方的说辞。然后，我得到了关于那人的所有信息，包括她现在的家庭住址。随后我跟那人说现在计划还在秘密进行着，由我亲自负责执行。那人和我聊开后渐渐熟络了起来，还开玩笑说第一次看到我的时候还以为是齐昊来了。
　　直到手下再三确认齐昊本人并未出国才终于相信我是琳娜。听着他的话，我几乎维持不住脸上的笑容。等那人离开后，我攥着手里的材料茫然地看着窗外，内心纠结矛盾到几近疯狂。
　　一个声音在说：去吧！找到真相，这样你就不再迷茫。你不是一直想知道自己是谁吗？不是一直好奇空白的过去吗？只要找到那个人，你就能知道所有你想知道的真相。同时，另一个声音却在呐喊：不要去！不要再查了。停手吧！这样至少你还能拥有眼前的一切。真相没有你想象的那么重要！眼前的才是值得珍惜的。
　　两道声音同时在我脑子里争论辩解到不可开交，我忍无可忍地伸手按住疼痛的额角，浑然不觉攥着材料的手已经紧握成拳，几乎将材料攥成一团。‘咚咚咚’，敲门声响起。我猛地一惊赶紧跳到沙发上将材料塞进沙发垫下面，同时装成刚刚睡醒的样子双手揉着眼睛迷茫地看着门口。
　　同一时间，房门被推开露出了站在门后的连城。
　　“睡着了？”他笑了笑，朝我走了过来。
　　我点了点头，搂住他轻轻地抱怨：“你开会开好久！”
　　“这不就出来找你了吗？你一向不喜欢开会时那种沉闷压抑的气氛，所以我就没让你跟我一起。怎么？不高兴了？”
　　我摇了摇头，“我饿了。”
　　“那就去吃饭。”说着，他揽着我的肩向门外走去。
　　“你明天还开会吗？”
　　“嗯，还要开一个。”
　　“那我明天还在这里等你。”
　　“怎么？这沙发特别舒服吗？”
　　“嗯。”
　　“呵呵，好！这间会议室就原封不动地给你留着。”

　　经过一个晚上的挣扎，我最终决定要去看看那个生活在另一片天空的‘齐昊’。转天我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和平常一样跟着连城去总部。亲眼看着他进入会议室后，我转身跑进昨天呆的那间屋子找到了之前藏的材料。将印着齐昊住址和联系方式的那张纸塞进怀里，我找到昨天那个人后和他一起悄悄地离开了总部。
　　到达机场、排队安检、乘坐飞机。等到我坐上飞机起飞的时候，时间已经接近中午。我在心里默默想着连城发现我不见后的惊慌失措和怒火中烧，忍不住默默的说了一声对不起。我为了真相而暂时离开了你，但是请相信我，我一定会回来的。
　　走出机场大厅，我抬头看了看刺眼的阳光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这里，齐昊就生活在这里。我马上就能见到你了，希望你能解开我心底的迷惑和不安，告诉我一切。默默的想着，我迈开了寻找真相的第一步。
　　随着车辆的驶进，我看到了一个完全不一样的国家。这里有高楼大厦，但是在某些几不可见的角落里也有一些也有承载着厚重历史的深宅大院。非常特别的一个地方，我默默地看着两边的景致，无声的感叹。她就在这里！齐昊就在这里。
　　心里越来越紧张和激动，我几乎安奈不住那想要知道真相的迫切。从来没有意识到，自己竟然如此强烈地想要得到答案。
　　出租车慢慢减速，最终在目的地停了下来。我伸出微微发抖的手迟疑了片刻，然后猛地用力打开了车门。从车上下来，我望着面前的这栋宅子。很普通，和周围的任何一栋没有什么两样。她就生活在这样的环境里吗？我缓慢地挪动着脚步，一点一点靠近那扇关着的铁门！
　　就在我的手要接触到门的瞬间，背后一阵疾风袭来。我想要转身的刹那却被强劲有力个胳膊死死的勒住了脖子，力道之大几乎让我喘不上气来。耳边响起了恶魔般的声音：“抓住你了！”
　　我的心顿时沉到谷底，因挣扎而攥紧他胳膊的手渐渐松开、最终无力的垂在身体两边。心里默默的感叹：他还是追过来了！

　　坐在审讯室里，我默默地透过门上的窗户想象着外面的阳光。从他抓住我到现在已经一天一夜了，在这期间我再也没有见过他。连城将我扔上车后就不见了，估计是上了另一辆车吧。然后，就是一路飞驰直到车子驶进了一栋非常高耸的大厦。他的手下把我从车上押下来，进入了大厦的地下总部。再然后，自己就被关在了这里。这里没有任何能够显示时间的装置，而我的手表和联络工具也已经被他们搜走。在这里我没有任何时间概念，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觉得自己能够清晰地感受到时间的流逝。
　　其实早在我离开他的那刻开始，心里就在迟疑。我一直在心底猜测他会不会来找我，找到我之后会说些什么。可是我怎么也没有想到他来是来了，却再也没有给我和他沟通的机会。心里的不安越来越重，我忍不住站起来想要喊人，却在迈步的时候听到了开门的声音。
　　没有任何迟疑，我立刻三步并作两步地跑到门边，以为站在门后的会是他，却不想出现门后的只是他的手下。
　　在他们的带领下，我来到了一间阴暗的大厅。在那里我终于见到了朝思暮想的人。
　　“连城”
　　我看着坐在前方被阴暗覆盖到看不清面容的人低声唤着，忍不住上前。
　　“站住！”
　　没有一丝感情的冷喝将我的依恋和思念统统冻住，我呆愣地望着他。
　　“我还真是小看你了！想不到你阳奉阴违的本事也这么强，还真不愧是她的一部分！”
　　站在他身边的紫樱皱了皱眉，却什么也没有说。而我更是没有精力去关注其他，因为他的话已经吸引了我的全部注意力。什么意思？什么叫她的一部分？她指的是谁？
　　心里的恐惧不断升级，我已经分不清到底是害怕真相还是害怕此时此刻的他。
　　“还要装吗？你不是已经找到她了吗？”连城嗤笑着说。
　　“什么意思？”我迟疑地问着，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的疑问里充满了恐惧的颤抖。
　　“你不是一直都想知道吗？那我就告诉你好了。”
　　连城站起身缓慢地向我走来，说：“其实你根本不必跑那么远的，你问我的话我又怎么会不告诉你呢！”
　　我一步一步地后退着，眼神惊惧地看着连城从阴影里优雅而缓慢地走出来，一点一点靠近，犹如地狱的修罗一般可怕。
　　“不。不要过来。不要”
　　恐惧和害怕在一时间占领了我的全部心神，此时满脑子只想着如何逃开的我忍不住转身就要跑，却在抬脚的瞬间被他一把攥住胳膊狠狠地拽到面前。
　　“跑什么？你不是想知道吗？我告诉你，我亲口告诉你！”
　　“不要！求求你！不要”我不停地摇头，企图从他的禁锢里逃脱却始终撼动不了他一丝一毫。
　　他却不理会我的挣扎和乞求，径自说着：“你猜的没错，你和那个人——也就是齐昊，有着密不可分的关联。不过，就算你去找她了，也无法得到答案。因为她根本就不知道有一个你存在！”
　　挣扎的动作顿时一停，我转头愣愣地看着，他脸上恶意的笑容犹如尖刀狠狠的刺进我心里。
　　“不对，你根本就算不上是一个人。因为你只是我请一群科学家用齐昊身上的血克隆出来的。没错，你就是一个克隆人而已。你没有过去、没有童年、你甚至连亲人和朋友都没有。唯一跟你有基因上的关系的人，也只是齐昊，而她又根本就不知道你的存在。”
　　“那我为什么要来到这个世界上？”我呆呆地望着他，低声问着。
　　“因为是我让你来的，而原因只是因为我爱她。我需要一个她呆在我的身边，而巧合你可以，仅此而已。其实你只是一个影子，她的替身而已！”
　　“那你为什么不去找她？！你为什么要制造我？！”已经被事实惊到失去理智的我忍不住冲他嘶吼。
　　‘啪’！
　　我脱力的跌坐在冰冷的地板上，左手捂着火辣辣的脸颊，脑子里一片空白。
　　“这不是你该关心的。你只要按我说的去做就可以了，其他的不需要你管，也不需要你在意。在这场游戏里，你没有说不的资格和权力！只要我想你活着，你就必须得活着！除非我开口，否则这场游戏你必须出席。我既然能造出一个你，就能造出别的替身。不要妄想挑战我的耐心，那后果不是你能承受得了的。你，明白了吗？”
　　泪水模糊了我的眼睛。我徒劳地睁大眼睛看着站在身边居高临下面无表情的看着我的他，想要从他身上找到昔日的温存却以失败告终。他的眼中一片冰冷却汹涌着不知名的疯狂和暴怒，触及的人稍有不慎就会被伤的体无完肤。
　　“你明白了吗？”他见我没有回应，又加重语气问了一遍。
　　“不。不！！！”终于回过神的我，发出崩溃的嘶吼。
　　手脚并用地从地上爬起来，我跌跌撞撞往外跑，心里只有一个声音在疯狂地呐喊：离开！离开这里！离开这个人！
　　我顾不上周围冲上来的人影和伸出的手，只知道要拼命挣扎然后逃离这里。太可怕了！太可怕了！我不是人！我根本就不是人！我只是一个替身、只是一个影子！影子不需要思维，不需要情感，更不需要知道任何不该知道的真相！我到底，算什么？！
　　崩溃到发狂的我发出了巨大的潜力，竟然冲出了重围成功地钻进一辆车里。看到车钥匙还插着，我不管不顾地启动发动机，然后脚踩油门猛转方向盘。围着汽车的人被吓得退了开来，我对准大门方向一口气将油门踩到底，只听发动机轰鸣几声后箭一般猛地冲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