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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十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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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
次日中午，白飞飞站在镇门前等着王小石。王小石果然会去的。
白飞飞带着王小石走过森林，之深入教坛内部。奇怪的是一路上没有任何人阻拦他们，他们很顺利的就到达了祭坛内部，教主的房间。也没有人。
白飞飞只得带着王小石走向议会室。沉重的石门紧紧地管着，白飞飞走到门前，敲了敲机关，门缓缓地升了起来。
室内只有一把石椅对着门，石椅上坐着一个人，室内透气孔射下的光正巧将那人笼罩在光柱内。只见那人一只胳膊撑在石椅一侧，头靠在撑起的拳头上，似是睡得正熟。那人的皮肤被光柱映照下，透明了一般看起来很不真实。
“你们来了……”白愁飞睁开了眼睛，坐正，看着王小石与白飞飞二人，勾起嘴角笑了。
“我知道你们肯定会进来。”白愁飞拍了拍掌，四下里迅速涌出了许多人将他们二人围困住，“你们这一路上畅通无阻，自然也是我吩咐下去的。白飞飞，谢谢你给我了一个这么好的地方。”
白愁飞站了起来，负着手，一步一步走向他们二人。人群自觉地让开一条路，白愁飞却站定，抬起手指一招“惊蛰”向王小石招呼了过去。
“我说过再次见面，会杀了你。”
王小石用他的剑鞘挡住了白愁飞这一攻势，浑身一震。这力道显然比三年前更大，白愁飞的功力居然可以如此精进？
“小石头，这样你是杀不了我的。”言罢白愁飞一甩手，向着王小石身后的白飞飞射出一根银针，突然有人向前一挡，替白飞飞挡下银针的攻势。
围困王小石和白飞飞二人的教众，面对这一瞬间的转变皆是大吃一惊。原来为白飞飞挡住白愁飞银针的人正是新晋升大祭司的沈浪。
沈浪，王小石不认识。但是他不能容忍白愁飞在他面前杀了白飞飞，追命的身种的毒蛊还是需要白飞飞为他解除的。
王小石拔出了剑。
——那是已经尘封许久的销魂的剑！
这把剑之所以尘封，是因为它伤了他最不想伤害的人。
这次拔剑针对的人，还是他最不想针对的人。
王小石终是拔出了剑。对这个人，他能不能使出当年他最强的剑招？
白愁飞见王小石拔了剑，眼睛一亮。王小石终于能拔出了他那把销魂的剑，这把剑终于可以令它针对的人销魂。
王小石用剑尖指着白愁飞迅速移动，白愁飞猛一转身，两指一夹，拈住了他的销魂剑。
他另一只手扬起像王小石挥出了“破煞”。王小石记得这是白愁飞“三指弹天”中的第一式。
这几招王小石记得曾在三年前的金风细雨楼里，与白愁飞打过。
王小石依旧不忍削断白愁飞的手指。而白愁飞此时使出的“破煞”依旧是为了置他于死地。王小石猜想，白愁飞是真的想要了自己的命。正如三年前一样……
王小石没有别的选择。想要破了这一招，他只能出刀。按着当年的套路走下去。
相思刀一出，果然破去了“破煞”。
白愁飞笑了，指意一变，施出“惊梦”。上次与王小石打架，这一招被突然冲出来的温柔打断。这一次，终于没有人会来打扰自己。
王小石也没有住手，刀势破了白愁飞的“惊梦”。白愁飞松开拈住的销魂剑的手，向后退了几步堪堪躲过王小石的招式。
王小石并没有立即继续出招，待白愁飞站稳。
白愁飞脸色并不好，脸上的笑容却很美好。
“你还是不够狠心。杀父弑母的仇人在你面前，你居然还是无法下手杀他。”
白愁飞一闪身，向王小石使用了“三只弹天”中的第三式“天敌”。
使用了“天敌”之后，白愁飞感觉自己已经走到了终点，‘玉蝉蛊’开始在体内疯狂地反噬，喉头一甜。白愁飞将血又生生咽回胃里。双足已经支撑不住身体的重量，但是白愁飞依旧勉强自己直立。
之前解决带任教主，搅得‘蛊毒教’鸡飞狗跳，让他耗去了由‘玉蝉蛊’带回充盈内力的十分之七。这次只靠剩余十分之三能与王小石缠斗数个回合，已经是他的极限。况且白愁飞一上来就开始放大招，真的到了极限……
王小石见白愁飞这一招毫不留情，却不是没有办法破解。王小石下意识地挥起相思刀破开白愁飞的“天敌”，销魂剑直指白愁飞的右肋刺了过去。
以三年前白愁飞的身手，躲过这一剑自然是没有问题。
然而此时白愁飞却是完全躲不过去。他现在勉强自己直立已经耗去了全部的力气，连走路都已经做不到。更何况是闪身躲开王小石这一剑。
白愁飞看到王小石近在咫尺的脸，觉得右肋一凉，料想是王小石终于把他的销魂剑刺入他的体内。
白愁飞觉得自己终于可以休息一下了，微微勾起嘴角。失去了强大的精神力的支撑，腿一软，向后倒了下去。
倒进了王小石的怀里。
王小石愣住了，相思刀被扔在了一旁，销魂剑依旧插在白愁飞的胸上。
白愁飞身上的白衣再一次被自己的血染红，一朵血色晕开的花在他的右胸越开越大。他看着王小石，努力抬起一只手拂过王小石的脸，划上了三条血线，笑得十分开心。
如此，甚好。
白愁飞握住销魂剑刃，缓缓地将它从胸口拔出。剑刃划过肋骨，发出的声响惊醒了王小石。
“小石头，日后回到了金风细雨楼，就把‘留白轩’拆了吧。”
这一刹那，王小石明白了一件事：
自己是真的爱惨了怀里的人，却总是留不住他。
王小石伸出手紧紧的捂着白愁飞的伤口，血依旧汩汩流淌不止。从他的指缝中溢出，粘稠的血液突然让王小石感到恐惧。
曾经也有人死在他的剑下，他却第一次因为见到血液而感到恐惧。
也因为恐惧，王小石没有注意到有人走到他们面前。那个人好像说了什么，他听不清。
“啪”的一声，王小石回过了神，看清了他面前站着的人。愣愣地由着对方将他怀里的血人夺了过去。
那个人从白愁飞怀里摸出一套银针，迅速插进了他胸前的几个穴位。
又有一个人走了过来，拍了拍王小石的肩。王小石抬起头，看了看那个人的脸，又低下了头。那人也坐了下来，揽过王小石的肩。
接下去这里发生的任何事情，都与他无关。
过了许久，面前那人终于出了一口气，道：“终于止住血了。”
“娘……”王小石的声音沙哑的不成样子，“白……还能救回来么？”
即墨卿狠狠拍了王小石一下，道：“你那一剑刚好又刺中了飞儿的旧伤。”
王天六也叹了口气，道：“幸好追命带着我俩跟在你和白姑娘离开小镇之后，及时追了过来。”
王小石这才察觉到这议会室内一干教众已经被遣散。
白飞飞站在一旁，追命坐在石椅上喝酒。王天六和即墨卿二人也都好好地站在他面前。
若是没有满身是血的白愁飞躺在地上，他的销魂剑与相思刀皆已出鞘，王小石可能会怀疑自己只是在做梦——一个噩梦。
“先把白愁飞移到客房里吧。”白飞飞开口道。
王小石走了过去，小心翼翼地将白愁飞横抱了起来，让白愁飞的头靠着他的肩窝，只要他微微侧头，连白愁飞现纤长的睫毛都能数清。一声不吭的跟着白飞飞走。
王天六摇了摇头，弯下腰替王小石收起他扔在地上的刀和剑。
追命也学着王天六摇了摇头，跟了上去。
将白愁飞安置妥当，即墨卿为白愁飞除去上衣，只见他的皮肤整体皆似上好的玉石一般光滑，而且毫无血色。除了右胸新被王小石刺出的伤口外，全无当初她为他割腐肉疗伤留下的各种伤疤，他身上的伤疤已然全部消失。
即墨卿脸色一沉。为白愁飞包扎好了胸口的伤，走了出来。
坐在门口的王小石立刻站了起来，紧张的看着即墨卿。
“胸口上的伤其实并不难处理。小石头，娘问你，飞儿是什么时候被种下‘玉蝉蛊’的？”
“‘玉蝉蛊’？是什么？”
“一种蛊毒。两个月前飞儿离开娘的身边时，还是好好的，他离开云南就直接去了京城找你。小石头你告诉娘，飞儿是怎么中的‘玉蝉蛊’？”
“我……不知道……”
白飞飞听到了即墨卿的问话，走了过来，低着头道：“是我。是我给他……服用的‘玉蝉蛊’。”白飞飞继而似是骄傲一般的介绍到，“玉蝉蛊是我教圣物。可以助人将武功达到全盛时期的状态。种蛊之人的皮肤会逐渐变得似玉石一般细腻，身上的疤痕也会消失。只是当人的皮肤全部似新生儿一般之时，体内的玉蝉便会反噬寄主。”
王小石大惊。听了白飞飞这一番解释更感觉如当头棒喝。
白飞飞见王小石脸上尽是绝望一般的表情，微微一笑道：“‘玉蝉蛊’无解……当初是我骗了他。”
白飞飞顿了一顿，继续说道：“你也看到了，其实白愁飞并没有杀死你爹娘。他是为了解除他们身上被种下的‘牵线蛊’方才施针让他们二人陷入假死状态，所以他还是骗了你。”
白飞飞见王小石的脸色也是一片惨白，继而残忍地笑道：“我说过凡是背叛的人都该死，白愁飞背叛了他自己，所以更该死。”笑着笑着，眼泪落了下来，“我劝过他，可是他没有听。如果不是他耗尽了‘玉蝉蛊’带给他内力，又怎么会这么快就被反噬？”
即墨卿叹了口气，拍了拍白飞飞的背，安抚道：“飞儿是知道‘玉蝉蛊’无解的。你也不算骗他。飞儿是我的孩子，更是继承了我的衣钵，这些他怎么会不知道？他若是不愿意服用，你自然是无法强迫他的。飞儿还在睡着，你先离开吧，让他好好休息一下。”
即墨卿看着王小石还是呆愣愣的保持着一脸惨白，茫然的样子。拉着他直接坐在了门槛上。
“小石头什么事情都不想问娘吗？”
王小石摇了摇头。他不想知道，他什么都不想知道了。每知道一件事情，心就被狠狠划上一道。
继而又点了点头。
即墨卿疲惫的笑了笑，开口道：“娘曾经是个大夫，江湖人抬爱，给了娘一个‘鬼神医’的名号。后来因为一些事情，娘丢开了这个名号，嫁给了你爹。小石头，娘再嫁给你爹之后，才发现其实江湖上的名望和身边的幸福比起来，根本算不上什么。三年前娘在云南边界救回了飞儿的命，之后娘便将医术全数教给了飞儿。那三年里飞儿很孝敬我们，可比你这个小子强多了。之后飞儿继承了娘的衣钵，就又回去到了有你的江湖里去了。飞儿还年轻，娘自然不会将他留在身边。况且娘也很想到处走走。不过没想到爹娘刚和飞儿分开没多久，追命又来了云南。爹娘才发觉云南这边肯定发生了什么事情。”
即墨卿叹了口气，“谁知道和追命分开之后，爹娘就被前任带教主捉了，被植入‘牵线蛊’成了他们的傀儡，应该也杀了些人。身在江湖，总是免不了打打杀杀，即使这些并不是自己的初衷。‘牵线蛊’的解除方法估计是白姑娘告诉飞儿的，然而飞儿并没有告诉你。所以你才会误会飞儿杀了我俩，对不对？”
“小石头，如果飞儿真的挺不过去，你也不必太自责。飞儿不是死在你的销魂剑下，是被他自愿服下的‘玉蝉蛊’反噬而死。”
“娘……你不用安慰我。”
“傻孩子。你的心思娘还不懂？若是飞儿挺了过来，娘也不会为难你什么。”
王小石直直的看着即墨卿的脸，眼泪毫无征兆地垂了下来。
“娘去找些药材。即使无法解除‘玉蝉蛊’，也能暂且压制一下反噬的速度。你先去替娘照看着飞儿。”
王小石站了起来目送即墨卿离开之后，轻轻地走到白愁飞的床前。
躺在床上那人已经睁开了眼睛，看向他。
眼睛依旧明亮，记忆中的摸样。
“你都知道了？”
“是。你又骗了我。”
王小石又走了几步，走到床边俯视着白愁飞。白愁飞被王小石俯视下来的视线看的有些尴尬，侧过了头，不再看他。
“你应该恨我。我为了满足自己的私欲一直都在骗你。”
“你还骗了我什么？”
“我……也想家了。”
“那我们明天就回家？”
白愁飞点了点头，有些哽咽。
王小石俯下身，扶正白愁飞的脑袋，含上了他的双唇。
那双唇薄而软。传说中薄情之人才会生出这样的双唇。
王小石忍不住用舌尖一遍一遍地描绘身下之人是双唇。白愁飞并非薄情，他其实是很温柔很温柔的。
白愁飞默许了他的这种行为，微微开启牙关，让王小石的得以进一步攻城略地。
过了许久，王小石才放开白愁飞的双唇。白愁飞大口吸气，明亮的眼睛染上了一层水雾，好不诱人。王小石吻了吻他的双眸。
“小石头，若是我回不去了，可不可以把我的骸骨带回岩村，挖个坑埋了就好。”
王小石摇了摇头。
“那小石头，可不可以帮我带个话给戚少商？顾惜朝还活着，在秦淮河附近靠着卖画为生，上个月我途径秦淮河正巧为顾惜朝医治过旧伤。顾惜朝已经不是曾经的顾惜朝了，告诉戚少商之后让他好自为之。”
王小石再次摇了摇头，道：“这件事，还是你亲自告诉他比较好。”
白愁飞咳嗽了几声，不再说话。
“你也不再是曾经的白愁飞。”王小石凑到白愁飞耳边，引诱道，“愁飞，飞累了就回来吧，留在我身边好不好？我会一直陪着你。”
“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