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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三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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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美特最受不了这种气氛,他叫跳起来:“不让那小子吃糖不就行了!”
卡莱尔否认:“定量的糖类摄取对身体有好处,过多才会引起病情加重。艾力的病是估计是从家乡出来后得上的。毕竟……”卡莱尔的话有些停顿,似是想到了一些画面:“毕竟那个地方和这里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世界,地域性质的病情解释不清楚。”
艾美特泄气的在办公室里踱步起来:“给他吃也不行,不给他吃他准要难过,这不是逼着人发疯吗。”
“现在最主要的事情并不是糖。”卡莱尔说道:“糖类只是催化剂,艾力本身的情况也在不断恶化。”他说着,突然看向爱德华:“那件事,如果做好准备了,就得早些进行。”
卡莱尔这么一说,大家都朝爱德华看去。
那件事。
就是艾力刚来时吵着要爱德华做的事。转化为吸血鬼。只怕现在他已经不记得这回事了。
爱德华握了拳,乱七八糟的情绪在胸腔里装了弹簧似的反复冲撞,简直要把他撞得吼出声来。
他克制情绪,压低声音,艰难的又带着最后一丝希冀问道:“没有别的办法吗?我……我不能这么做。”
卡莱尔眸子里的悲悯几乎要将打破爱德华强装的镇定,他缓缓摇头:“如果不这么做,不久后,他会把我们都忘掉。”
艾力睡得不熟,睁开眼的时候,病房里还没有人。
他从被子里坐直了身子,一时想不起来自己在什么地方。朝着窗口望一眼,正好看到一轮烧得通红的太阳,恍恍惚惚间,艾力想起自己好像到了一个叫医院的地方,而卡莱尔叔叔还说过不许他吃糖。
不许吃糖?
艾力皱皱眉,不自主的舔舔唇。他掀开被子,走下了病床。
病房的门关着,门上有一块玻璃,正好能让艾力看到外面的人。
因为天色并不早了,院里的灯早早的就亮了起来,照在白灰的瓷砖上晃得那些穿着病服的病人像是白鬼一样可怕,艾力踮起脚尖,努力朝着小小的玻璃框朝外看着,可是看来看去也没有看到认识的人,爱德,卡莱尔叔叔埃斯梅妈妈,一个也没有。
他眉头皱得更紧了,处在陌生的地方,人们的装扮像是鬼怪一样苍白,这让从来没有接触过医院的艾力有些害怕。
他缩了身子,蜷在了门下,不敢抬头看那块小小的玻璃。
太阳快要落下,余留的光亮像是被烧烫的流金一样发着滚滚棕红,强风拍打窗框空空作响。艾力被那声音搅得心里慌慌的,他顺着墙壁站了起来,鼓起勇气朝着门上的玻璃去看了眼。
还是没有。
反倒是他频频往外看却不出去的样子引起了一个病人的注意,他走上前,敲敲门询问着艾力怎么了。
艾力吓了一跳,猛的转身跑向窗口。
病人看着艾力一副被吓到的样子讪讪的收了手,尴尬的走开了。
这下艾力不敢靠近门了,他想了想,推开了窗户,一个利索的翻身,就攀住了窗沿爬出了窗外。
风像是一只强有力的手,在他翻出窗户的一瞬间几乎要将他吹翻。艾力将双脚抵在了墙壁处,小臂用力,就将半个身子都吊在了窗沿上。
这个姿势看起来危险,却用了一股巧劲儿,既不吃力也不会掉下去。
艾力就这么攀着窗沿,一动不动,水蓝蓝的眼里有丝迷茫。
漂亮的大楼,光滑的路面,一眼望不到底的冷杉树群,这些都让他觉得无比陌生,哪怕是不断往鼻子里窜的草木香气,也不是熟悉的。
他记得他最喜欢爬树,越是高,就越要往上爬,他最向往期盼的是当他爬上了最高的一棵树时,他就能像个王者一样站立在群林之上,再也不会有人轻视他,不会有人嘲笑他的弱小。可是当他真正做到了的时候,令他震撼的,并不是那苍郁而辽阔的群林,而是极远处,那个看似残破却威严得如同神址一般的古堡。几近剥落殆尽的城墙,花白如同灰雾一样的砖石里嵌满了金绿的不知名植物,可怖的石像鬼遗像阴沉的镇守城门,尖利的巨爪踩着一柄柄钢筋铸成的刀剑,根根闪烁着银蓝又暗沉的光。
他就这么站着树尖上,看不见触手可及的大片晚霞,看不见脚下连绵群林。更是忘记了伤口的疼痛身体的疲惫,心口砰砰的跳动。他还记得在那古堡之内,有一片湖泊大小的白林,那里的树木巨大而苍白,树叶如同沾了鲜血一般殷红,树身上有着神秘的纹路,深刻得既然他离得如此远也看得到。而白林之内,又有一棵奇异的树,它是那样的特别,远比其他,甚至是他脚下这颗高上整这个一倍,殷红的叶子浓密的撑开,如同一顶巨大的蘑菇直指天际。那时的他看着那棵树,只是单单梦想着有一天能爬上去,就已经浑身颤抖充满力量,好似有用不完的力气。
可是没等他的新梦想实现,妈妈就带着他离开了那里。之后他们辗转反侧多地,就渐渐淡忘了那座城堡,那片白林。
风,越发的大了。
艾力毕竟失血过多,身体没有恢复过来。可是他仍然倔强的攀着窗沿,没有动。他的脚下是遥不可及的地面,头顶是即将落下的太阳,脸颊边是他被吹拂飞扬的金发。
这像极了他爬上树顶的那日。
却也一点也不像。
他的手中是冰凉光滑的窗沿,并不是粗糙却温暖的厚重树皮。
他也没有了会一直等着他回去,拥抱他,给他无尽勇气和力量的妈妈。
而这里,也不是他可以留下的地方。
艾力的手很酸,手肘处的肌肉绷得很疼,他微微有些喘息,眸子里有一些水汽。
他好像忘掉了一些很重要的事。
忘掉了自己是怎么出现在这里的,忘掉了怎么回去。
心里一慌,手一松,就硬生生的从窗沿掉了下去。
一阵手忙脚乱,他拉住了一旁的长长管道,才险险停住。
艾力小小呜咽一声,水蓝的眼里出现了一丝迷惑,好像突然间,他忘了是他自己爬出的窗户,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抱着一根管道。
他的病房在五楼,而他现在处在四楼和五楼之间的一根排水管上。常年的污水让这根管道布满铁锈岌岌可危,即便艾力并不重,管道还是发出了一些不堪重负的吱呀声。
听到声音的人纷纷从窗户里探出头看,当他们看到一根管道上趴着一个穿着病服的少年时都惊讶不已,忙喊人来帮忙。
四楼离艾力近,有个男护工怕艾力掉下去,忙大胆的爬出了窗户,想要顺着管道爬上去抱艾力下来。
可是管道支撑一个艾力已经摇摇晃晃,护工的手刚放上去就颤得好像随时都会倒下来。
艾力抱着管道的力气更大了,手间酸疼的让他几乎要滑下去。
“艾力!”
爱德华的声音突然从五楼传出。
艾力仰头看去,恰好看到爱德华攀着五楼窗沿,身形矫健的将半个身子都探出了窗户,他看起来无比的紧张,却稳着声音对他说:“别怕,拉住我的手。”
艾力动动手指,酸麻的让他皱了眉。
“艾力!”
四楼也有人喊他。
艾力朝下看去。
艾美特半个身子都探在窗户外,一双强有力的手伸出着,做出要接他的姿势,他说:“你小子怎么爬那儿去了,别怕,掉下来我接着你。”
艾力看看紧张却身形矫健灵敏的爱德华,再看看笑容轻松满含自信坚定的艾美特。
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冲了上来,让他心头砰砰跳着,快得他身体发颤。
仿佛在突然间,他的身体灌满了无穷无尽的勇气和力量。肌肉的疼痛,身体的疲惫在眨眼间消失殆尽。
他软软的笑了起来,手就放开了管道,没有穿鞋的小脚在墙壁上一踏,如同一只灵敏的猫儿般越过了大半个墙壁准确的拉住了爱德华的手。
爱德华手一紧,就将艾力拉了上去,用力搂在了怀里。
怀里的少年鼻子被堵住了,声音闷闷的,却是用那样开心信任的语调喊着:“爱德!”
爱德华没说一句话,只是将艾力抱在怀里圈在手中,生怕自己一松手艾力就不见了。就算他的心脏尚且还在跳动,看到艾力那样危险的趴在管道上时只怕也会生生的停滞。
艾力被迫埋在了爱德华的胸口,额头蹭着他冰冷的脖颈,呼吸都不畅快,他伸手揪住了爱德华的上衣,脑袋不舒服的转转:“爱德……”他软软的喊着爱德华的名字,却没有推开他。
“爱德华,你别吓着他。”埃斯梅担忧的说道,她看到艾力还光着脚,瘦瘦的脚背都冻得发青了。
艾力听到埃斯梅的声音,水蓝蓝的眼睛一亮,挣扎着从爱德华的怀里跑出去,哒哒哒跑到埃斯梅面前:“埃斯梅妈妈艾力好饿。”
埃斯梅无奈的笑笑,最近她听到的最多的话就是‘埃斯梅妈妈艾力饿了’,‘埃斯梅妈妈艾力想吃什么什么’。就好像在艾力的心里,她和食物已经划上了等号。
她伸手捏捏少年还有些苍白的小脸,柔声道:“等着,我去给你做。”
艾力点点头,乖乖的说:“谢谢埃斯梅妈妈。”
埃斯梅一愣,看着越来越乖巧的艾力,心里泛起了酸,如果卡莱尔说的没错,艾力不单记忆力退化,甚至心智也退化了的话,那她现在面对的,是小了很多岁的艾力。
和她超不多高的少年细细瘦瘦的,小脸上被养肥了一点,可是那双干净的眼睛,乖巧的话语和动作,怎么看都像一个孩子。
这让她想起了自己的孩子,在她成为吸血鬼之前,那个尚在襁褓中的孩子,小小的约翰。也是拥有这样一双清澈的孔雀蓝眼睛,白嫩的小脸,红得像是樱桃一样漂亮的嘴唇。而她却只看到了他睁开眼睛,就永远失去了他。
她不禁幻想,如果她的约翰渐渐长大,会不会也是这样的乖巧,这样的讨人喜欢。
上天剥夺了她做母亲的权利,却没法阻止她像一个母亲一样爱着艾力。
埃斯梅忍受着酸软痛苦又充满幸福的感情,微微侧身吻了吻艾力的脸颊,声音哽咽:“我的孩子……”
艾力不解的看着埃斯梅,总觉得埃斯梅妈妈怪怪的,像是很伤心。他想了想,伸手笨拙的拍拍埃斯梅的后背。
卡莱尔上前安抚得拥了妻子的肩膀,知道妻子为什么会这么伤心的他无力去安慰,只能庆幸艾力的到来,让妻子盘踞在心口将近一个世纪的伤口有了愈合的痕迹。
“时间不早了。”他说:“让艾力吃点东西休息吧。”
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灰蒙蒙的空气里有缕缕银月的光华,呼啸的冷风被堵在了窗口,敲着脆弱的玻璃空空响。罗莎莉转身,刷的一声拉上了窗帘,随后拉着艾美特对着大家说道:“走吧,都出去。”
爱丽丝点头,过去捏捏艾力的小脸,跟在贾斯帕身后率先走出去。
“哎!怎么都出去了。”艾美特左右瞧瞧,有些摸不着头脑:“我还没问艾力干嘛爬墙,嘶……”他话还没说完呢,就被罗莎莉拉着耳朵拖了出去:“爱德华问的时候你隔几间房都听得见,着什么急。”
门关上了,房间里就只剩下爱德华和艾力。
从刚才开始,爱德华就没有说过话,他站在一旁,视线就没离开过艾力,直到人都走光了,他才上前,把艾力轻轻搂到了怀里。
“爱德?”怀里的少年声音闷闷的,有些疑惑的喊着爱德华的名字。
爱德华应了一声,让艾力坐在床边,自己低下了身子去看艾力的脚,也许是手太冷了些,艾力被冻得小脚一缩。爱德华收了手,抬头看了眼艾力。
艾力迷糊的朝他看着,小脚动动,重新塞回了爱德华的手里,冷得身子颤颤也不缩回去。爱德华却放了手站起身,走到病房间的洗漱室里,没一会儿就传来了水声。艾力坐在床边,伸着脖子朝梳洗室里看,可是看不到爱德华,他趴在了床上滚了滚,还没等到,就想下地走过去。
“坐着别动。”爱德华却像知道艾力要做什么一样,在洗漱室里说道。没一会儿,他就走了出来,身上带着一些滚烫的水汽,手上拿着一块毛巾。
他重新低下了身子,握住艾力的脚。
艾力痒得咯咯笑着,却觉得没那么冷了,弯腰低头去看爱德华的手,发现爱德华的手变得湿漉漉的,有一些牛奶一样蒸腾的白雾,像是在热水里泡了很久。他拿着一块毛巾,手掌潮湿而柔软,带着从来没有过的热气,小心翼翼的擦拭着艾力脚上的污渍,避开了一些细小的伤口。
艾力就这么弯腰,直勾勾的盯着爱德华看,看爱德华的神情,看爱德华的动作,看爱德华的眼睛,直看得艾力小脸红红。
爱德华像是感觉到了什么,抬起了头。
那双水蓝蓝的眼睛就这么近在咫尺,干净剔透,带着满满的欢喜和信任,嫩嫩的小脸上还有些笑容,软乎乎的偏着头,乖巧的看着他。
爱德华的手突然有些僵硬,他克制着想将艾力搂入怀里的冲动,开始擦拭艾力的另一只脚,等全部擦干净后,他把毛巾放回洗漱室,洗了手,回到病房,用被子把艾力裹得结结实实后往床里推推,接着他侧身一躺,把艾力搂在了怀里。
艾力蜷成一团,因为手有些酸,他就把手搁在了爱德华的肚子上,舒服的眼睛都眯了起来。他的身体被裹得很严实,又因为睡得舒服,没一会儿就小脸红红睡熟了,鼻子偶尔皱两下发出猫儿一样的呼噜声。
爱德华没忍住,伸手去捏了捏那个小小的鼻头,看着艾力不舒服的偏头,恨不得把脑袋也埋到被子里去。
“我不会让他变得和我们一样。”爱德华说道。他知道家人就在门外,一直在等他的回复:“我会想到办法的。”
“爱德华……”埃斯梅手中还拿着给艾力的食物,艾力睡着了之后她就没有再进去,但是此刻她却想推门进去,好好说服一下她固执的养子。
“埃斯梅。”卡莱尔搂住了妻子,没有让她进去:“爱德华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他说:“还有一点时间,如果他找不到办法,他还是会那么做的。”
“可是艾力他……”
“我也不同意。”罗莎莉说道:“呼吸,正常的站在阳光下,美食,艾力不会想要丢弃这些,要是以后他没法尝出味道,只能喝那些恶心的血浆,就怕他连哭都没地方去哭,最后还是得恨爱德华。”
“可那小子不会一开始就追着爱德华要他咬吗,他难道不知道会变得和我们一样?”艾美特摸摸后脑勺,不解的问。
罗莎莉瞪了艾美特一眼,却也说不出反驳的话。
艾美特被罗莎莉这么一蹬,刚想问艾力干嘛要爬墙的问题就又被噎了回去。
“我们不能咬吗?”爱丽丝踮起脚,朝着门上玻璃框里瞅了两眼,正好看到艾力蜷在爱德华怀里呼呼大睡,她转转眼睛,笑着说:“只是转化的话,谁做都一样吧。”
“未必。”卡莱尔没有赞同:“艾力一开始就只认定爱德华一个人,也许有他的理由。”他说:“不到万不得已,还是得让爱德华来。”
爱丽丝撇撇嘴,没有说话,其实她也挺不乐意艾力变得和他们一样,苍白冰冷,鲜血为食,她很难想象艾力变成那样是什么样子。
几个吸血鬼堵在门口谈论咬不咬的问题,病房内的艾力却像是听见了一样,砸吧下小嘴,寻着身旁最近的东西,张口就咬,咬上了还不算,摇晃着脑袋扯了两下,可惜怎么也扯不下来,小脸上委委屈屈的,呜咽一声松了嘴,可能被蹦到牙齿。
爱德华:“……”
他看着湿漉漉的胳膊,上面还有两个小牙印,几秒后便消失无踪。他伸手揉揉艾力的头发,突然觉得自己也许是对的,他会找到让艾力不再丧失记忆力的方法,他会找到让艾力安然无恙的方法。就算让他去找沃尔图那几只老吸血鬼,他也会去。
只是这么想着,就好像好了希望,爱德华搂紧了怀里的少年,面容上有丝坚定。
太阳升起落下,一晃就过了两天,金红的阳光像是染了色的浓浓雾气,柔和又明亮的晃得人从睡梦里醒来。艾力睁开眼睛,迷迷糊糊的坐起来,揉了揉眼睛,他左右看看,轻喊了一声:“爱德……”
他已经在医院呆了两天,前天被喂了好多药,昨天又被塞到了奇怪的机器里,最重要的是,两天爱德华都没有给他吃糖果。
少年委屈的不行,仰头看着爱德华,气势汹汹的说:“糖!”
爱德华要揉艾力头发的手就僵在了半空,他接不上话,只能默默收了手。
艾力朝爱德华的裤子口袋看了一眼,没看到有糖的踪影,立即的蔫吧了,用糯到不行的声音难过的说:“爱德……要糖……”
爱德华被艾力喊得心里发酸,都两天了,艾力看到他就问他要糖,从一开始双眼亮晶晶到后来可怜成水汪汪的,就好像知道问了也不会给却还是带着希望的问,被拒绝的时候委屈到不行的小脸折腾的他心里又痒又难过。家里那几只因为被问怕了都躲到学校里去,他坚持到今天,也快守不住了。卡莱尔和他说,等艾力体内的可可碱完全消耗完了就可以摄入少量糖份,基本熬到今天晚上就行。爱德华这么想着,就忍不住的说道:“我现在回学校一趟,路上我就给你带糖果。”
艾力:“0 0!”
已经完全失望的少年在听到爱德华这么说后,一双眼睛立即亮得跟两颗星星似的,激动的在床上滚来滚去,然后突然想起什么一样拉住了爱德华的裤子,脆生生的喊道:“要苹果味儿的,要满满一裤子!”
因为爱德华平日都把糖果放裤子口袋里,所以艾力能想到数量最多的糖果数量就是一裤子。
爱德华瞅了眼拉着他裤子的小手,无奈的笑道:“好,满满一裤子。”
少年笑得见眉不见眼,得寸进尺的说道:“艾力还要回家!”
爱德华揉揉艾力的脑袋:“还不行艾力。”他说:“等检查做完了才行。”
艾力眨眨眼,想着有糖吃不回家也行,当下就乖乖点头,冲着爱德华说道:“爱德再见!”
这是在赶他走,好早点带糖回来呢。
爱德华无奈的拍拍艾力的脑袋:“那你在这里乖乖等埃斯梅妈妈。”他走出了病房,路上给在家里准备食物的埃斯梅打了一个对话,让她好早些过来。
艾力一直目送爱德华走出去,只差身后多条尾巴摇来摇去,跟个等着主人归家的小狗儿似的。过了一会儿,他啊了一声,想到他可以和爱德华一起去学校,他认识学校是什么样子的。
少年哒哒哒的追出去,可是哪里跟得上爱德华的速度,出了病房就找不到爱德华的身影了。他垂头丧气的站在原地,水汪汪的眼里有些暗淡。可是忽然,一股子甜甜的味道从隔壁病房飘了过来。
艾力眼睛一亮,鼻子皱皱,跟着味道走了过去。
病房里有两个女孩儿,正在分着新出的奶糖,边尝边说话,香味儿都飘了出来。
艾力就这么巴巴的走了过去,直挺挺的站着不动了,盯着糖果的眼里闪得跟两把磨亮的小刀。
病床上的女孩儿被吓了一跳,拍拍一旁的女孩儿:“玛吉,你带了朋友过来?”
被叫做玛吉的女孩儿长了一头的红头发,毛毛躁躁的扎了一个马尾,她嘴里还叼着根棒棒糖,扭头回去一看,也是吓了一跳:“你哪儿来的!”
艾力的视线从糖果移到玛吉脸上,乖乖的说:“你好。”
“啊,你是那个谁。”病床上的女孩儿认出了艾力:“你昨天怎么爬到水管上去了啊,多危险啊。”
艾力迷惑的唔了一声,也想不起来自己为什么要爬上去,所以他没说话。
“啊,不想说也没关系。”病床上的女孩儿见艾力那样迷糊的样子,也没为难他,并且友好的抓了一把糖给艾力:“我叫安娜·斯科特,她叫玛吉·希尔,你可以叫我们安娜和玛吉。”
艾力几乎立即就接过了糖,牢牢的攥在了手里,他开心的笑着,糯糯的说:“我叫艾力·库伦。”
玛吉挑眉:“库伦家的?”
“你知道?”安娜看向玛吉。
“啊,福克斯高中的基本都知道,库伦家的在那儿跟毒品似的,谁都想沾沾。”
“诶!你怎么能当着别人面这么说话。”安娜怕了一把玛吉,眉毛都竖了起来。
玛吉耸耸肩。
艾力已经包了一嘴巴的糖,腮帮子酸得都动不了,他根本就没听懂玛吉的话。
“这么说的话,艾力也是福克斯高中的?”安娜有些担忧的皱眉:“不是说福克斯高中出事儿了吗,两个学生被打得都进了重症了。”
“谁知道。”玛吉嘎嘣嘎嘣咬碎了糖,一口咽了下去:“只看到救护车了,地上血挺多。”
安娜害怕的缩了缩肩膀,她突然看向艾力:“艾力知道吗,大前天的那两个患者,听说肋骨都断了一大半,手脚也不同程度骨折。”
艾力学着玛吉的样子把糖嘎嘣嘎嘣咬碎,一口咽下去甜的都皱了眉,他眨眨眼,大前天?两个人?他突然想到了安娜可能说的是谁,所以他老实的说:“还有内脏出血。”
安娜惊讶的说:“你知道?”
艾力舔舔嘴唇,点点头:“艾力打的。”
安娜:“……”
病房里一阵诡异的沉默,接着玛吉拍着床哈哈大笑,气都上不来:“你个小屁孩儿连毛也长齐,你打的哈哈哈哈,睁眼说瞎话吧你。”
艾力皱眉,觉得玛吉在笑话自己,他小脸绷紧,认真的说:“是艾力打的。”在佩雷斯,能够打伤两个体型比自己壮硕的人是种荣耀。
“哈哈哈哈笑死我了,哈哈哈哈你小子有病啊哈哈哈哈。”玛吉抱着肚子,恨不得笑到床底下。
安娜有些尴尬,赶紧拍拍玛吉:“你别这样。”不过玛吉还在笑,安娜管不住也就不管了,她对着艾力说道:“那两人伤的还挺严重的,艾力可能记错了吧。”
换言之就是别撒谎了,不可能的。
艾力个死脑经,听不懂安娜的话里话,摇摇头:“没有记错。”
这下连安娜也乐了,觉得这少年脑子有问题。
玛吉还在笑,门口扣扣两声,有人走了进来。
高个的男人,穿着一身警服,后背挺直有力,挺温和的一张脸却留着有些老成的胡子,表情严肃,平白叫人有些害怕。
玛吉咒骂一声,朝着来人大喊:“我妈都把我赎出来了你还追着我不放啊斯旺警官,你也太尽责了吧。”
男人笑了:“我不是来找你的。”他对着玛吉说完后看向艾力:“你是艾力·库伦吧,护士说看到你来了这里。”
艾力看着陌生的男人,没察觉出什么恶意,就乖乖的点头。
“你得和我走一趟,有人控告你参与了福克斯高中的暴力案件。”他说着,伸手拉住了艾力的胳膊。艾力吃糖吃的心满意足,也没听懂男人在说什么就跟着走。
……
两女孩对视一眼,各种不可置信加后怕
玛吉:“WTF……”
安娜:“=皿=”
她们刚才是不是嘲笑一个恐怖分子?!
艾力一直跟在男人身侧,他没见过这个男人,只觉得这个男人没有恶意,最主要的是,男人身上有一种坚毅严谨的感觉,这让艾力被吸引了过去,佩雷斯是个弱肉强食的世界,一个强者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和普通人完全不一样。
斯旺警官一边带路,一边观察着身边的少年,他是个老警察,看人虽然不能说百分之百的准,好歹能猜出来个大概,青少年犯案在福克斯并不少见,他不消几秒就能在脑海里列出一大堆的名字,那些人的穿着,言行,谈吐,直叫人摇头。然而他已经观察了少年不少时间,却怎么也没法把少年和青少年暴力这几个字联系起来。更何况少年清澈的眸子里一片坦荡荡,丝毫没有慌张畏惧的神色,跟在他身旁安安静静,衣服简洁干净,小脸白净乖巧。斯旺警官心里基本已经快要认定少年是惹了什么人才会被控告冤枉。
两人走到拐角处的时候正好碰到了匆匆赶来的埃斯梅,她手里还拿着保温盒,见到两人时诧异的问道:“发生了什么?斯旺警官你要带艾力去哪儿?”
“有人控告艾力·库伦参与了福克斯高中的暴力案件。”斯旺警官说道:“我来带他去警局。”
“什么?”埃斯梅有些惊讶:“怎么会这样?什么时候的事?”
“三天前,福克斯高中两名学生被打成了重伤。”斯旺警官说道:“伤者昏迷并且没有目击证人,直接今天早上有人控告了艾力·库伦。”
“三天前?”埃斯梅说道:“那天我们艾力受了伤,早早的就被送到了医院。”
“如果是这样的话就不用担心。”斯旺警官说道:“四十八小时内对方没有直接证据证明是艾力·库伦做的,警方就会放他回去。”
“四十八小时?”埃斯梅担忧的皱眉:“恐怕不行,警官,艾力还是病人,他得待在医院。”
斯旺警官点头:“这个情况我清楚,所以现在正要带他去找他的主治医生,如果条件允许,还是得去警局。”
“我带你们过去吧,卡莱尔应该在。”埃斯梅说道:“艾力还没有吃饭,让艾力在卡莱尔办公室吃了饭再去吧警官。”
也不知为什么,斯旺警官从见到艾力时就觉得不是艾力做的,虽然身为警察他有他的义务立即就带他过去,不过身为一个父亲,他也懂埃斯梅的担忧。他想了想,也就同意了。
办公室的门开着,卡莱尔可能刚结束一场手术,白大褂挂在了椅背上还没有换上,他穿着一件深色的毛衣,袖子微微卷起,正在整理文件。听到声音后他抬起头,浅金的眸子里也有丝诧异,他放下文件走上前,让三人进来后关上了门,并对着斯旺警官点头打了招呼:“斯旺警官。”
“库伦医生。”斯旺警官也对卡莱尔点了点头,严肃的脸上多了一丝笑容。库伦医生是福克斯公认的好医生,听说拒绝了不少大城市医院的邀请函留了下来,人长的俊朗医术也高明,重要的是,他待人处事极其的温和,这尤为可贵。
两个男人走到一边开始说艾力的事情,埃斯梅则带了艾力到了一旁的小桌子旁,打开保温盒准备让艾力吃午餐。
艾力砸吧砸吧嘴巴,觉得嘴里的甜味儿快要没了。他看到保温盒时才突然想起好像还没有和埃斯梅打招呼,他忙拉了拉埃斯梅的袖子,软软的喊道:“埃斯梅妈妈。”一开口,阵阵香糯甜腻的味道就漂了出来,味道杂到根本数不清有几种味道的糖果。
办公室就那么大,两只吸血鬼顿时就多把目光放到了艾力的身上,埃斯梅紧张的一把拉住了艾力的胳膊,卡莱尔的笑也忽然不见了。
“艾力你吃糖了?”埃斯梅忙问道:“吃了多少?”
艾力眨眨眼,看得出埃斯梅的紧张,他想了想,又摇摇头:“记不清了……”
艾力的确记不清,他抓了一大把往嘴里塞的,抓的时候没数过。
只是他这么一回答,埃斯梅就急透了,还以为他的记忆力退化的情况严重了,忙高喊一声:“卡莱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