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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突生变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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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明香不知道自己是何时睡着的,脑袋昏昏沉沉的,好不容易睁开眼睛时,竟然已经到了傍晚,房间里有些昏暗,身体十分沉重,动了动便发现自己被人绑住了。她有些费力地转了个头,发现苏彻倒在自己旁边,同样被绑住了手脚。她不由得有些困惑,她明明记得今日是诗会最后一天,阿彻一早就出门去了,为何此刻却与她一同被绑在房间里呢?
挣了半天,戚明香也没能弄开绳子,便只能艰难地挪到苏彻身边,努力的想要叫醒她。
谁知正准备出声时,外间的门便被推开了。
“……别出声,躺下装睡。”
苏彻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戚明香反应过来,便立刻照她说的躺回原来的地方。
回到院子的时候苏彻就感到不对劲了,四周安静得诡异,一个人都没有,走进房间时鼻间便闻到了一股浅淡的香味,只是等她察觉到是迷香的时候已经晚了。
府里出事了,虽然苏彻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但是她明白如今的处境十分糟糕。
“不明情况的话,便只能见机行事了。”苏彻这样想着,继续维持昏迷姿势。
就在这时传来了声音,有人靠近了苏彻两人。
“还没醒吗?”
“可能迷香用得多了点,要弄醒她吗?”
进来的是邢月和戚明朗。
“不必了,等池礼回来之后将她交给他就好。”邢月说道。
池礼是谁?
“她”又是指谁?
苏彻觉得有点不妙,完全弄不清现状,为什么戚明朗要和邢月联合起来迷昏她和戚明香?
“那么,就请坊主先随我去取那两件东西吧,这里让彩菊看着就行。”戚明朗恭敬地说道。
邢月看了一眼被绑得结结实实的两人,觉得没有问题,便答道: “也好。”
两人便一起离开了房间。
苏彻等他们走后便立刻从地上坐起来,将被绑在身后的双手从身体下穿到前面,再跳着走到妆台前找出剪刀,弄断了绑住她和戚明香的绳子。
“阿彻,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大哥会和……”
面对戚明香的疑惑,苏彻无法作答。
“府里很有可能出事了,现在最好先离开这里。”
苏彻说完,让戚明香安静下来,轻轻地走到外间,看向被关闭的门,门上模模糊糊地映出一个人影,应该是彩菊。
彩菊是戚明朗的贴身丫鬟,练过些功夫,从小便跟着戚明朗外出办事,苏彻与她接触过几次,知道她不好惹,硬来肯定是不行的。
于是回到里间,跟戚明香商量了一下:“待会我躲到门边的屏风后面,你看见我的手势,就大声地叫救命,明白了吗?”
戚明香点点头,看着苏彻从屏风旁的香炉中取了些粉末弄到了手帕上,然后用鼻子轻轻嗅了嗅,随即便向她做了个手势,戚明香见状深吸了口气,便立刻大声叫起来。
随着那声音响起,彩菊立刻推门而入,就在她准备进入里间时,苏彻突然从屏风后窜出来,用手帕捂住了她的口鼻。彩菊挣扎了两下,便感到四肢无力,脑袋昏沉,这才惊觉自己中了迷香,随即缓缓倒下。
苏彻这才松了手,额上渗出的汗缓缓滑下来,紧绷的神经却无法放松。
戚明香看着倒在地上的彩菊,有些害怕地问道:“她......她没死吧?”
苏彻摇了摇头,便抓着她的手向外面跑去,说道:“我们去找你爹。”
一路上,苏彻都尽量避开人群,带着戚明香向戚老爷所在的院落奔去。然而越是靠近那院子,她心中的不安便越强烈。
今日明明是诗会的最后一天了,可是一路走来却连一个下人的影子都没看见,即使她和戚明香是绕着路走,但也未免太离谱了。而且她与戚明香被绑在房间里这么久,竟也没人怀疑,更没人来询问,戚明朗竟能做的如此滴水不漏吗?
苏彻皱着眉,觉得后背在冒冷汗。
等到两人终于进了院子,眼前的景象却令她们一惊。
下人们纷纷昏迷不醒,倒在地上,四周有打斗过的痕迹,瓷器碎了一地,桌椅横七竖八的散乱摆放着……
戚明香见状立刻奔到房间里面,正要进入里间时,突然面色煞白地停住。
苏彻跟上来,看到房内的景象,不由地倒吸一口气。
戚老爷浑身是血,倒在地上,生死不明。
“爹!”
戚明香冲上前,将她爹扶起来,苏彻跟着过去,伸手摸上戚老爷的脉搏。
“放心,还没死。”苏彻如此说道,便开始检查伤口,手心里却都是汗。
戚老爷身上一共八处创伤,其中最深的伤在右腹部,出血不止。
苏彻只能简单的将伤口包扎起来,但无法止血,她毕竟不是大夫,戚老爷如今恐怕是……
虽然心里这么想,但看着戚明香惶恐的样子,苏彻无法开口。
正在这时,戚老爷醒了。
“爹!你怎么样……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是谁伤了你?”
戚明香刚一说话,眼泪就直往下掉,苏彻向她摇摇头,示意她冷静下来。
“他好像有话要说……”
苏彻说完,戚明香便看向她爹,只见戚老爷费力地抬起一只手,指向桌边半人高的花瓶,嘴里呢囔着:“带着……那东西……快走、快……”
话未说完,那只手便垂落下去。
苏彻知道,戚老爷再醒不过来了。
戚明香睁大了眼睛,反应不过来似的呆在那里,半晌,才从嘴里发出声音,干涩而又仓惶,带着颤抖:“......阿彻。”
苏彻缓缓地伸出手,抱住戚明香,像安慰小孩子似的,轻轻地拍着她的背,声音沉静却有力:
“……别怕,我在这里。”
戚明香死死地抓着苏彻的衣襟,像抓着救命的稻草一般,开始发出呜咽声,那声音渐渐地变成嚎啕大哭。
戚府遭到洗劫的事,一时间传遍了京城的大街小巷,据说失窃的是一百年前突然问世的神器——间云器。
戚府当家人戚老爷在混乱中被贼人刺杀,其小女儿戚明香也在混乱中失踪。此后半月之内,戚府大少爷戚明朗继承家业,开始着手调查戚府被劫之事,终于查出是清沙宫所为,遂将其妹戚明珠嫁予当朝丞相,以姻亲关系取得了朝廷发出的通缉令,势必要报杀父之仇。
于此同时,江湖各方势力听闻消息之后,蠢蠢欲动,其中觊觎着神器的人不在少数,却因顾忌清沙宫的势力都不敢明着下手,于是不少势力开始暗中结成同盟,拿清沙宫平日里的恶劣行径作为借口,相继以矛头相向。
但是,他们谁也不知道,挑起争端的神器其实并不在应天清手上,而是在两个小姑娘手中……
不,现在用“乞丐”来形容那两人更合适。
“阿彻,我觉得我身上有臭味了……”
戚明香蓬头垢面的坐在街头,面前放着个小破碗,小破碗中有几枚铜钱,这样以乞讨为生的日子已经持续了三天了。
“有味儿了不更好?现在谁都怀疑不到你我头上。”
苏彻一身破烂的灰布衣服,头发披散着靠在身后的墙壁上,十分地怡然自得地晒着太阳。
自从戚府出事之后,苏彻便带着戚明香出逃了,戚府的花瓶是开启密道的机关,而密道中竟然放着不得了的东西,苏彻有些后悔,要早知道那是人人争抢的神器,当初便直接扔在密道里了事,现在她们自身难保,外面那些想抢神器的势力又如狼似虎,简直太糟糕了,于是两人迫不得已扮成了乞丐。
苏彻是当过乞丐的人,对她而言不过是“重操旧业”,自然没觉得有什么,但戚明香就不同了,试问一个从小到大娇生惯养的闺阁小姐如今竟然在街头乞讨,心里怎么会好过。
“阿彻,我错了……我不该任性要把我爹的遗物带出来的。”戚明香突然说道。
苏彻闭上眼睛继续晒着太阳,表示不想听她讲话。她心里其实很清楚,她们惹上这些麻烦事并不全是戚明香的错,但却还是忍不住迁怒于她。
“阿彻,我把东西送回去好吗?这样你也不用当乞丐了……”戚明香越说越小声,看着苏彻生气的样子,她心里完全没了底。
苏彻睁开眼睛,暼了她一眼,嘴角浮起一抹冷笑:“把东西送回去,然后让你哥把你大卸八块?”
戚明香楞了楞,缓缓地说道:“不会的,他毕竟是我大哥……”
“你别想得那么天真,”苏彻随口打断她的话,“否则到最后……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戚明香被苏彻那寒凉的语气刺到,缩了缩身子,不敢再讲话了。
两人无言了半天,最终还是苏彻先看不过去,打破了沉默。
她叹了口气,说道:“等过几天,京城里的风声不那么紧的时候,我们就离开这里。”
戚明香低着头,没有看她,过了半晌,才问道:“去哪里?”
“哪里都可以,除了京城以外。”苏彻答道。
这次过了半天也没有听到回答,苏彻忍不住转头去看,才发现戚明香低着头,哭了。
她哭得无声无息,脸藏在蓬乱的头发里,几乎看不清她的表情,但苏彻就是知道她在哭,因为她的肩膀在颤抖,很轻很轻地……像隐忍着什么似的。
苏彻不由得想起三天前在她怀里嚎啕大哭的少女,明明与面前的是同一个人。
原来不知从何时起,你也学会了隐藏悲伤。
“对不起,不该对你发脾气。”苏彻轻轻拍着戚明香的肩膀,带着歉意说道。
戚明香依然没有抬起头,但隐隐发出了抽泣声,过了好一会,她才终于开口,说出的话却让苏彻无所适从:
“阿彻,我没家了对吗?”
即使她明知已经无法回去了,却依然抱着徒然的希望,像个傻瓜,却又无法停止这种空想,仿佛着了魔似的,觉得只要还留在京城,就总有回去的一天。
可是阿彻却说,要离开京城了。
“再也回不去了吗?”
她很清楚,离开了这里,就再也回不来了。
“……是的。”苏彻说完,觉得自己有些无情,却也无法给出别的答案。她觉得戚明香早晚会认清现实,自己不过是让她更早醒悟而已。
但是看着戚明香痛苦的样子,她的心里也有些难受,于是试着开导她:
“我知道你对这里还有留恋,毕竟是出生在这里,生活了十几年的地方嘛,但是现在不走不行,外面的人虽然都不知道,却难保不会有人查到我们头上。”
“我知道的,我知道……”戚明香呜咽着打断苏彻的话。
苏彻有些不知所措,伸出去想要摸她脑袋的手也僵在了那里。
真没办法……
苏彻很无奈,她从以前开始就不太会安慰人的呐。
“别哭了……算我求你。”好半晌,苏彻才终于开口。
戚明香怔了怔,有些讶异地看向她,额前的头发合着眼泪黏在脸上,模样很是可笑。
苏彻伸手理了理戚明香的头发,露出她有些红肿的双眼,苦笑着叹了口气。
“小姑娘你可真厉害,要是把你扔到干旱地区,沙漠都会变绿洲,”苏彻故意用古怪的语气说着,“哭起来像发大水似的,我都快被你淹死了。”
戚明香楞了,然后脸颊开始发红。
“我才没有呢……”她嘀咕了一句。
苏彻笑着看她,半晌,突然开口说道:“明香,跟我走吧。”
“我带你去看比京城更美的风景,书上所写的奇闻异事,各地的人文风俗、秀丽山水,我们两人一起,走遍这个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