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卿行》□*

5、不堪回首

　　戚明香屋子里的衣服从涫衣间拿回来的时候，又被人剪得破损不堪，苏彻已经不是第一次去讨说法了，不过，涫衣间的丫鬟们给的回答也一如继往：“这衣服我们送去的时候也还是好好的呢，怎么就给弄坏了？莫不是三小姐不中意这衣服，自己剪掉的吧，苏姐姐实在是强人所难。”
　　这句话摆明了指责苏彻找碴。
　　自从戚老爷开始重视起戚明香，似乎是感到了威胁一般，二房底下的人就不断地找她们麻烦，像是料定戚明香软弱不敢告状一样，最近越发变本加厉了。
　　“你们给我听好了，我不管这是谁指使的，凡是参与了的人就别想好过，认不清自己身份的家伙们，我会让你们知道碰小姐的东西会有什么下场！”苏彻是第一次对下面的人说这种狠话，原本她顾念着下人们的辛苦，同情她们天天只能看主子的脸色，但她们这番冷嘲热讽，也着实惹火了她。
　　苏彻的话一时震住了那些人，不过，下一秒就招来了更加猛烈的嘲笑。谁也不会把一个小丫鬟的话当真。
　　所以，谁也没有想到，这件事最后会闹得如此之大，甚至惊动了戚老爷，以至于涫衣间的丫鬟有两个被赶出府，其余十几人均受了罚。虽说苏彻也因为跟二夫人叫板，而付出了一点小代价，被二夫人的大丫鬟以生事的罪名扇了十二耳光，但从那之后，也再没有人敢这样冒犯戚明香了。
　　当然，也没有下人敢去惹苏彻。
　　这件事说明，被欺负的时候一定要还击，不然别人会以为你好欺负，继而一直欺负你。
　　所以，当苏彻被戚明珠及手下的一帮人不怀好意地拦住的时候，她很不客气地给了她们一点教训。
　　当然，她没有直接动手打人，而是在一个丫鬟向她扑过来的时候，装作害怕的样子扑倒在地，而就在倒地的过程中，她的手毫不犹豫地伸向了离她最近的戚明珠的腰带和领口，并借着向下的冲劲用力一扯，于是造成了某人衣服被剥下来的精彩结果。
　　“啊……！”
　　戚明珠的叫声听在苏彻耳朵里，只觉得格外地悦耳。
　　她慢慢从地上爬起来，冷眼瞧着戚明珠手忙脚乱地在丫鬟的帮助下穿好衣物，才凉凉地道了个歉：“啊呀，奴婢真是该死，竟把二小姐的衣服给扯掉了，但奴婢可不是故意的……”
　　说完看了看身后刚刚扑过来的丫鬟，意有所指地说道：“是这位妹妹不对哦，明明看到小姐在前面，还把我往那边推。”
　　那丫鬟闻言立刻白了脸色，跪在地上不敢再抬头。
　　“你……！”戚明珠好不容易站稳了身子，一听这话当即气得要晕倒。
　　她踉跄地走上前几步，抬起手就要朝苏彻脸上扇，但她挥过去的手却被苏彻一把抓住。
　　“二小姐，我知道你嫉恨三小姐抢了你的风头，你把气出在我们下人头上就好了，为什么要去做那种事，偷偷摸摸地进别人的院子……”
　　苏彻的话让戚明珠变了脸色，她大声呵斥道：“闭嘴！你少胡扯！我什么时候进了戚明香的院子！”
　　“哦？我有说是三小姐的院子吗？二小姐真是清楚呢，不知道你衣服口袋里的东西，你还认不认识？”苏彻将戚明珠的手甩开，退后一步，将刚刚从她衣服中拿到的纸张展开，拿到她眼前一晃，一字一顿地缓缓说道：“这就是证据呢。”
　　戚明珠顿时慌了神，她去偷诗的事要是被人知道了，她在戚府会一辈子抬不起头！
　　“还给我！”她冲上前去，想要从苏彻手里把东西抢回来。
　　苏彻任她扑上来，在她的手将要碰到诗的时候，轻轻一挥，纸张顿时落了满地。
　　戚明珠见状立刻推开苏彻，转身想要命令丫鬟们去捡地上的纸，结果，却看到戚老爷和戚明香站在她的身后，前者是满脸深沉严肃的表情，后者一脸惊讶不敢置信的表情。
　　苏彻越过戚明珠走上前，向刚到的两位缓缓地曲身行了个礼：“老爷，小姐。”
　　然后，若无其事一般地走到戚明香身边，低下头顿了顿，便“碰”的一声，在众人各色的眼神之下，跪到了地上。
　　“小姐，请您罚我吧，没有看护好小姐的院子，是奴婢失职！”
　　戚明香愣住了，因为苏彻事先根本就没有跟她说过，她不知道要怎么反应，只能紧张地把苏彻扶起来，问道：“阿彻，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殊不知苏彻等的就是她这一问，当下便把戚明香的诗作失窃的事抖了出来。于是，那落了满地的纸张，便成了二小姐戚明珠窃诗的证据。
　　“你太让我失望了！”在戚老爷的怒斥之下，戚明珠被罚面壁思过三天，自然，也失去了参与第二场诗会的资格。
　　真是……皆大欢喜。
　　苏彻嘴角轻扬，内心无比地欢快，面上却丝毫没有表现出来。直到回到了戚明香的院子，她才大笑出声。
　　戚明香见她笑得如此开心，不由得身体颤抖了一下，小心翼翼地问道：“阿彻，你怎么了？”
　　为什么笑得如此……邪恶？
　　这句话她没敢问出来。
　　苏彻扭头看戚明香，愉快地伸手掐了掐她的脸，笑道：“我高兴。”
　　“为什么？”戚明香脱口而出，就像是个好奇宝宝。
　　可是下一秒，苏彻的回答就让她后悔了：“想要算计的人被算计了，难道不值得高兴？”
　　说完，苏彻嘴角的弧度变得更加危险。
　　戚明香第一次见到这个样子的苏彻，不由得往后挪了几步，十分有自觉地决定离她远点。

　　与此同时，戚府书房内的戚老爷却是一脸阴沉，站在他旁边服侍的下人们也是个个胆战心惊，原因却不是刚刚发生的戚明珠的事。
　　“邢公子，这件事是真的吗？”戚老爷手里拿着一封书信，似乎刚刚看过。
　　“应天清的拜帖都寄到您手上了，自然不会是假的。”邢月坐在一边的椅子上，一如往常地温和从容。
　　似乎在这个男人眼中，应天清要来抢东西的事根本不值一提，戚老爷心里十分清楚，邢月是不会惧怕清沙宫势力的少数人之一。
　　“……邢公子，你知道的，我不可能把间云器交到这种邪魔歪道手中，相信另外几位坊主也不希望看到清沙宫为害江湖吧，这次的事还得仰仗公子你啊。”
　　“戚老爷大可以放心，我答应过的事，便一定会办到。”邢月微笑着应道，起身走到门边，刚要走出书房之时，却突然又回过头来，略带深意地说道:
　　“不过，戚老爷，有件事我一直想提醒一下您，这件事我是以个人名义出面的，无非是看在戚明朗的面子上，还他一个人情罢了，即使我被清沙宫追杀，也与坊间的人没有半点干系。"
　　所以，想要对坊间加以利用的想法，还是趁早收收罢。
　　察觉到邢月言外之意的戚老爷，一瞬间脸色煞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