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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有惊无险 ...

  •   “跟我来我能帮你们!”墨尘音不知道现在怎么让这个男人相信自己,何况他也没有多余的时间去解释,外面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整齐的军靴就像迫切而至的催命符。
      “没时间了快啊!”墨尘音努力让自己看起来诚恳一点儿。
      终于,红发男人放下了手里的枪,或许在这个时候,除了相信面前这个年轻的医生,他没有第二个选择。
      墨尘音从角落里拖出用来搬运医疗器械的箱子,大概一个半立方,刚好能容纳下一个成年男人:“进去!”
      站在原地没有动。此刻墨尘音也管不了别的,抓住人就往里推,后者被他僵硬的塞进箱子里,哐嘡一声盖上。
      外面的脚步近在咫尺,墨尘音顺手抄起一旁换下的床单,胡乱抹了两把周围的血迹,门帘就被一个塞军士兵粗暴的挑开了。
      “请你们出去!这里是手术室,你们会把这儿污染的!”墨尘音冲到门边,伸开双臂挡住士兵们在这个帐篷里进一步搜查。
      “滚开!”其中一个士兵用当地话大吼了一声,再次挥枪。
      可惜这一回没有人再帮墨尘音接住枪管,冰冷的武器直接捅在他的侧腰上,整个人被掀出三步以外。
      “混蛋!”忍不住骂出了声,剧烈的疼痛从腰部传来,墨尘音咬着牙想站起来,但刚踉跄两步又跌了下去。
      真希望没被这一下捅破内脏。墨尘音扶着凳子想。
      听到帐篷里的打斗声,好几个医疗队的工作人员都冲了进来:“你们这群混蛋到底在干什么!”
      领队握住枪管和一个塞军士兵厮打起来,这群野蛮的军人已经将营地里救援人员的怒火挑到了极致。其实在马格莱这样的战争地区,什么人性良知都会变得荡然无存,可惜怀揣着高尚信念来到巴尔干地区的志愿者们显然还没有足够的心理准备接受这个只靠暴力说话的世界。在他们所处的国家,讲真理,讲法制,但现在在这里,只剩下绝对的强权和武力。
      就在这时,外面的枪声再一次响起,所有人的动作都在一瞬间凝固。
      墨尘音又看到了那个阴郁的军官,枪声落下后他踩着悠闲的步子走进帐篷,用毒蛇一样的目光把这里逡巡了一周,然后扭头走向领队:“尊敬的先生,希望您和您的同事不要给我的士兵们造成困扰。”
      “这里是手术室!需要无菌!无菌你明白吗!让你这群牲口一样的士兵把脚从这里挪出去!”领队的声音已经变成了愤怒的咆哮,他挥舞着手臂想冲上去撕扯这个戴面具的少校,却被身后的士兵恶狠狠的拉开:“你们这群没有人性的牲口!”他坚持不懈的大喊着。
      少校笑着看了一眼已经被同事扶起来的墨尘音,没有再去理会救援人员愤怒的咆哮。一队士兵把他们所有人拦在门口,这位军官先生则背着手开始沿着帐篷的每一个角落踱步,不时停下来思量两秒,又继续往前走。
      刚才那个红发男人和小女孩儿栖身的箱子就在一堆器械箱之中,不扎眼却也绝对不隐蔽,墨尘音手心的汗水越来越多,所幸周围没有染上什么明显的血迹,但这个军官的步子却让他感到紧张,似乎这个每走一步,他都可以听到自己的心脏“咯噔”一声。
      最后,少校停在了那一堆器械箱面前:“把他们打开。”
      他指了指箱子,立刻有两个士兵背起枪走了上去。
      “少校先生!”冷汗从墨尘音额头渗出来,但他别无选择,大喊出声。
      “嗯?”年轻军官转过身了,似乎他每一次看到墨尘音都在笑,只是那种充满了玩味和不明意义的笑容让人感到相当的不舒服:“有什么事么?我美丽的医生。”
      说实话墨尘音对他这个充满戏谑的称呼相当反感,但此刻他只能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不让愤怒从脸上表现出来,他松开了扶着自己的同事,走到军人面前:“少校先生,箱子里都是需要无菌保存的器材和药品,您现在的举动或许会抹杀几十或者上百条人命。”
      “哦?”他似乎对墨尘音这一举动充满的兴趣,抬手制止了士兵开箱的动作:“你知道巴尔干半岛一天死多少人么医生?几十或者几百对我的部下们来说或许就像踩死一群蚂蚁那么简单。”
      极其残忍的话语在他说来却是轻描淡写,甚至还有着道不明的骄傲和自恋,墨尘音现在十分想一拳挥上去打在那张脸上,看看一颗毒瘤一样的心脏到底能生出那块面具下面多么丑恶的模样。
      “少校先生,难道您的长官们也一点儿不在乎国际舆论的导向么?”墨尘音在竭力克制,声音却因为愤怒开始变得颤抖。
      “舆论?”
      “是的,舆论。如果全世界都知道塞族军方既同意开放人道走廊,又随意闯入人道组织中伤平民和无国界医生们,世界人民会怎么看?”
      “你在威胁我,医生。”少校勾起嘴角,把脸往墨尘音面前靠了靠。
      “不,我只是在给您一个建议。”墨尘音没有后退,虽然汗水已经把他背后的衣服湿透:“这些箱子里全是医疗器械和救援药品,我们没理由给自己找麻烦,不是么?”
      军官的鼻子几乎要贴到墨尘音的鼻尖,他伸手抓住墨尘音的衣领:“可是我从你身上闻到了血腥味儿,□□的味道。”
      “我做了两天两夜的手术,身上当然会有血腥味。”墨尘音波澜不惊的回答。
      周围的空气在一瞬间冷了下来,几乎可以清晰的听到钟表滴答的响声,墨尘音的目光毫不畏惧的与这个军官对峙,他知道自己此时不能退缩,这是唯一可以救下那两个人的机会,两条活生生的人命,正握在自己手上。
      “你们不能破坏那些箱子!这有违国际道义!你们会遭到整个世界的谴责!”救援组的人又沸腾了起来,墨尘音听到了赤云染的声音,体力透支过度的姑娘依然扯着嘶哑的嗓音高喊。
      军官松开了手,换回一副轻松的笑容:“我越来越欣赏你了医生,你美丽的蓝眼睛让我想到了一种相当漂亮的植物。”
      “谢谢。”墨尘音拍了拍自己的领口,语气冷得没有什么起伏:“不过我真不知道是哪株倒霉的植物能得到您的夸赞。”
      植物倒霉,我也很倒霉。
      少校愣了一秒,随即猛的爆发出一阵大笑,那样子就好像是听到了这辈子最开心的笑话,甚至笑得弯下腰去扶在桌子上。
      疯子!墨尘音的胃里又涌上一股强烈的恶心感。
      少校一边笑一边挥手让两个准备开箱的士兵离开,墨尘音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晃悠两步险些站立不稳。
      少校走到门边,看了一眼被士兵拦住的其他人,礼貌的欠了欠身:“打扰了,各位高尚而充满了爱心的先生女士们。”
      他的话像是嘲讽又像挑衅,每个人脸上都露出愤怒且鄙夷的表情,而他却好像对这些都视而不见,顾自笑着转向最先进到帐篷里的两个士兵:“是谁打伤了我们的医生朋友,我没有教过你们对国际救援组织的先生女士们要懂礼貌么?”
      “对不起长官!”冲墨尘音捅了一枪的那个士兵出列:“可是他阻拦我们……”
      啪——!
      鲜血和着白色的脑浆飞溅到旁边人的脸上。
      “啊——!”站得最近的一个女护士尖叫出声。
      其他所有人都惊呆了,时间仿佛在一瞬间静止了下来。那个还没开口说完的士兵眉心正中开了个血窟窿,毫无征兆的倒了下去。
      这个面具少校从拔枪到开枪不超过两秒的时间,他甚至没有转过脸看自己的部下一眼,这样的残忍和冷酷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从心底涌上一股无法抑制的寒意。
      “我为我部下的无礼抱歉。”他冲着墨尘音笑了笑,转身走了出去。

      尸体横在地上,散大的瞳孔和不可置信的表情凝固在僵死的脸上。
      “不!他简直是个魔鬼!”
      赤云染蹲下来大哭,她不是第一次面对死亡,以前在医院她也看到无数人因为疾病因为意外死去,可这是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谋杀!不!那个魔鬼根本不用谋划!他就像捏死一只蚂蚁一样杀死了一个普通人!即使前一秒这个死者还是她无比厌恶的塞军士兵,可是鲜活的生命就被这样毫无人道的剥夺,泪水从这个女孩儿眼里不能控制的奔涌出来。
      墨尘音扶着桌子才能勉强让自己站稳,他努力不让自己吐出来。鲜血在地上渗开像极了古老宗教里那些诡异的符号,□□、塞尔维亚、克罗地亚,他们本来没有仇恨,他们只是生活在这个世界上在普通不过的生灵,到底是什么,什么一定要用战争和种族来剥夺他们活下去的权利。
      士兵们离开营地,可是无法散去的悲伤情绪就好像阴霾一样笼罩在了每个人心头,这是悲伤也是恐惧,是对人性最原始的怜悯。
      墨尘音走到一个箱子旁边,把盖子揭开:“可以出来了,你安全了。”
      箱子里的男人没有动,墨尘音看到他闭着眼睛,被护在怀里的小女孩儿还在急促的呼吸。
      “云染!云染快来看看这个孩子!”墨尘音大喊出来,一边喊一边用力拍那个红发男人的脸:“醒醒!你怎么了快醒醒!”
      这时他才看到男人右半身的衣服几乎被鲜血染透,他的嘴唇已经失去了血色,任凭墨尘音怎么呼喊都一动不动。
      该死!应该是肩上的枪伤弄破的大血管!
      “来人!快来救人!准备手术有人失血休克!”
      医务人员匆匆的跑了过来,他们把男人从箱子里扶出来,赤云染接过他手上的小女孩儿。
      小孩儿高热的体温烫得赤云染一惊,她看着小孩儿紧闭的眼睛,手脚同时开始抽搐:“出现惊厥了!拿□□来!快快!”
      墨尘音抓住了一个同事,腰部的疼痛让他甚至站不直身子:“我这个样子恐怕没法再做手术,快去叫金鎏影过来,还有,准备血浆。”
      他看着那个男人深锁的眉头,像是被什么触动了心底最柔软的地方,到底是什么,给这个地区带来了如此深重的苦难,墨尘音突然想伸出手去抚平这个男人的眉毛,这张脸,应该是一张很温柔的脸才对啊。

      这时,距离马格莱北部五公里远的联合国维和部队临时驻扎营地里。
      “对不起上尉!我们已经又仔细搜索了一遍,还是没发现赭少校的踪迹!”一个士兵端正的行礼,声音十分洪亮。
      “没发现?”军官打扮的人坐在前面,他把两条腿叠到桌子上,从帽檐下露出几缕嚣张的蓝色发丝。
      “是的。我们已经详细的寻找了当时执行任务的整片区域,没有发现任何赭少校留下的痕迹。”
      “哼,如果赭杉想要可以隐藏行踪,你以为你们能找到什么?”上尉先生从座位上站起来,背起手看了看外面的夜空:“把地图拿过来。”
      三天前,维和人员在北部地区执行任务时与当地塞军部队发生武装冲突,少校赭杉军失踪,生死不明。
      紫荆衣仔细的看着地图,一边思忖。
      “少将那边和塞尔维亚人谈得怎么样?”他问还站在一边的士兵。
      “不太好。塞族军队好像拒绝维和部队进驻马格莱实行人道救援。”
      “我记得前几天有一队无国界医生进入马格莱了是吧?”
      “是的!五天前!”
      紫荆衣沉默了片刻,拿起笔在地图上马格莱的位置重重的画了一个圈儿:“去告诉少将,如果他还想找到他的宝贝狙击手,就赶紧和那群没脑子的塞族人谈妥!我敢保证,赭杉军十有八九就在这个地方!”说罢用笔在地图上用力敲了两下。
      “是!”士兵行礼退出。
      紫荆衣走到窗边,广袤的星空和巴尔干的山地一样辽阔。
      马格莱是这片地区唯一有医疗组织存在的地方,如果赭杉军还带着那几个受伤的□□,一定就在这个地方!
      赭杉,你才不会那么容易死掉是么?
      紫荆衣静静的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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