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舞令》泠潋湮

4、第四章 梦魇

　　“哈哈哈哈哈哈……”一连串的魔音穿入袁弋儿的脑子里，她伸手掩住自己的耳朵，却只听得见更大更响亮的笑声，且回音不绝于音，更为笑声添上几分诡异。“啊……”头好疼、好疼，好像快要裂开似的。她不停地在地上打滚，希望藉此减低痛苦，但显然没用。

　　“你到底是谁？”她强迫着自己睁开眼睛，但只见四周一片漆黑。笑声仍源源不绝窜入脑海，突然笑声停止了，“我是谁？我也不知道我是谁！我只知道你是仇人之女，我要折磨你，让你痛苦得生不如死！哈哈哈哈哈哈……”

　　那邪魔般的笑声逐渐远去，袁弋儿的头也渐渐不疼了，身边仍是漆黑一片，耳边不停响起“嗡嗡”的声音。她站起身盲目的走，脚步越走越急，最后变成了跑。这里像是没有尽头似的，不管她多久、走多远，却走不开这梦魇般的地方。她并不想待在这里，这儿的黑暗把她儿时破碎的记忆全部勾了起来，袁弋儿跌跌撞撞的往前跑，手心隐隐似乎冒着汗水，额上满是汗珠，发丝凌乱的贴在布满汗珠的脸上，她渐渐感到体力不支，无力再走下去了。

　　“啊──”一声尖锐的惨叫声传来，随后而至的又是那把笑声，“哈哈哈哈──袁弋儿，你听到了吗？这便是你亲人被杀时的叫声！不久的将来，这些叫声便会出自你的口中！哈哈哈哈哈哈──”

　　袁弋儿的头又开始痛起来了，撕心裂骨般的疼痛让她再次跌倒在地上，笑声越近，头疼得越厉害，那个声音再次说话：“袁弋儿，你害怕吗？我知道你心里很害怕，求我吧！求我放过你、放过你的家人，放你们一条生路，求我吧！”她强忍着疼痛，挣扎着起来回应他：“不，我一点都不怕──”

　　“狡辩！”粗暴的嗓音打断了她，他突然笑了起来，“这就是你，袁弋儿，一个口是心非的女人、一个不敢面对自己内心的女人！难道承认恐惧真的那么难吗？”

　　“不，承认是不难，但是克制才是最困难的，但是我做到了，所以我不害怕，一点儿也不害怕……”

　　“袁弋儿，你想听听你亲生父亲的声音吗？”他的嗓音突然变得温柔，但她只感到毛骨悚然，就像是有千万只毛毛虫爬在身上似的。“不、我没有爹，我不要听！”袁弋儿拼命的摇头，用手紧紧的捂住双耳，却隔阻笑声与说话声，“哈哈哈哈──袁弋儿，现在不听，往后可没有这个机会了！怎么样？放下你的双手，细心听听他的声音吧！”

　　“我不要听！你听到没有？我不要听！”她扯着喉咙大声喊着，但他却故意听而不闻，“这将会是你一声中，印象最深刻的声音……”接下来，黑暗之中只听到一个老人的哀求声──

　　“求求你，不要伤害弋儿，我愿意以死为她抵命……只求你放过我的女儿……”

　　“怎么样？动听吗？是不是让人回味无穷？想不想继续听下去？”顿时四方八面传来的是同一把声音、同一样的哀求声，不停的在空中回荡着──

　　“求求你，不要伤害弋儿，我愿意以死为她抵命……只求你放过我的女儿……”
　　“敖澔，放过他们吧！”
　　“弋儿，她可是无辜的啊！”
　　“玄儿！快带弋儿走！快点！”

　　“不！”她一声尖叫，猛地从床上惊醒，冷汗涔涔。“这只是个梦，只是个梦，不是真的，我没有亲人，我没有爹，只有娘，这不是真的……”

　　“弋儿？弋儿！你怎么了？”她用袖子胡乱的擦去前额的汗水，看着眼前的人……正是一年没见的傅磊，她不顾一切的紧紧地抱住他，“傅大哥，我……”

　　他半拥着她，温柔地拍拍她的后背，“别害怕，有我在呢。”袁弋儿的耳朵紧紧的贴在他的胸膛上，倾听着他的心跳声，随着这些平稳的心跳，她的心情慢慢平复过来了。时间好像在这一刻停止流逝，帘阁里寂静一片，只能听见我和他的呼吸声，还有窗外叶子随风飘荡而发出的磨擦声。良久以后，他放开了她，“坐这儿等我。”随即转过身步出帘阁，很快便又走了进来，手中多了一个盛水的木盆子。

　　他把盆子放在床边的矮柜子上，把手巾板放在水里浸了浸，再拿出来拧干，递给她，“好好擦把脸，待会儿再去沐浴一下，你这样很容易着凉，知道吗？”

　　袁弋儿点点头，接过手巾，一阵暖意涌上心头。她擦了擦额上的汗，起身准备去烧水沐浴，他见我想站起身，连忙把她压了下去，“水已经烧开了，现在还烫着呢。一会儿我帮你倒进浴盆里。”“谢谢你，傅大哥。对了，霄尧呢？”

　　他没有回答她，只是静静坐下到她身旁，温柔的直视着她的眼睛，徐徐开口道：“弋儿，刚才作恶梦了？”袁弋儿深深吸口气，然后缓缓地点点头，“对。”当她想到梦里那惨厉的尖叫声与哀求声，只感到背后一阵凉风掠过，不禁抖了抖肩膀。再思及那嗓音一直喊着“不要伤害弋儿”，热泪盈眶，不假思索便扑在他怀里，“傅大哥，我没有爹，对不对？除了娘，在这世界我没有亲人，对不对？”

　　他一手搂着她的肩膀，柔声道，“想哭就哭出来吧，不需要忍着的。”袁弋儿却拼命的摇头，“我不哭，我不需要用眼泪去解决问题，那不是我。哭泣只是懦弱的表现，我很坚强，我……”话说到这里，声音变得呜咽，已经说不下去了，眼泪一簌簌的落下，不停地滴落在他的衣服上。

　　“你呀，总是爱逞强。以前在外人面前不掉眼泪，见了我就躲到我怀里哭个不停，看来现在还是没有变嘛！”他伸出手点点她的鼻子，“傻丫头，别哭了，去梳洗一下睡觉吧！”她依稀是摇头,“不，你的胸膛好温暖，我不想离开……”她用力的拥住他的腰，直至哭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