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舞令》泠潋湮

2、第二章 堂会

　　袁弋儿坐在镜子前面，看着铜镜里的人，看似冷傲、冷酷，但有谁明了冷漠的脸皮下，是怎生的孤寂？待香缕给她打扮好以后，她从盒子里拿出一块雪纱长巾蒙脸，等待着通报。

　　“弋儿姐姐，轿子已经在楼外候着了。”另一个丫头晓虹隔着帘子轻声通传。袁弋儿对香缕点点头，楼里规矩姑娘会堂都需要一位小婢跟着，她自然选了香缕陪伴。轻移莲步，袁弋儿挽起衣裙，慢慢的步下楼梯，看见一顶镶着金边、富丽堂煌的八人大轿停在门外，金色的绣帘布上更绣上了一只活灵活现的凤凰。她冷冷一笑，这个纨跨子弟，请个青楼女子还要如此大的排场，再挥霍下去，只怕刘家便要给他败了。

　　似是突然想起一件事，她停下脚步，在香缕耳边轻声道：“香缕，东西都带了吗？”香缕点点头，她才放下心来，继续往门外走去。

　　香缕跟袁弋儿并肩坐在轿子里面，她低轻吩咐着她：“等会儿你手脚要快，而且份量要越多越好，最好睡上他个三天三夜，急死刘家人也好。”香缕含笑的望着她，“姐姐，想不到你也有顽皮的时候！”袁弋儿也跟着她笑，“这人呀，总会有童心未泯的时候。况且那个坏蛋我早就想教训了，难得这次有机会，还不趁机玩玩他？”迷药是特制的，药性虽强，却不会害人，顶多让人睡上了，醒来后依旧是生龙活虎。“香缕，你看那个刘鑫钦家里最多的是什么？我们天香阁最缺的又是什么？”

　　“刘家是大地主，最多的当然是钱；而天香阁现在最缺的就是经费，毕竟阁里的姑娘们随着年纪的增长，也就花颜失色了，妈妈还闹着要多找些年轻的姑娘进阁。但是姐姐你也知道，没钱谁会干这行？”袁弋儿点点头，“没错儿，所以今天晚上我们就去他家狠狠给他捞一票，他家的钱不也是不义之财吗？多的还可以发给穷人们呢！”

　　“姐姐你心真好”香缕把头靠在袁弋儿肩上，“跟了你是香缕这辈子最幸福的事儿了。不比阁里的其它丫头，姑娘们心情不好便拿她们来出气。那天呀，我看见绿映手臂上还有几条红痕呢，铁定是被赵姑娘打的。”袁弋儿摸着她的头，发自内心的露出微笑。是啊，遇上你，也是我的幸福。

　　“停轿！”

　　“弋儿姑娘，刘家到了。”一个轿夫掀开轿帘，毕恭毕敬的说。袁弋儿点点头，让香缕扶着她步出轿子，抬头看见刘家金碧辉煌，非常耀眼。她低声对香缕说：“看见了吗？这都是用穷人们的血汗砌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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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弋儿姑娘，来、来、来。”一进刘家门，刘鑫钦便跑出来迎接，他一把扶过袁弋儿，把她带到厅子里去。“坐、坐、坐。就当这里是你家。”他笑迷迷的看着她，“弋儿姑娘喝茶。”他给袁弋儿递上一个杯子，但她没有接过，只是缓缓的开口道：“放下吧。”

　　香缕这个时候给袁弋儿打了打眼色，她知道香缕的意思，随即娇媚的看着刘鑫钦，“刘大爷，不如我给您跳支舞，茶水的事，就让我的丫头香缕去干吧。”“这怎么好意思呢？”刘鑫钦嘴里满是仁义道德，骨子里却是彻头彻尾的一头大色狼。她笑笑，“不打紧，她也就是个丫头，本来就该是她干的活儿。来，刘大爷，咱们到院子里去。”

　　香缕把剑递了过来，袁弋儿接过剑，挨着刘鑫钦走到园子里去。她的手攀上他的胸膛，道：“刘大爷，人家给您跳舞，您是不是得打赏打赏？”他捏捏她的脸，色迷迷的盯着她，“小美人儿，你若是待侯爷儿我开心了，多少赏银也不在话下。”

　　袁弋儿福了福身，抽出佩剑，一个旋转，剑光耀眼，手腕一翻挽几道剑花，剑尖朝上，嘴里吟着，“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再翻身，劈剑而下，“八百里分麾下炙 五十弦翻塞外声，沙场点秋兵。”转而向右，横剑一扫，四周花瓣儿片片落下，飞舞空中，宛如漫天雪花。将手中长剑向上一抛，足尖立地，两臂舒展，旋转着。缓缓落地的花瓣儿再次翩翩飞舞。纵身一跳，接住长剑，故意将蒙脸的纱巾放松，容貌似现非现之际，双足落地，蹲跪下来，以白袖掩脸。微风吹过，拂开袖绸，一张绝美脱俗的脸庞隐约现出，特地让刘鑫钦看见，随后急急将纱巾蒙面，让他失望，勾起他的男性的欲望。

　　“让刘大爷见笑了。”袁弋儿微微福身，见香缕捧着茶盘过来，眼睛瞄向左边的杯子，她心神领会，拿起右边的杯子步向刘鑫钦，“刘大爷，小女子献丑了。这杯酒算是小女子敬大爷的。”袁弋儿向香缕示意，让她把另一杯酒递给刘鑫钦。她举起酒杯，一饮而尽。“好！既然弋儿姑娘如此有诚意，刘某恭敬不如从命了。”两人看着他把酒灌下，心里各自想着不同的事。袁弋儿娇笑道：“大爷，您再喝一杯。”接过香缕递上的第二杯酒，再次奉上酒，见他喝下，两人笑得更深了。袁弋儿向香缕打了一个眼色，让她先回屋子里去。

　　“刘大爷，这儿风大，我们回屋子去吧。”袁弋儿假装不胜酒力，拉着刘鑫钦的胳膊，只见他以色迷迷的眼神看着她，说：“弋儿姑娘醉了？”她点点头，“有点头晕，不碍事儿的。”一进里屋，让他把下人都打发以后，两手开始不安分的向袁弋儿伸来，她暗数五声，“一、二、三、四、五。”刘鑫钦的手才刚碰上她，便应声倒地。

　　“香缕，这次时间倒算得挺准的。”袁弋儿向香缕眨眨眼，她做了个当然的表情，“那还用得着说？”她点点香缕的鼻子，用下巴指了指刘鑫钦，“来，帮我把他扶到床上。”

　　“这死胖子真不是一般的重，累死了！”香缕摊坐在桃木椅子上面，怨道。袁弋儿笑笑，“就这点儿累，便能换来天香阁的经费和穷人们的生活费，不值？”香缕皱皱眉，“可这刘府这么大，从哪儿找起？”她摇摇头，“反正有一个晚上的时间，这事倒也不急。再说，富人家里不都是一个账房的吗？只要找到账房，还怕找不着我们要的东西？”

　　“那我们现在做什么？”袁弋儿沉思了会儿，想起武林中的传谣，道：“听说刘鑫钦盗了武林秘籍，我们现在就来找找看，到底是什么，让他非得到不可。”“武林秘籍？”袁弋儿看到香缕眼中闪烁着异样的光彩，难道她对那秘籍有兴趣？袁弋儿将这个疑惑放在心头，只道：“找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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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内室找到厅子，依然没有找着，袁弋儿决定到书房去看看，“香缕，你在这儿找，我到书房瞧瞧。”香缕一点头，表示同意。她掂手掂脚的走出门，但这刘府实在是大，无法寻找。突地，她瞄见一个男丁正在打扫园子，她暗感奇怪，这么晚还在打扫？但她没停留太久，毕竟寻找秘籍要紧。她再走了几步，却越想越奇怪，那男子身材魁梧，且打扫的姿势生硬，怎么也不像个下人。她回过头看看，人影儿都没了，到底是谁？袁弋儿边想边寻找书房，不经不觉走到东厢，只见全是厢房，断是走错了路。折回头，再次找了起来。

　　皇天不负有心人，不消一会儿便给袁弋儿找到书房，原来就在院子的西面。她轻轻推开房门，先从柜子找起吧。打开第一个柜子，一个卷轴引起了她的注意。她解开绑着卷轴的绳子，把它打开，那是一片花丛，花丛后面是一个亭子，除此之外什么也没有了，好奇怪的一幅画！她把它卷好，用绳子绑上，打算带回天香阁慢慢研究。

　　把它藏好以后，她再次寻找秘籍，找了很久仍然没有找到，也许已经有人捷足先登了。袁弋儿关好柜门，却不小心碰到一旁的花瓶，那花瓶晃动着，随后应声倒地，发出了清脆的破裂声。

　　“谁！谁在书房里？”慌乱的脚步声传来，袁弋儿急忙翻身跳上房梁，一群人冲进书房，搜了搜不见有人，都在议论到底是谁闯进了刘府。突然传来一阵的猫叫声，然后从他们脚边窜过，其中一人喊道：“原来是只猫，刘福、刘全你们留下来清理干净，刘平去把猫赶跑了，其它人都散了吧。对了，红姐你明天到‘聚陶坊’挑个好看的花瓶，喊上刘关、刘安一起去扛回来。”

　　袁弋儿躲在梁上，一动也不动，静静地等待他们把一切都打扫干净。等他们清理好、走远了，她才舒了口气，从梁上跳下来。她走出书房，轻轻把房门带上，再施展轻功回到厅子。

　　“香缕，怎么样？找到没有？”香缕摇摇头，“连个影子都没有看见。”袁弋儿叹口气，“罢了，现在歇歇吧，一会儿我们便到账房去。”

　　香缕道：“不必了，姐姐。刚才我找东西的时候，看见刘鑫钦床底下藏了很多金子呢，我想已经够了。”“那就好，也不用再出去找了。”袁弋儿一想起刚才的事儿，惊惶未定，额上还有几滴冷汗。香缕细心的瞧见了，问道：“弋儿姐姐，你怎么了？”

　　“没事儿，来，我们进房里拿东西去。”袁弋儿站起身，跟香缕一起步入刘鑫钦的房里，她从床底下拿出一个包袱，打开以后金灿灿的东西尽是黄金，袁弋儿吃了一惊，“天吶！这刘鑫钦到底聚敛了多少钱财？”香缕应声道：“怕是刮地皮收赂回来的吧。”

　　袁弋儿把黄金尽数藏在香缕的袖窝、腰囊等等能藏东西的地方，忙了好一阵子，天已泛白，袁弋儿擦擦脸上的汗水，问道：“香缕，现在什么时辰了？”她看看天，答道：“已经卯时了。”袁弋儿屈指算了算，“都五个时辰了，他也该醒了吧？来，香缕你给我来梳头，就装作我们已经醒了。”“好。”

　　才刚开始梳头，刘鑫钦便开始醒觉便走下床后她们走来。袁弋儿跟香缕站起来向他福了身，“刘大爷，阁里规矩，姑娘们会堂不得过辰时，弋儿也该走了。”他微显得不悦，“哪用这么急？”“大爷，弋儿也舍不得您，可奈阁里规矩多，弋儿也不得不从。”

　　“对了，昨儿个……哎？！我怎么躺在床上了？咱们……？”袁弋儿随急接口道，“刘大爷昨晚喝多了，一进房里便睡得不省人事，我和香缕便合力将您带到床上休息。”只见他微蹩眉，似信非信，她再道：“刘大爷若不相信弋儿，那弋儿也无话可说。弋儿告退。”她跟香缕福了福身，转身便向大门走去，只听得刘鑫钦向下人嚷道：“阿福！给弋儿姑娘准备轿子。”

　　她们踏着紧张的步伐走出刘府，两人均感到额上微湿。一步出刘府，她们感觉整个人都轻松了，一并回过头，盈盈一拜，“刘大爷请留步，不必远送了。”他却心不在焉的随便点点头，嘴里念念有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