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女三嫁》锦疏

32、死灰复燃

　　与杨老爷合作的最大那个商客前不久家里遭贼，听说也没丢失贵重物品，但是南下买药材、北上贩茶叶的事情泡汤了。杨老爷百思不得其解，何至于被一个小毛贼吓得畏首畏尾，估计是这起盗窃案不小，将商客做生意的本金偷了不少，因此鼓励他去报官。但是商客就是不肯，担心自己初来乍到，若是将地头蛇惹急了讨不得便宜，今后怕难再江越立足。
　　合伙的第一单生意泡汤了，自然用不着借凤家的银子，凤妤和杨夫人皆松一口气。
　　这一日是梅岑的生辰，因为事先有约，凤妤包了一盒礼物，携着风暃去梅府祝寿。梅岑和卓然在江越没有多少朋友，虽说是小型宴会，还不如说是家宴，除了卓然和梅生两个家人之外，外人只有凤妤两姐弟。
　　虽是生辰，却不见梅岑笑脸，不但风暃，就连梅生也有些害怕他的爹，站在他的身边不敢多说一句话。凤妤招呼着梅生和凤暃两个小辈给梅岑磕头祝寿。梅岑拿出两只红包送给他们。卓然送上礼物，是一盒上好的李氏云子，白的如蛋青，黑的如鸦青，入手圆润，冬暖夏凉，外形古朴，内敛凝重，为永昌古窑御制，传世不多，乃是永昌古窑御制。
　　“永昌云子甲天下，李氏棋子甲永昌。这副棋，正是李氏官窑创始人李德章先生亲手烧制。当年，这李氏官窑以黑铅七十斤，紫英石三十斤，玉石二十斤为料，再加之珊瑚粉，玛瑙末，经过反复研制，才制的云子十余副。几经传世，所余不多。谢谢。”梅岑难得一笑，收下了礼物。
　　凤妤的贺礼是一盒衡芜香。梅岑接了礼物，深吸一口气，赞道：“好香。谢谢。”突然好像想到了什么，脸上表情凝滞，盯着衡芜香若有所思。
　　凤妤不知道哪里出错，看向卓然。卓然摊手，表示自己也不知道。大喜之日，不能干晾着客人，卓然招呼着凤妤凤暃两姐弟入席，顺道也拉回梅岑的神思。
　　因喝了些酒，又在马车上颠簸，凤妤下车的时候难免觉得头重脚轻，心神不宁，由七喜和添寿两人一左一右扶着进府。杨通刚从杨夫人院子里回来，撞见脸色晕红的凤妤，几日不沾荤腥，难免心里犯痒，于是退下两个丫头，一手搂住凤妤的肩膀，一手从她的腿弯穿过，抄起她往卧房走去。
　　“哎！成什么样子？快放我下来！”凤妤不依。
　　“娘子醉了，为夫抱你去休息。”杨通嬉皮笑脸地说道，不顾凤妤挣扎，径直抱进房间，压倒在床上。
　　于是一个垂死挣扎，一个兴趣盎然，窗外秋风萧瑟，屋内春光一片。
　　一场欢爱结束之后，凤妤起来梳妆盘发，转头见杨通歪着身子看他。凤妤对他柔柔一笑，从妆盒底部抽出一封书信给他。
　　凤妤趴在杨通身上，看他拆开信匆匆看了一眼，眉头紧皱。
　　“怎么了？”凤妤伸出纤纤细手，替他揉平眉头。
　　“没什么，以前一个狐朋狗友，约我去他家喝茶。”杨通掩饰地轻咳，将信纸胡乱地揉成一团，塞到枕头底下，随即起身牵了凤妤的手，撒娇道，“娘子帮我更衣。”
　　凤妤从架子上拿起衣服帮他穿上，“这信是门外小厮送的，那日我急着要去娘家，因此就搁在妆盒里忘了给你，是不是耽误你的事了？”
　　“不是什么正事。”杨通安慰凤妤，脸色有些臭，“跟他们玩在一起只会耽误我，这群狐朋狗友只会害我，以后再也不和他们玩了。”
　　凤妤帮他把腰带系上，开心道：“你能这样想公公和婆婆肯定很高兴，浪子回头金不换，今后跟着公公多学些本事，方能担得起杨家的重担。”
　　“当然！”杨通自豪地拍拍胸脯，“我是杨家的男人！”紧接着抱住了凤妤，笑叹道：“有娘子真好！”

　　凤大娘的身子越发不见好，陈太医暗地里告诉她要尽快准备后事。凤妤照实和杨家说了此事，杨夫人极为担心，亲自去了凤府探视。凤大娘了解自己身体状况，知道已经时日无多，隔着屏风强自撑着和杨夫人说话，将人情做足，希望凤妤失了凤家这棵保护树之后，杨夫人能够待她如旧。
　　杨夫人抹着眼泪离开，留下凤妤和杨通二人在凤家尽孝心。
　　离了杨家的眼线，杨通犹如涸泽之鱼入渊，立马快活欢腾起来，凤妤总是要等到夜半时分才能见到他的人影，问他干嘛去了。他推说和杨老爷出外见客户，都是推脱不了的应酬。凤妤再多问一句，他便嚷嚷着说凤妤不相信他之类的，小孩子般闹起来。一来二去，凤妤也不愿意再管，让添寿抱了他的棉被和衣物放到厢房去，眼不见为净。
　　杨通更加肆无忌惮，有时候接连两三天不会来，就算回来也是半夜之后，凤家的人都已经安置，他在外头将大门拍得啪啪响，连隔壁梅府也被惊动了。卓然以为有人上凤家挑衅，匆匆忙忙披了衣服赶出来，正要跟闹事者干一架，却发现是凤妤的相公，于是帮着凤妤将他抬到厢房去。
　　杨通头沾着枕头就呼呼大睡，凤妤替他脱下鞋子和外衣，盖上被子，见卓然还在，于是福了福身子，先是致歉，接着道谢。
　　卓然见凤妤双眼通红，留有泪痕，花容惨淡，脸色苍白，知她既要照顾凤大娘，又要操心杨通，是辛苦导致，而杨通又这样混账。他虽心有不平，但这是他们夫妻两人的事情，他一个外人插不得手，所以只有微微一笑，告辞离去。
　　杨通一觉睡至日上三竿，醒来时床头摆有一碗醒酒汤，旁边的桌子上摆放着早餐。一番洗漱之后，杨通边吃着早餐，边琢磨着已有好些时日没有和凤妤亲热，长此以往不利于夫妻和睦。前几个月被家里关得差点抑郁了，好不容易逮到外出的机会，所以玩得有些凶，从今以后还要收敛一些才是，要是再惹他爹不高兴，估计在他爹百年之前都无法外出。
　　一番思量之后，杨通决定待会儿和凤妤道个歉，将这几日欠下课业都给补上。只是下午杨家公子有个斗蛐大会，邀来春风十里街所有青楼的花魁作陪，不能错失了鉴赏群芳的机会，道歉挪到晚上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