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女三嫁》锦疏

25、小三上门

　　凤妤把绿菊铁足罐交到杨老爷的手里。杨老爷喜笑颜开，把锦盒锁进卧房的铁皮箱子里，钥匙贴身放好，取出一张大额银票交到凤妤的手里。
　　凤妤力辞不受。
　　“拿着吧，你娘家如今也不容易，如果有什么困难莫要藏在心里，说出来我们一起解决，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杨老爷说道。
　　凤妤心里咯噔响了一下，江越说大挺大，说小也小，杨家是这里商圈的龙头老大，凤家又是裁员又是变卖店铺，不可能瞒得过杨老爷耳眼。与其等他发现产生嫌隙，不如自己坦白。
　　想通了这一层，心里的负担减轻不少，凤妤遂苦笑道：“我娘只怕不好，因此才想着变卖店铺，把资金留给风暃以后之用。这个绿菊铁足罐是我用自己的钱买的，与凤家无关，要是收了公公的钱，我于心不安。”
　　杨夫人接了杨老爷的钱塞进凤妤手里，“你小孩子家家的，就算嫁妆是金山银山，像这样大块大块地往外挖，能撑几年？你公公是做生意的，每日有进项，你替他心疼什么！”掏出手绢轻拭凤妤湿润的脸颊，哽咽道，“可怜的孩子，苦了你了。”
　　疼惜是最强的酸，能腐蚀包裹在柔软心房外的铜墙铁壁，即使凤妤有钢铁般的意志，也只是肉体凡胎，连日来的辛苦和心酸涌上心头，眼泪一时止不住，沾湿了绢帕。杨夫人轻轻搂住了凤妤，不觉有些伤感，眼眶渐渐潮湿。
　　杨老爷默默退出去，叫来增福问少爷近况。增福一五一十地说了事情，最后不免渲染一番，处处说杨通的好。事实上杨通这几日确实都安分地呆在高恩堂，每日饮食由仆人送过去，未踏出房门半步。
　　多银来敲门的时候，杨通正抱着棉被呼呼大睡，梦里自己左右一个凤妤，右手一个温柔，边上还有十几个莺莺燕燕伺候着端茶递水捏肩捶腰，日子过得比神仙还快活，突然房门被人一脚从外头踹开，他老爹握着狼牙棒杀气腾腾地闯进来，大叫着：“孽子！吃我一棒！”狼牙棒朝着他的脑门劈来。杨通一惊，醒了，后怕地摸摸自己的脑袋。好家伙，要是真挨上这么一棒，非得脑浆迸流不可！
　　杨通火大地打开门，对着多银劈头骂道：“着火了！”
　　多银不解地四处看看，反问道：“着火了吗？没看见冒烟啊。”
　　杨通更加恼火：“越来越没有规矩！信不信老子打死你！”
　　多银老实地摇头，“不信，”顿了顿，补充道，“少爷的老子往这边来了，来打你来了。”
　　“嘿！你这丫头越发胆肥了，竟然敢威胁本少爷！”杨通气极反笑，正想要治治这个目无少爷的小丫头，眼角瞥见杨老爷的衣角出现的院门口，忙“啪”地关上门，快步走到祖宗排位之前恭恭敬敬地跪好。
　　杨老爷推门进来的时候，杨通正毕恭毕敬地跪在蒲团之上，低着头碎碎念，“爷爷奶奶、太爷爷太奶奶、玄爷爷玄奶奶以及杨家的祖宗们，我不该不孝顺爹娘，让爹娘担心和伤心，我知道错了，我一定会改，请各位祖先们一定要保佑爹娘长命百岁，保佑杨家生意蒸蒸日上，我愿意折寿……”
　　“行了！”杨老爷喝住他，“为人没个正行，说话不把门！”
　　杨通膝盖不离开蒲团，转了个圈，面向杨老爷而跪，低头嗯嗯。
　　“去书房闭门思过，不把《商经》《商战》《商战》三书背下来，不准出门。以后若是再犯浑，老子打断你的腿！到时求你娘也没有用！”
　　杨通益发听话，头点得有如小鸡啄米，本提着一颗心等着他老爹的后招，却毫发无损的就被大赦了，狐疑地偷偷抬头打量他爹，脸色与平常无异，无黑云罩顶，于是放心地站起来，装模作样地一拐一拐地往招财院而去。

　　凤妤得了杨老爷和杨夫人的许准，可以在凤家小住，不用每日两家来回跑。一个月下来，凤家的店铺脱手了一半，大半是被隔壁的梅岑买走的，凤妤不愿受人太多恩惠，以免以后要还的人情太杂。但是对方说是为了置业才买下的，凤家店铺所处的地段都不错，是他目前需要的，并不是因为是邻居而施以援手。梅岑的性格正如的他的姓氏，清冷而疏远，不如卓然活泼阳光还自来熟。
　　既是如此，凤妤也没了顾虑，在商言商，价钱公道。
　　因这一天事务不多，凤妤让凤家小厮套了马车送她回杨家。杨府的大门之外，有个女子背靠着门口瑞兽站着，打一把粉色油纸伞遮阳，握着扇柄的那只手衣袖半褪，露出一截皓腕和嫩如青葱的五根手指。
　　小厮陈四停下马车，放下踏脚凳。添寿和七喜二人一前一后扶着凤妤下车，跟着凤妤往家门走去。
　　靠在瑞兽旁等候的温柔挺直了腰板，打量下马车的那个女子衣着气派且面无表情，想必是杨通口里的木头美人无疑。温柔热络地走上前，亲昵地喊了声少奶奶，一双眼睛骄傲地在凤妤脸上扫来扫去，心底冷笑：也不过如此，自己比她并不逊色。
　　凤妤这才仔细打量挡住自己面前的女子，淡妆施面，五官标致，是个美人儿。见她脸上神情狂妄，凤妤不由皱了皱眉。
　　温柔走近一步，伸手要拉凤妤的手，被凤妤后退一步避开了。七喜走上来挡在凤妤的面前，语气不善道：“这位姑娘，有事说事，莫要动手动脚。”
　　一个丫头也配跟她指手画脚？温柔心里有火，只是记着正事，所以强忍住怒气，从脖子上解下一个用红线穿着的绿玉扳指，“奴家已有半个月没有见到杨少爷，不知道他身体是否康健？少奶奶能不能让奴家进去看看少爷，只要知道他无恙奴家便回去。如果少奶奶不准许，就请帮奴家把这个交给少爷，告诉他奴家一切安好，请他放心。”
　　一把火在七喜的胸口熊熊烈烈地燃烧，她双手叉腰破口大骂道：“不要脸的贱人……”
　　“谢谢姑娘挂念，我家相公一切安好，”凤妤拉开七喜，接了温柔手里的玉扳指，笑道，“东西我自会交给相公，姑娘趁着天色没黑早些回去吧，走多了夜路会撞鬼的。”
　　温柔已经在杨家大门口守了三日，无论她用了什么方法，杨家门房就是不放她进去，好不容易逮到凤妤出现，她故意上前挑衅，哪知一拳打在棉花上。今天，她无论如何也要见到杨通，于是打定主意要闹一场，只要把杨家少奶奶揪住了，杨家难道还能把她晾在门外。
　　陈四认出门口的女人就是杨通安置在外头外室，见她来者不善，早就在凤妤身后候着，一看她揪着凤妤的胳膊想要耍横，一个蹿步走上前，眼疾手快地捂住她的嘴，将她拖到杨府附近一个人迹较少的胡同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