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女三嫁》锦疏

15、整治家风

　　凤妤对待这帮老油条们自有一套，就是关她！从晚上关到早上，再从早上关到中午，等到太阳最毒辣的时候，再一个一个地提审。
　　用过早饭之后，凤妤估摸着杨夫人应该起身了，于是带了添寿去福寿院请安。杨夫人今日起得早，吃了早饭还想再吃些什么，于是让多银去街上找西域商人买来两个夏瓜解馋。本预备着用竹篮子装着放进井里镇到下午再吃，冰冰凉凉的方才舒服，但是凤妤过来了，杨夫人也顾不得那般考究，当即让多金把夏瓜破开一个，与凤妤分食。
　　多银是个小吃货，刚才手抱西瓜走在路上的时候，心里就有诸多想象，想象那红壤含在口里的感觉，想象丰富的汁水顺着咽喉而下，想象黑润光莹的西瓜仔从口中噗地吐出去……现下看见杨夫人和凤妤二人吃得香甜，更加控制不住嘴里的唾液，一下子咽得急咽得重了，屋子里的人都听到了。多金朝她挤眉弄眼地嘲笑，增福不屑地扯嘴皮，添寿手掩嘴巴笑得较含蓄。多银有些郁郁，她就是想吃了，那又怎么样！夏瓜这么稀罕，难道她们就不想吃。
　　杨夫人接过增福递来的湿毛巾擦了嘴和手，指着未吃完的一半夏瓜吩咐四个丫头，“你们分了吧，另一个镇到井里去，午睡之后再吃。”
　　四个丫头中，多银的手伸得最快，挑了块最大的蹲到角落里啃食，其他三个虽神态矜持，脸的欢喜之色却是怎么也掩饰不了的。
　　凤妤见杨夫人兴致不错，便把昨晚老妈子聚赌的事情和杨夫人说了，并请示她的主意。此事杨夫人一早已听增福说过，但是说得含糊，且带有为那些老货求情的意思，不及凤妤说得清楚分析得透彻。
　　杨夫人沉吟半响，严肃道：“此事由你全权处理，我本善心善念，有些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过了，不成想她们竟闹得无法无天，最可恶的通儿多好的一个孩子，都是被她们给带坏的！”说起儿子，杨夫人义愤填膺，恨不得扒了那群蛊惑人心家伙的皮。

　　正是三伏天气，秋老虎一般，值夜房里人多屋小，闷热无比，有几个体制稍弱的昏倒过去，房里一阵躁动，没一会儿又平复了。被困八九个时辰，里面的人又饿又渴，经过最初的求救、求饶、砸门、怒吼无果之后，个个体力透支得厉害，随处坐躺着，蓬头垢面，狼狈不堪。
　　凤妤在大堂正中坐定，选了几个面相凶神恶煞的护院在两边镇场子，再一溜地摆上夹指棍、大板子、老虎凳等刑具放在一边作威吓之用。
　　按说普通民家不能私设刑堂，但钱能通天，知县夫人为了广开财源，将县衙内的一应物品全都标上价钱，除了县太爷和她的两个娃，衙内上到匾额瓦片，下到看门狗旺财猫，甚至衙役衙差，只要付得起价钱，且是用在正途上，全都能出借。有一次，“吃嘛嘛香”的一个驻店书人的止语被哪个吃客顺回家垫桌角了，掌柜的一时找不到替代之物便是去租了县衙的惊堂木应急，搞得那天县太爷审案很没面子，但规矩是自家夫人定的，惧内的他也只能一声不吭地忍着。
　　两个护院进值夜房，把一个年纪最大的老妈子提溜出去，尚有体力的想要逃出去，被后面的护院全都推回去，重把房门锁上。
　　老人家惜命，顾虑家里的孙儿若是断了她的来源会没饱饭吃，没等凤妤开口，便哆哆嗦嗦把所有事情都交代了。
　　再往下，都是先捡胆子小的开刀，无须凤妤怎么问，都一五一十交代了往日里的龌蹉。凤妤不急，慢慢地审，一个时辰也就提溜三四个过去。那些原本打算死扛的，被心中的怀疑折磨得够呛，巴不得赶紧早死早操生算了。是以，到了晚间，也审得差不多，只是那些犯的错误大的老妈子嘴巴比较硬，可是有账簿和人证在此，她们也捣不了什么鬼。
　　进宝是最后一个被提审的，凤妤有意要让她吃些苦头。一天一夜的折磨之下，她连想死的心都有了，忐忐忑忑地被护院像拎小鸡一样拎扔到大堂，看见凤妤，她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爬过去，又是磕头又是认错，连受增福指使冤枉凤妤毒死绿鹦鹉的事情也说了。她是凤妤房里的人，凤妤直接夺了她二等丫头的待遇，发配去厨房做烧火丫头。
　　一出堂审审出好多事情，账册的亏空也理得七七八八，凤妤让七喜在侧把她们的口供一一记下，犯的错误在可原谅范围内的，凤妤一一做了处置，除了降等级扣月银之外，每月分派些任务给各人，如若不能按时完成或者完成得不好，再接着罚钱，做的好的，另外嘉赏。对于那些罪魁祸首们，凤妤命人通通绑了关进柴房，等明天请示了杨夫人再定夺。私闯他人内宅属触犯江越县法规，凤妤已让护院把那个陌生男人扭了送去县衙。
　　劳累了一日，凤妤累了也乏了，吃了晚饭用过兰汤，早早便安置下。被降级罚钱的老妈子吃饱饭恢复体力后，很是不服气，纠结起来要去福寿院说理。
　　杨夫人料到他们要来闹事，天才擦边黑，早早命下人把院门关上。老妈子聚在门前不愿散去，非要讨个说法，在杨府劳碌半辈子，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不能因为这一次的过错就将她们之前的苦劳全盘否认了，从老太爷创家立业开始，杨府就从没有苛待过下人。
　　外头嗡嗡的吵得杨夫人头疼，做针线也没了兴致，骂了一通这群没章法的老货，让增福出去驱散她们。
　　看见增福从里面打开院门，原坐在石头上、地上的大妈们忙站起来，为首一个堆笑地走到台阶前，小心翼翼地问道：“增福姑娘，可是老夫人要见我们了？”
　　增福横斜她一眼，骂道：“谁捣了你们的马蜂窝你们找谁去闹，聚到这里干什么！吵得老夫人睡不着觉，始作俑者却落得清静。”
　　为首的大妈赔笑道：“她权势再大，也不还是老夫人给的？如今只有老夫人才能压得住她，要是这次让她得了意，往后还不得把大家治得没法活了？当媳妇的太强势了，往后婆婆和相公是要吃亏的，我们也不光是为自己考虑，还请增福姑娘在老夫人面前再说说话，请老夫人见我们一见。”
　　增福双手抱在胸前，懒懒靠在门框上，冷笑道：“老夫人让我告诉你们：今日少奶奶开恩，只降级罚了些月银，这要是换了我，一定都是逐出府去的。往后若是安分些，好好做事，自有你们的好处，若是还做出这些没脸没皮的事情，为老不尊，可不是逐出府这么简单了，一个个都卖出去。”增福顿了顿，说道，“这是老夫人的原话，你们也别在这里傻蹲，就是蹲到明年也孵不出小鸡，我还是那句：谁惹的事找谁去，闹上一闹准出结果。”
　　为首那个看见增福说完之后双脚迈进门槛，双手把着门闩要关门，着急道：“增福姑娘不和我们一起去吗？”
　　增福嘲笑道：“火又没烧到我身上，我犯得着去趟浑水？”
　　“少奶奶的名单上有你的名字，她明天就要找老夫人商量怎么处置你。”
　　增福啐了一口，冷笑道：“那得她有这个本事才行！”说完啪地关上了门。
　　大妈两相觑眼，原本以为老夫人面慈心善，能帮她们说些话，拿些罚银回来，哪知老夫人也不管了。今天这一出整个够呛，半条老命都快没了，她们可不敢再去招财院闹。大妈们想不出半点办法，只在福寿院门口傻站的，有些灰心了，也认命了，便回去洗洗睡了，渐渐，人群也都散了。

作者有话说

　　为什么点击和收藏如此不成比例？
哎，洗洗睡吧。诸位看客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