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红颜》思诺源

30、第二十九章 大婚初夜

　　夜色已深，月光皎洁，清辉满地，树影婆娑，迟开的海棠花释放着阵阵清香，
　　崇厚独自一人坐在冰凉的台阶上，无心欣赏这迷人的夜色。
　　若珍公主轻轻走来在崇厚身边坐下。
　　崇厚把头靠在姑姑肩上，这些年来，只有姑姑最了解他，也只有姑姑最理解他：“姑姑，这是为什么？雪儿善良，纯洁，却……”
　　若珍公主噙着眼泪望着远方，柔声说：“崇厚，这就是我们身为皇家人的悲哀。我们从出生的那一天起，就注定要承担责任，我们没有选择的权利。”
　　崇厚泪水又溢出眼角：“可雪儿是无辜的……”
　　若珍公主抚摸着他英俊的脸庞，缓缓道：“姑姑是过来人，你的心情我都理解。我能体会到失去挚爱之人的痛苦和悲哀，所以我把‘尚武堂’作为我的精神寄托。”她替崇厚轻轻擦着眼泪，“你想想你的父皇，想想你的臣民。他们需要你，国家需要你，所以你一定要坚强，一定要振作起来，人生不仅仅只有爱情，还有亲情和责任……”

　　太子大婚如期举行，满城张灯结彩以示庆祝。丞相李渺家道贺的宾客，络绎不绝，风光至极。
　　新太子妃弥芳正在佩戴凤冠。弥芳清秀的瓜子脸，眉如远山，目如秋水，唇若樱桃，此时她满身珠光宝气，耀人眼目。
　　“姐姐，你好漂亮。”妹妹弥香抱着姐姐调皮地说。
　　“妹妹你又取笑我。”弥芳微笑着，满是娇态。
　　弥香快人快语：“我哪敢取笑姐姐，我说的可都是实话。”她替姐姐把凤冠戴好，说道，“姐姐，我真舍不得你走，你一走就没有人和我一起做伴了。”
　　“你不是在学绣花吗？你这性子也该好好学学绣花。”弥芳嗔怪道，“省得将来没人敢要你！”
　　“我知道，我没有你贤良淑德，你是我们大家学习的典范。要不将来你会做皇后，而我？唉……”弥香用尖尖的手指玩着弥芳凤衣上的流苏。
　　弥芳打趣道：“怎么？看我出嫁，你也急了？”
　　“讨厌！”弥香用小拳头去打姐姐。
　　二人笑作一团。
　　“姐姐，你不担心吗？”弥香望着姐姐的脸，被大红喜服映得娇媚好看，愈发显得明眸皓齿，国色天香。
　　“担心什么？”弥芳不解。
　　“都说伴君如伴虎呢。”
　　弥芳优雅地一笑：“我遵照礼仪，恪守规范就是，我会用心去服侍他、体贴他，处处为他着想，我想他自然也会待我好的。”

　　崇厚像个木偶一样被人摆弄着行完各种礼节，新娘子被送入洞房。
　　崇厚是敬酒不拒，有酒就喝。酒过三巡，他提着酒壶踉跄着离开前厅，撇下厅内喧闹的人群，冲身后的小豆子说：“小豆子，备马！”
　　“太子爷，今天是您大喜的日子，太子妃还等着您呢，您要去哪？”小豆子小心翼翼地问。
　　崇厚已微醉，斥道：“狗奴才！我去哪里，还需要给你个奴才说吗？”
　　小豆子不敢再多言，急忙去备马。
　　太子崇厚上了马，飞奔而去。
　　小豆子也急忙上马追了过去。新婚夜太子要是出了什么纰漏，他可担待不起。

　　崇厚策马狂奔来到郊外的别院翻身下马，踉跄着走进梅园。
　　园内，枝头的梅花早已化为春泥，只剩下满树碧绿的枝叶，在月光下随风轻轻摇晃。
　　崇厚在石凳坐下，小豆子也已经气喘吁吁的跟着进来。
　　“小豆子，我是不是很无能？连喜欢的女人也保护不了？”
　　“太子爷……”小豆子无言以对。
　　崇厚仰头把壶里剩下的酒一饮而尽，对身后的小豆子说：“小豆子，你知道么？我的心真的好疼。”
　　小豆子卑声道：“奴才明白。”
　　“明白？”太子崇厚自嘲地笑笑，摇摇头，“你不会明白。人都说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是人生最得意的时刻。为何我的洞房花烛夜却是如此的辛酸和凄凉？”
　　“太子爷，您还会在找到一个可心的姑娘的。”小豆子想起雪儿为了救他，连夜绣补龙袍，也忍不住流下眼泪。
　　“不会了，再也不会了，天下间再也没有这样的姑娘了。”崇厚凄凉地说，痛苦地把脸埋在手掌内。
　　小豆子强忍悲痛劝道：“太子爷您就慢慢忘了她吧，她已经走了，您就别再折磨自己了。”
　　崇厚悲声道：“不会的，我忘不了她，今生今世都忘不了她。”他仰天长叹，泪水顺着眼角悄悄滑落。
　　崇厚看着地上的月影，忽见有一影子晃动。
　　“谁。”小豆子也看见影子，警惕地问。
　　一只小梅花鹿跑了出来，小梅花鹿并不害怕二人，朝他们走了过来。
　　太子崇厚弯腰把它抱起，想起雪天赏梅的情景，抚摸着小鹿的头说：“小鹿呀小鹿，当日她救了你，放你一条生路，可如今却没有人能救她，给她一条生路……”
　　天已渐白。
　　小豆子提醒道：“太子爷，天快亮了，该回去了。倘若大家见不到您，只怕东宫会大乱的。”
　　崇厚摇晃着站起身，默默离去。

　　新娘弥芳在新房一直等着太子，等着等着不知不觉靠在床边睡着了。太子推门进新房的时候，方被惊醒。
　　看见太子进来，弥芳忙紧张地站起身行礼：“太子殿下，臣妾……..”
　　太子见她一脸的疲惫，也不忍责备，说：“天尚早，你累了就再睡一会儿吧。”
　　弥芳温婉一笑：“臣妾不累，臣妾服侍您休息。”过来就要替太子宽衣。
　　太子一侧身躲开，说道：“不用了，我到书房去看会儿书，你自己睡吧。”言罢拿了件衣服转身离去，只留下弥芳一脸的委屈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按照礼节，早膳后太子和弥芳二人到宫中请安。皇帝和皇后满心欢喜地看着小两口，越看越觉得他们般配。
　　皇后问弥芳：“昨晚，太子对你可好？”
　　弥芳偷瞟了崇厚一眼，见他面容平静地坐在一边，低下头满面娇羞地说：“回皇后，太子殿下对臣媳很好。”
　　皇帝和皇后异常高兴，又赏赐了二人许多奇珍异宝。

　　崇厚从皇宫一回来，就一头钻进了书房没再出来，就连午膳也没出来吃，只是命送膳人放在门外，不许进来打扰。
　　傍晚，弥芳独自一人来到太子书房，见里面没人，迈步走了进去。她看见书案上放着一幅画，墨迹还没有干。
　　走近一看，画上画了一个女子在荡秋千。女子不食人间烟火的绝世容颜，恬静安详，碧绿的衣衫被风轻轻吹起，犹如洛神下凡。
　　弥芳见画中人荡秋千荡的如此陶醉，情不自禁的拿起来细细欣赏。心中疑惑：这是个什么样的女子呢？以致新婚之期太子也对她念念不忘？
　　“谁准许你动我的东西？”弥芳正出神，身后传来太子崇厚的喝问。
　　弥芳赶忙把画放下，一不小心碰翻毛笔，在画脚处溅上了一个墨点。
　　“我的画！”崇厚抢步上前，拿起画急忙补救，可为时已晚，墨迹已渗透纸张。
　　“你！……以后未经允许，我的东西你一概不许动！”崇厚厉声道。
　　弥芳鼻子一酸忙跪下行礼，轻轻应道：“是。”
　　崇厚见她局促不安的样子，缓和了语气道：“算了，起来吧，你也不是故意的。”
　　弥芳方站起身，恭敬地站在一旁。她见太子痴痴看着画像，由衷赞叹说：“画上的女子好美。”
　　“是吗？我也觉得。”太子听弥芳称赞画中人，看着画中人，一脸的春意道：“她是我见过的最美的女子。”
　　弥芳闻言只觉心头酸酸的，不由低下头。
　　太子崇厚看在眼里，于心不忍，知她也是无辜的，轻叹一声，柔声道：“一起用膳吧。”